第255章 樂意不樂意

到了約定的時辰,金明真的跑了去北村的那個小樹林子。此時紅薯還不到成熟季節,因此顧家的活計並不是很忙,於是金明有空閒做些自個兒的事情。

在小樹林子裡等了好大一會子,也沒看見芙蓉的身影出現。

金明踮着腳後跟,伸長了脖子,不時透過樹木的縫隙向外頭張望。直到腳站麻了,脖子也酸了,還是半個影子也沒有見。

芙蓉這丫頭,莫不是在捉弄我?金明心裡暗忖。她爲了要引開我,所以假意答應,結果卻把我晾在這兒,而她自個兒,分明是不會來的啦一念及此,金明倒沒有惱羞成怒,暴跳如雷;反而是說不出的失望和淒涼。原來,她根本看不上我,她甚至連話也懶得聽我說。

立在原地發了一陣子呆,金明這才無精打采地迴轉。心裡也說不上是個啥滋味。

本來他也想再進村裡尋芙蓉的,可是,見着她又說什麼呢?人家已經表明了意思,難不成還湊上前討臉色看?罷了金明一跺腳,毅然絕然地離開了小樹林子。

金明受了這一次挫折,咬緊牙關,下定決心,再也不去想那個芙蓉了。

但要爭這口氣,似乎很難啊他白天可以不想芙蓉,夜裡,她的身影卻好端端地跳到他眼前。好吧,他拼命揮去這身影,矇頭大睡,可是,她不知怎麼卻鑽進了他的夢裡,讓他癡癡傻傻地看着她,戀着她,念着她沒奈何,金明再次抽了空子,還蔫頭耷腦地往北村去。他想好了,芙蓉不理他也好,不待見他也好;他只要看她一眼,能欣賞欣賞她脣邊的小梨渦,和她細緻的眉眼,就滿足了到了那小樹林子裡頭,他找了棵大樹,搬了塊石頭,背靠着樹幹坐下來。這個位置和角度,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外頭那條小路。金明記得,芙蓉曾經就從這條小路,慢慢地向自己靠近。

眼睛忽然就亮了一下,金明分明看見了芙蓉出現。他怕是自己眼睛花了,趕緊揉了一下,又揉一下,沒錯,確實是芙蓉無疑。

她真的在那兒,金明不敢眨眼睛,生怕一閉眼的功夫,芙蓉又不見了而且,她正朝着小樹林走來。這下,金明的心,咚咚咚,跳得更快了等芙蓉看見金明的時候,睜大了眼睛,驚訝地說:“你,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金明頓時手足無措,好一會兒才答道:“你騙人哩我那天來了,你根本連影兒都沒有。”

芙蓉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那天我爹上吐下瀉,我給他請郎中去了,所以沒顧得上來。”

金明喜道:“真的麼?”

芙蓉白了他一眼:“我沒事咒自己的爹做什麼?哎,你什麼人啊,聽見我爹上吐下瀉,看把你高興得那樣兒我爹和你有啥仇啦?你至於嗎你?‘金明曉得芙蓉誤會了自己,連連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爹我又不認得,他生病了我高興個啥勁兒?我是說,原來你是有事兒耽擱了,纔不來見我的。並不是捉弄我,把我幹晾在這裡;也不是不待見我,不願搭理我,才失約的。因此 ̄”

他難爲情地搔了搔頭髮:“因此我一時忘形,就 ̄”

芙蓉這才明白過來,臉上不覺有些發燙,半晌說:“你既是以爲我存心捉弄於你,爲啥不生氣哩?又爲啥還跑來這,傻呆呆地坐着?”

金明咬了嘴脣,想了想答道:“我也問我自己哩人家討厭你,捉弄你,你幹啥不生氣,還要傻呆呆地跑去?”

芙蓉突然跺了一下腳,瞪了金明一眼嗔道:“你還要說人家捉弄你,我不是跟你講了嗎?人家有事兒耽擱了。”

金明陪着笑臉,在自己嘴上輕輕摑了一記:“瞧我亂說話的,該打我這會子才知道,你根本不是捉弄我,也不討厭我,對不?”

“哎,說吧,你上次有啥話,要告訴我的?”芙蓉催促說。這要讓村裡人看見自己和個陌生半大小子在一塊兒,又是在樹林子裡頭,指不定說出什麼閒話來呢金明爲難地撓頭,這話他到底該怎麼說呢?芙蓉見他不開口,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哎,你不說話,我可走了哈讓人瞅見,算是怎麼回事兒呀?”

