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另一個孩子的死

097 另一個孩子的死!

可是如果佳寧不會騙她,那麼她埋掉的孩子是誰的?裡面的小嘉又是怎麼回事?她感覺整個事件就像個巨大的漩渦,有無盡的、未知的東西在等着吞噬她,所以一路上那種惶惶不安的感覺又泛上來,直到她的手被另一隻用力的大手覆蓋。。

鍾離衡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他並沒有很用力,可是卻彷彿有安定人心的作用,讓蕭蕭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喬佳寧注意到他們的小動作,擔憂的目光起了一點點變化。他們又一起了?事隔多年,她也明白有些情債就像是註定的,永遠糾纏不清,比如她和樓少東……

鍾離衡卻並沒有看蕭蕭,而是迎上了喬佳寧的目光:“我查過當年的記錄,除了你領養的那個孩子,因爲母親難產而死找不到親屬外,這家醫院在近一週內都沒有嬰兒死亡的記錄。”

不是他懷疑喬佳寧,他說的都是他調查的事實。只是當年產房在值的醫生、護士彷彿很難找,好像都在這件事後陸續消失了一樣。他也是費了很大的工夫,纔在偏遠的鎮子找到一個護士。

“怎麼可能?”喬佳寧不信。如果蕭蕭的孩子沒有死,她比誰都會高興。可是她當年明明就埋了一個孩子,一個鮮血淋漓的嬰兒,而且確確實實是從產房裡抱出來的。

那麼小,身上還有從母體裡帶出來的血,他們都給他沒有清理過。她還記得那個護士冰冷的聲音,宣佈羊水破裂過久,嬰兒在孕婦肚子裡窒息死亡!她接過那個孩子楞了很久,都不能消化這個消息。

直到她看到隨後從產房裡被推出來的蕭蕭,那張蒼白如紙的巴掌小臉,皺着眉緊閉的雙眸,白色被單下瘦弱不堪的身體。心如刀割也不過如此,比自己的失了骨肉更痛,因爲她知道蕭蕭有多在乎這個孩子。即便在最艱難的時候,連飯都吃不飽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放棄這個孩子。

可是現在如果她醒來,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孩子死了,她會不會瘋掉?會不會活不下去?她不敢想,所以無助的喬佳寧只能跪在醫院的長廊上對着那些醫生肯求,肯求他們救救那個孩子。但是上蒼總是如此無情,沒有人能救一個已經沒有呼吸的嬰兒。

她撕心裂肺的痛哭,讓見慣了生死離別的醫護人員都潸然淚下。產房的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虛弱的母親聽到了她的乞求。

於是她被人帶到了那個有心臟病的女人面前,她已經非常虛弱,虛弱的喘氣都像在痛。她沒有身份證,沒有家人,所以她把自己的孩子交給喬佳寧。佳寧在那一刻鄭重的保證過,她一定會讓這個孩子健康的長大。

後來季傑頻繁的發病,加上出院後的蕭蕭身子變得更加虛弱,根本無力承擔起一個嬰兒和精神病患的負擔。她當時收養那個孩子只是讓蕭蕭有所慰藉,所以自己主動提出要撫養那個孩子,而蕭蕭也同意了。

再後來,蕭蕭帶季傑離開了t市,輾轉回到了j市,並且被凌雲盯上,安排了與鍾離衡的重逢。而喬佳寧則獨立而盡心的撫養那個孩子,她把他照顧的很好,他雖然也遺傳了親生母親的心臟病。

喬佳寧把她所知道的全部講了出來,包括蕭蕭離開鍾離衡後的所有心酸。屋子裡比剛剛更加靜默,靜默的連玩具的音樂聲都聽不到。

鍾離衡握着蕭蕭的手在發抖,是用力的發抖,他無法想像蕭蕭離開他後經歷的那些,她到底有多難,到底經歷過多少欲哭無淚的境地。

可是同時他又慶幸,慶幸她是如此堅強的撐了過來,如果她沒有撐下去,撐到他們相見,他又該怎麼辦?是不是到自己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她曾經發生過什麼,都不知道她淪落何處?

這時房門被人打開,樓少東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手裡還牽着個和小嘉差不多年紀的小男孩,長得很清秀,只是有點瘦弱,連臉色都帶着不健康的蒼白。可眉是皺着的,也有些嬌縱之氣。小嘴撅着,看到佳寧時就果斷甩開了樓少東的手,一副明顯不待見樓少東的模樣。

“媽媽,你爲什麼、不去接我?”小男孩走到佳寧身連,眼睛還不忘斜了樓少東一眼,眼中甚至是充滿敵意的。

但是樓少東那樣傲慢的人,居然連眉都沒皺一下,只當沒看見,只是逕自走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媽媽有客人。”喬佳寧牽着他的手,溫柔的笑着,然後轉向蕭蕭:“這是乾媽,快喊人。”

男孩的目光轉到蕭蕭臉上,模樣立刻變得乖巧:“乾媽。”

蕭蕭看着他,聽到那聲乾媽時,心裡雖然沒有小嘉喊她時那樣激動,卻也有絲異樣流動。就是這個孩子,雖然她三年來都沒有見過他,卻一直給了自己慰藉。

眼睛有點熱熱的,她對他笑了一下,也不知道佳寧以前有沒有跟他提起自己,更不知道是怎麼說的。

“乾媽今天來得急,沒有給你帶禮物,明天補給你好嗎?”她輕聲說。

“小嘉不要禮物,謝謝乾媽。”小嘉說。

蕭蕭噎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乾媽帶了小朋友過來,也叫小嘉哦,先進去跟他玩會兒。”佳寧拍拍他的肩,決定先把他打發走。畢竟這裡還有事沒有解決,那些話題並不適合小孩子,尤其是他。

“真的?”男孩的眼睛亮起來,三步並做兩步的朝着自己的房間奔。

“慢點,別摔了。”喬佳寧細心的叮囑,臉上是滿滿的柔和,更有怕他一會喘不上氣來難受的擔憂。

蕭蕭看着孩子的背影消失在門內,裡面傳來孩子細小的對話聲。蕭蕭轉頭看着喬佳寧說:“你把他養得真好。”真不敢想像,如果這個孩子一直跟着她,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

“當然,他是我的孩子。”喬佳寧對上蕭蕭目光,回答的相當驕傲。

最開始她養這個孩子是爲了蕭蕭,但是從小一點點喂大感情是不同的。如果蕭蕭“要回”他,她也會很捨不得,比割塊肉還會疼,因爲她早就把那孩子當成了自己的親生骨肉。好在蕭蕭現在找回了自己的孩子,應該不會跟她搶這個孩子纔對。

而蕭蕭也想過的,如果這孩子會成爲喬佳寧的負擔,她會選擇自己抗起來,畢竟一切都是因爲自己。而蕭蕭卻因爲她這一個眼神也懂了,這是身爲母親的目光,佳寧與這個孩子已經不能割捨。

喬佳寧是個合格的母親,她做到了當年對那個女人臨終前的託付。相比她,自己真的一無是處。既沒照顧好季傑,也不曾撫養過這個冠以她名義下的孩子,更提小嘉。

“事情已經交待的差不多了吧?我想寧寧也只知道自己埋了一個孩子,收養了一個,別的一概不知。”樓少東抽了支菸點燃,口氣是一貫的無禮。

“樓少東。”喬佳寧緊張地看了眼孩子房間緊閉的門,然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緊張什麼,我都不介意幫你養這個不知哪來的野種了,他有什麼好介意的。”樓少東的嘴巴也很毒。