金明也曉得她的顧慮,芙蓉算是大姑娘了,若被看見同陌生男子聚在一處,確實是好說不好聽。於是鼓起勇氣看了她一眼,又低頭道:“我就是想問問你,你定了婆家沒?如果沒有的話,我求着我爹孃請了媒婆上門,可好?‘一句話讓芙蓉的臉刷的紅到了耳朵根兒,她背轉身,極低的聲音說:“還沒呢!”又害躁起來,把腳一跺:“你求你爹孃請那啥的,關我什麼事啊我可走了哈。‘說完了,真的轉身就走。把個金明急得差點兒跳腳:”哎,我不是想問問你樂意不樂意嗎?”

芙蓉倒象沒聽見似的,一個勁兒直往頭前走。金明又不能跑上去拉她,也不願意讓人看見,只好眼睜睜瞧着芙蓉走了。

芙蓉走了幾步,卻又回過頭來,對着金明一笑,脣邊那小小的梨渦圓圓的,煞是惹人喜愛。

她這回頭一笑,雖說不是百媚俱生,卻把個金明逗得心裡癢酥酥的,又是喜歡,又是沒着落。

他摸了摸頭,自言自語說:“芙蓉既是臨走還回頭對着我笑,想必是不那麼拒絕的意思。看樣子有戲啊”

轉念一想,又覺得應該等再有些把握了,方對他爹孃提起,省得事情不成功,倒惹得人笑話。別人不說,他弟弟金貴若成天在耳朵邊聒嗓,還不得把他煩死氣死啊?

打定主意,金明決定有空兒,還來這小樹林子裡等芙蓉。到她嘴裡有個準話兒,那時再求着爹孃請媒人上門提親不遲高高興興回了家,朱氏沒好氣地瞪着金明說:“又野哪兒去了?家裡這麼些活兒,也不曉得幫幫我的忙。我就生了四隻手,一個人也忙不過來呀”

金明因爲心情大好,也就不頂撞他娘,反而笑嘻嘻地道:“娘你彆着急,怕是用不了多少時候,就會有個人,幫着你做這些洗衣燒飯,縫縫補補的事兒啦”

朱氏聽得大奇:“我有那麼好的命?卻去哪裡討個人來幫我洗衣燒飯,縫縫補補?你實話對我說,莫不是你和哪個姑娘偷偷好上了,私下裡頭訂了終身?”

把個金明嗆得咳嗽起來:“娘,我真是怕了你那張嘴了不過隨口應了一聲,你連什麼私訂終身都說出來啦”

本待不告訴朱氏自己的心事,卻也有心通過他娘,着人去北村打聽打聽,這芙蓉到底是個什麼樣子的姑娘,值不值得自己真心實意娶了來家。這可是一輩子的終身大事,若是娶個着三不着兩的,自己日後還想過安生日子麼?

雖然相信自己的眼光,看中意的姑娘不至於太過不堪,然而,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打聽仔細了,總是沒錯兒所以就對朱氏道:“娘,我告訴你實話吧上次你說那個什麼穆家姑娘,其實啊,我中意的,倒是和穆家姑娘一處的,她的同伴。穆嬸子也說了,就是她的鄰居。我打聽出來了,那姑娘叫芙蓉。你若真心幫我,先找熟人去北村打聽清楚了可好?”

朱氏見兒子真有了中意的人,不覺大爲詫異,起頭她不過是詐金明來着,沒想到還真有了影兒。於是沉吟着說:“你既是開了口,我少不得想法子幫你打聽仔細了。哎,我可告訴你,我挑媳婦,要溫柔賢良,脾性好,會幹活的不然來了家,成天鬧得雞飛狗跳,大呼小叫,我可吃不消”

她屬於經典的燭臺型人物,光照着別人,照不見自己。就憑她那個德性,人家一股的閨女敢到她家當媳婦啊?

金明是最清楚他孃的,當下反駁道:“這如今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倒想得長遠。知道人家樂意不樂意進咱家門呢?咱們打聽人家,怎見得人家就不打聽咱們?我倒是怕人家看上我呀‘一番話說得朱氏啞口無言。自己的兒子,她有什麼不知道的?不說如今,光看以前,那是人見人厭,連貓狗見了,也遠遠就掉頭走了。人家好好的閨女,能不能看上他,真還是個疑問哩就是朱氏,在村子裡也沒落下什麼好名聲,愛貪小便宜,愛挑是非,幹活愛偷懶,憎人有,嫌人無,毛病多了去啦老實說,真要嫁進這家,還是要有點勇氣和兩把刷子的不過朱氏哪會有這樣的自知之明?再說了,金明以前那事,都是小時候不懂事才幹出來的,這不都長大了麼?