“誰要你養了,他是我的孩子,跟你沒關糸,樓少東,你給我滾!”喬佳寧蹭的一下子站起來,脾氣只有面對樓少東的時候纔會火爆,似乎帶着一股永生不滅的怨氣。

“佳寧。”蕭蕭擔憂地站起來,扶着她的胳膊安撫。

“跟我沒關糸?喬佳寧,你他媽別忘了,你還是我老婆呢。”樓少東把手裡的煙一扔也站了起來,因爲氣憤漲紅的臉使那道指甲劃傷也更明顯。

“有本事你就離。”兩人彷彿又接上了先前的爭吵,也不顧蕭蕭和鍾離衡還在現場。

“想離婚?美得你。”樓少東嗤笑一聲,重新坐回來,他纔不上當。

喬佳寧一看激將法沒用,也氣得重新坐下來,賭氣的別過頭去。

鍾離衡的電話這時響起來,他看了一眼是李澤,也沒避諱就接了起來。

“衡少,那護士出事了。”李澤焦急的聲音傳來。

“什麼?”鍾離衡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

這護士是他們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了,因爲那家醫院當年產室裡當值的護士和醫生,移民的移民、搬家的搬家,留在國內的其中有兩個人出了車禍,還有一個欠了賭債被黑幫砍死。

“在路上出了車禍,還沒進t市就斷氣了,我們的人也重傷進了醫院。”李澤回答,好不容易找的線索又要斷了。

“知道了,你先過去看看。”鍾離衡吩咐,掛了電話。聲音雖然很平淡,可是臉色卻極度難看。

“怎麼了?”蕭蕭忍不住問,幾個人的目光也全定在他臉上。

“是不是安平鎮的那護士死了?”樓少東猜測,聲音卻是篤定的。

“你怎麼知道?”鍾離衡驟然擡頭看着他,眼中閃着戒備。

“因爲我找的人也這麼莫名其妙死了兩個。”樓少東聳聳肩。

“找這些人的另一個人是你?”他在調查的時候就有人彙報,似乎早在一年前就有用重金在找這批人。

“當然,我總要弄清楚,自己失蹤了二年又突然出現的妻子,身邊帶的野種到底是哪來的。”樓少東斜睨了一眼喬佳寧。

她的臉色果然變得煞白,彷彿謊言被揭穿的狼狽。

鍾離衡卻並不關心他們之間的事,只問:“聽說有個醫生在你手裡?”

樓少東點頭。

“我要見見他。”鍾離衡直言,不是想,是要,這是他的一貫作風。

“可以,不過我聽說衡少最近在j市要開樓盤,樓氏最近出了點小狀況,想請衡少幫忙消化一批建材。”樓少不鹹不淡地提出條件。

蕭蕭皺眉,不知道怎麼說着說着就扯到了生意上。喬佳寧也轉過頭,睜大着眼睛盯着樓少東,彷彿不認識他一樣。

“沒問題。”鍾離衡爽快的答應。

“進價可是高出市場價3個百分點。”樓少東提醒,擺明了是宰人。

屋裡的小鬼讓他吃了那麼久的醋,說起來都是他們才禍源,這麼輕易放過他們真不是自己的風格。

“樓氏的牌子我還是信得過的。”鍾離衡也不拖水帶水,樓氏在國內的信譽頗好,他不會砸自己的招牌,所以質量他不擔心,大不了就是少賺點。

“成交。”樓少東終於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不過是屬於合作合夥的。

“走吧。”既然談了酬金,鍾離衡也就不客氣,他站起身來,蕭蕭卻着急的拉住他的手:“我也要去。”

鍾離衡皺眉,有點猶豫,因爲他也不知道自己即將去的是個什麼環境,所以並不想讓蕭蕭跟着。

“很安全。”樓少東走到走門口,側過頭來說,彷彿明白鍾離衡的顧及。

鍾離衡這纔對蕭蕭點了點頭,蕭蕭轉過頭來對佳寧說:“小嘉先拜託你。”

“好。”佳寧應着,看着她的眼神,依然是多年前那個可以值得信任的姐妹。

蕭蕭任鍾離衡牽着她的手出了門,跟着樓少東的車子駛入離t市中心偏遠一處社區。他們注意到出入社區的人很少,停車位的車子也寥寥可數,而且他們進入的這橦大樓靜悄悄的,彷彿沒有一絲人氣。