自家如今背靠大樹好乘涼,憑着顧守仁家照顧,日子過得也蠻自在的再看着自己的兒子,長得高高大大,面相還過得去,她以爲準定能糊弄上人家姑娘所以還是對金明道:“也別太把自個兒看低啦咱們求的又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名門世家,一個鄉下小丫頭,我不信還擺起臭架子來了”

第256 約定

金明雖然不贊同他孃的話,卻知趣地不再插言,免得朱氏那話頭,象滔滔江水似的兜頭兜腦倒下來。

還別說,這朱氏平日懶是懶,做起包打聽來,腿腳還是蠻勤快的。也不過幾日功夫,就把那芙蓉姑娘家的底細都打聽得一清二爽。

於是朱氏拉了金明,一五一十地學舌給他聽:“啥子芙蓉哦,害我打聽了半日,人家起頭都說是不曉得,想了半天,才忖起,原來她個小名是叫九斤的。說是生下來重九斤。哎,她娘蠻會生呀,想當初,你出生也只得七斤多哩”

金明不耐煩地瞅了他娘一眼:“說話別跑偏成不成?這說着說着,咋又扯到我頭上來啦?我出生那會兒,跟眼前這事兒有聯繫麼?”

堵得朱氏就接不下去了,衝金明翻了個白眼道:“死小子,你着什麼急呀?我曉得,你還不就是想聽人家姑娘的事兒?”

“你曉得就好,說正事兒,說正事兒,啊”金明幾乎要求他娘了。

朱氏這才清了清嗓子說:“這九斤姑娘是大字默默黑,小字不認得,連自個兒的名字都不會寫。”

金明還嫌她哆嗦,擺擺手說:“女孩子家,沒念過書也是常事,這個不打緊”

朱氏瞟了他一眼,繼續道:“不過這九斤的爹,倒有一門會看風水的本事,據說有點子名氣。哪家娶媳嫁女,哪家起屋上樑,哪家老人過世,都到她爹那裡去問信,求個吉利日子辦事。哎,你二叔家起屋,也是問的他哩”

金明聽他娘說來說去,總說些不相干的話,卻不好再打斷,曉得朱氏的脾氣,一再地攔斷她的話頭,她是要發作的於是只好忍耐着聽下去“我聽得人家告訴我,每每有人找上門去,那九斤就搬把椅子倒碗茶,送進堂屋裡頭,讓自個兒的爹在那兒搖頭晃腦,嘀嘀咕咕,掐指細算。她呢,則坐張小杌子,靜靜守在堂屋外頭,一臉莊重地等她爹的示下。”朱氏嘴裡要說,手上要比劃,臉面上還要模仿人家的表情,倒是忙得很。

“若是有急性子的人,看半天沒個結果,想進堂屋裡去問個究竟,那九斤便會適時立起身把攔,臉上倒是笑笑的,又輕輕道,這個事情可是急不得的呢便討好賣乖地陪着來人閒聊,又不時地安慰人家,別急啊,好事不在忙中哩因此去過她家的人,都說她會說話哎,金明啊,似乎這姑娘是個巧嘴八哥。”朱氏瞥了一眼金明道。

金明聽着他娘似褒似貶的話,一時也不曉得怎樣回答,還聽朱氏繼續往下說:“等來人迴轉時,那九斤又會送出不少路,還交待道,下次你們有事來就是,可別買啥東西喲可一轉身,還不是拿人家送的禮,都收得好好兒的?”

撇了撇嘴,朱氏又說:“聽人家說起來,倒是個機靈醒事的丫頭;行事也還過得去”

金明急不可耐地問:“我只想知道,她到底定親了沒有?還有啊,她可曾有什麼中意的人?”

朱氏搖了搖頭:“那應該沒有。我也沒聽得說,她和村裡哪個年青後生有啥牽牽扯扯。”

金明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摩拳擦掌地道:“既是這麼樣,我倒想要試一試,看看能不能成功”

朱氏盯着金明的臉看着:“這麼說,你還真是打定主意,要同這九斤姑娘好囉?不過說起來,她老爹會看風水看日子,應該是攢下了幾個錢,家底總有些,家境也不會太差 ̄”

這會子,她就往這上頭盤算了,彷彿結了親,人家的錢就成了她的錢。

金明不屑地瞅了朱氏一眼,曉得他娘這人就這樣,說不上三句話,就能提到錢上頭去。

好吧,既是芙蓉,他還是比較喜歡這個名字,她沒有定親,也沒有中意的小夥子,那他就要向她討個準話,到時再讓朱氏請了媒人上門提親去雖然心裡還是沒有底,但看芙蓉對自己的態度,似乎不是那樣討厭;說不定還有一些好感呢畢竟自己留給她的頭次印象不錯。要知道,這頭次印象是很關鍵的自個兒不就是因爲見了芙蓉一面,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至於對她念念不忘,這纔有了後續發展嗎?