從電梯出來,樓少東按了4樓一戶的門鈴。裡面的人從貓眼向外看了看,門才被無聲無息的打開。

“樓少。”一個滿身肌肉,身材健壯的男子恭敬地叫着。

樓少東點了點頭,將鍾離衡和蕭蕭領了進去。客廳裡只有一組簡陋的沙發,茶几上還有副散亂的撲克牌,有幾張還掉到了地上,兩個袒胸露臂的人看到他們站了起來。

“樓少。”兩人齊聲叫着。

“人呢?”樓少東問着,目光已經轉到牆角綁在椅子上的男人。

那是個身材有點臃腫的男人,個子應該不高,眼鏡歪歪斜斜地戴着,凌亂的頭髮上沾着血漬,臉上的傷痕更不必說,白色襯衫和褲子也都是鞋印和血跡。

那男人一見到樓少東就像見了救世菩薩,激動得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也顧不得磕的鼻青臉腫,拖着背上綁的椅子,連滾帶爬的一邊說着一邊帶着哭音:“樓少,樓少,該說的我都說了,求你放過我吧,饒了我這條狗命,嗚嗚。”

在t市誰都知道樓少東是個惹不得的主,他也不知道怎麼那麼倒黴,二年前的那件虧心事,居然跟這位主兒扯上了關糸。

樓少東冷笑,擡起右腳毫不留情地朝着他心窩踹了過去,男人臃腫的身子翻過去,頭朝天花板仰着,眼鏡飛出去遠遠摔在地上,他眼睛翻了翻差點岔過氣去。

“認識她嗎?”樓少東指了指蕭蕭問。

那人眼睛慢慢睜開,可能近視眼的原顧,眯着眼睛慢慢爬起來,朝着蕭蕭靠近了兩步,似乎想看清楚一些。

蕭蕭卻有些害怕,下意識地退後一步,鍾離衡摟住她的肩頭。開門的那個男人把他的眼鏡撿了回來,粗暴地給他戴上。

鏡片沾了血點和灰塵,但卻也足以讓他清晰地看到眼前的蕭蕭面容,他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整個身子都發抖起來:“太太饒命,太太饒命,我們也是被逼的。”

鍾離衡把蕭蕭推到身後護住,眸子陰鷙,臉上的線條更是冷硬非常:“收了多少錢?”

“50萬,是醫院讓我們乾的,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饒命啊少爺,饒命啊。”他一見鍾離衡就知道,這肯定也是個和樓少東一樣不能惹的主,像他們這種大少爺身上的氣息,不是誰都有的。

“當時的醫院的負責的人是誰?把所有知情的都給說出來。”鍾離衡問。

“你們想知道的我已經都告訴樓少了,您饒了我,求您饒了我。”連日來的囚禁已經讓他充滿恐懼,說到底他原本只是個本份的小醫生,哪裡見過這種血腥暴力的場面,這幾天已經讓他生不如死。

鍾離衡的目光對上樓少東的,他對他點頭:“名單我可以給你,剩下的你自己去查。”這好像是關乎他們家的事,自己沒必要插手。

鍾離衡點點頭。

“我只想知道我的孩子是怎麼被換走的,還有那個死嬰又是怎麼回事?”這件事壓在她的心裡,只要想到可能連累了一條無辜的小生命就窒息的難受。

那男的看着她劇烈的哆嗦了一下:“太太,那個死了的孩子不是我們害的,真的是因爲你的羊水破裂太久,窒息而死的。不關我們的事,真的不關我們的事。另一個孩子也是通過我們好不容易及時搶救才活過來,太太,看在我們也救了您的一個孩子,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蕭蕭聽到他的話,頭突然變得暈眩起來,身子劇烈的搖晃了下,只覺得天眩地轉。軟下去的身子被身後一股力量撐住,是鍾離衡。

“你是說,當年她生的是雙胞胎?!”鍾離衡的聲音聽起來很冷靜,冷靜的近乎殘酷,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胸腔裡的震動有多大。

------題外話------

說明一下,榴曾經在評論區回覆過,說蕭蕭生的不是雙胞胎,這個是最初大綱原型,中間隨着情節變動了一些,本來打算棄之不用的。但是現在還是覺得現在這樣串連整個事件合理一點,所以最終決定這樣安排,希望看過回覆的朋友不要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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