所以金明得了空的時候,忍不住又往北村的小樹林裡去了。

這芙蓉姑娘也覺得有些奇怪,爲啥近來自己每天都要往村頭的小樹林裡跑一趟哩?若是一天不去,總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象少做了一樣事情。

雖然碰見那人的日子很少,她卻還是忍不住要去看看,萬一他來了,卻瞅不見自己,怕是會難受呢她忘不了那日他眼神裡的驚喜,還有他委屈的話語:“ 我也問自己,人家討厭你,捉弄你,你幹啥不生氣,還要傻呆呆地跑去?”

想到這兒,芙蓉不由得撲哧笑了出來,自言自語道:“傻子。”然後又極低的聲音說:“可不是個傻子嗎?”也不曉得這話,到底是說的金明,還是說的她自己。

這一日兩人總算是碰了頭,眼光撞在一處,倏地能冒出火星來,卻又都忙不迭地避開了。

好一會子金明開口說:“你也在這兒呢?”

芙蓉嗯了一聲:“你今兒有空來哩?家裡活計不忙呀?”

金明這才象找着話題似的,把自己幫二叔顧守仁家幹活的事說了一遍。

芙蓉點點頭:“顧家我聽說過的,生意做得很是紅火,他是你二叔麼?想來你們家日子也很不錯吧?”

金明撓了撓頭:“也就是過得去,我家和二叔家可沒法兒比。現在不過是靠着我二叔家混飯吃呢。”

想了想,又覺得這話太沒志氣,於是又道:“日後肯定越來越好的,我會好好幹活,多出力,多賺錢。”然後擡起眼睛看着芙蓉:“你信不?”

芙蓉回望了他一眼:“我信。”連她也說不清道不明,自己憑啥就相信他?攏共也沒見過幾面,話也沒講上幾句。

金明咧開嘴笑了。他笑起來的時候,眼睛眯眯的,嘴角彎得象一張弓,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壞壞的感覺可是又不惹人厭。

“我還識字,指不定二叔以後會委派我幫他幹些要緊事,而不光是下苦力”金明又補充道。李氏她們近來對他印象好轉,他也是能感覺出來的芙蓉聽在耳內,覺得這也是大有可能的事情,畢竟一家子嘛,二叔生意做得那麼大,委託侄子幫他些忙,有什麼不可以啦?

兩人隨便聊了會子,金明這才言歸正傳說:“哎,我上次和你說的那事兒,你給我個準信兒,到底成是不成?”

芙蓉裝作不記得了的模樣:“啥事兒呀?”

金明咬了咬嘴脣:“就是那個,我說要求着我爹孃請媒人,上你們家那啥的 ̄”

芙蓉的臉又飄起了紅暈:“老問老問的,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

“知道你做不了主,你只告訴我,你願意不,就成了”金明黑亮的小眼睛盯着芙蓉看着,恨不能自己代她說願意兩個字。

芙蓉把腰一扭:“羞死人啦,我不說。”

金明笑嘻嘻道:“不說話也成,你只點個頭也算。”

芙蓉偏把頭搖一搖,看得金明臉上的笑容,霎時無影無蹤,他呆呆地盯着芙蓉的臉:“真不願意啊?”

芙蓉把腳一跺:“騙你的,傻子”她爆發出一陣銀鈴般好聽的笑聲,轉身就跑了。她穿着花布衫的身影是那樣輕盈,輕盈得象一朵雲彩在飄。

金明傻呵呵地看着芙蓉跑遠,直到不見,這才興奮地一拳擂在樹杆上,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閃閃發着光。

回到家,金明強壓着喜悅,裝作若無其事地對朱氏說:“娘,北村那個芙蓉姑娘,哦,就是你說的九斤,咱家派媒人上門去提親吧?”

朱氏想了想道:“這事兒,等我和你爹商量商量,再請媒人上門不遲。你也不須慌,是你的,遲早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追到天邊,也只有看着的份兒”

金明沒料到他娘還說出這麼句深奧的話來,倒有些出乎意料。尋思了尋思,也是哈,自己和芙蓉若是姻緣天定,怎麼着也會走到一處來;反之呢,月老沒給兩個的腳上拴上紅線,再折騰,恐怕也成不了事兒所以還只有坐着等信兒,心裡焦急,哪敢催問朱氏,怕她突然起了個什麼念頭,要來打散自己和芙蓉。就是芙蓉爹那邊,焉知人家就能看上自己?儘管他的閨女樂意,說到底做主的人,還得是她爹金明心裡頭那個忐忑啊,那個坐立不安啊,真是打小兒沒嘗過這種滋味。可事到如今,也說不得了,一個字,等趁着這功夫,又去見了芙蓉一次,把自己小時候的劣跡略略告訴給芙蓉,擔心地問:“我以前就是這麼個賴皮孩子,你嫌棄我不?你爹能看上我不?不過我如今可是都明白過來了,日後會好好做人,踏實做事,若有半字虛言,管教我天打五雷轟”

金明說得一本正經,很有些痛改前非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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