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30章 我不會再傻第二次了

顧亦然突然生病住院的事情,對於夏唯一而言,確實是真的很意外。她想到那天最後見到他的時候都還好好的,怎麼會突然間就生病住院這麼嚴重呢?

難道在那天晚上顧亦然是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

可是,後來天然不是還發短信告訴她沒事嗎?

夏唯一整個腦袋都有些懵了,在聽到顧天然說出這個消息的那個瞬間,心中甚至感覺到了一陣心悸與驚惶。

她勉強穩住心神,口中雖然有很多疑問想問出口,但最後都只幻化成一句:“他在哪裡的醫院,我馬上過來?”

從顧天然那裡得到答案,她撿起手機和錢包,便急匆匆的下了樓,開車直往醫院而去。

到了半路上,她纔想起今天上午要去參加劇組開機儀式的事情,於是又立即給簡捷打電話請假。簡捷聽到她臨時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便沒有勉強於她,只是叮囑她,這次她可以向趙導討個人情,但下一次劇組正是拍開的時候絕對不能再缺席。

夏唯一滿口應下,腳底下卻只顧着使勁的踩着車油門往前開,也不知道是爲什麼,她就是想要快點看到顧亦然才能安心。

到了醫院,顧天然已經去了上學,只有秦韻和顧天漠在病房裡陪着顧亦然。

看到她來,秦韻自是比什麼都開心,而唯一也才從他們口中知曉,顧亦然竟是那天晚上又引發了肺炎。好在有顧天然發現得早,及時送往了醫院。如今這人雖然已經脫離了危險,可是自昨天醒過來一次後,這到現在還一直昏睡着。

秦韻和顧天漠夫妻倆對此憂心忡忡,夏唯一看着他們皆是滿身疲憊不堪的樣子,想着必是一直在醫院裡照顧顧亦然而沒有得到休息纔會那樣,因此便開口讓他們夫妻二人先回家去休息,留着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裡幫忙照看顧亦然便好。

秦韻原是爲了撮合她和顧亦然,便想着能多些時間讓他們兩人單獨相處,這下見唯一又如此有心,也就不再講什麼客套了。於是,把交接的一些事宜跟唯一說了後,夫妻二人就先走了。

病房裡。

夏唯一靜坐在病牀邊上,神色恍惚的凝視着猶自昏睡不醒的男人。他那原本俊逸的臉龐此刻滿是蒼白之色,清亮幽深的黑眸也緊閉着,細碎的黑髮凌亂的貼在額前,看着竟是少了一大半的生氣。

他本應該是氣勢凌厲、倨傲且冷冽逼人的人,可現在卻被這份病態生生弱化了大半,反而還萌生出幾份脆弱感。像他這個樣子,夏唯一還是第二次看到。

她想起了第一次的時候,當時他也像現在這樣,面色慘白的昏迷不醒。

可是她卻很不喜歡看到他變成這樣,她情願他突然跳起來與自己吵鬧把自己氣得半死,也好過現在這般半絲不動的躺在病牀上。

也不知道過去過久,夏唯一終於從失神中恢復過來,伸出手幫他理了理額前的頭髮,又看着藥水所剩不多,便想要摁鈴讓醫生過來幫忙換藥。

她纔剛站起來,卻忽然聽見低微的呻吟聲,立即側頭看去,果然就看到病牀上的人眼皮動了動,幽幽地睜開了雙眼。

“你可終於醒了。”夏唯一立即出聲說道,心裡卻壓抑住欣喜。

“唯一?”他似有些不敢相信的定定看着她,淺淡的神色中忽然現出一抹虛弱的笑意,“我是在做夢麼,竟然看到了你。”

夏唯一微微皺眉,不知道他現在的話有什麼寓意,淡淡說道,“你生病了,現在是在醫院裡。”

顧亦然聞言側頭環視一週,略微疲憊地看着手背上正打着的點滴,這才總算清醒過來。

“是啊……”他輕輕了應了一聲,確定自己現在真的不是在睡夢中。

其實,剛剛醒來的第一眼看到唯一的時候,他還以自己又回到了好些年前唯一離家出走的那次。

那次,他從昏迷中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唯一的身影,她也似現在這樣喜極而泣的對他說:“亦然哥哥,你總算是醒來了……”

想到她那時候的樣子,他的心口一滯,暗淡的眸底驀地閃過一絲酸楚,卻不過瞬息間的事,便又恢復如常。

他靜靜地看着她,抿了一下發白的脣瓣,才輕啓脣角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夏唯一不由回道,“我聽天然說你突然病了,所以就過來看看。”

“你一直在這裡嗎?”他蒼白的容顏上仍舊不見一絲血色,問話的時候那瞳孔裡明顯帶着一點希冀。

夏唯一假裝沒有看到他的眼神,如實說道,“剛來沒多久,我看秦阿姨和顧叔叔有些累就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了,暫時在這裡照看一下。”

顧亦然的眼神不由得暗了暗,卻輕笑着說道,“謝謝你能來。”

夏唯一不甚在意的輕輕搖頭,看着他,猶豫了一下,才問道,“你那天明明身體不舒服,爲什麼都不告訴我?”

“我以爲只是普通的感冒發燒,覺得沒有說出來的必要。”他輕描淡寫的回道。

“普通的感冒發燒也能病得躺在病牀上好幾天不醒?”夏唯一本來想諷刺他一句,可又想到他現在是病人便覺得還是算了。

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情,有些遲疑的問道,“那……那天晚上的那個電話呢,你是什麼意思?”

“什麼?”

見他的神色有些迷茫,她嘴角動了動,最後選擇不問了。

“算了,沒什麼。”她搖搖頭,覺得兩人現在這麼面對實在有些尷尬,找了個藉口便又道,“我看藥水不多了,我去叫醫生來給你換藥。”

顧亦然好像看出了她的用意,在她還沒來得及走前,就先拉住她的手,聲音低弱的道,“不用了,醫生會定時來換藥水的,你不用特意跑去一趟。”

“哦。”

夏唯一垂着頭應了一聲,眼睛沒怎麼看他。隔了一會兒,卻發現他的手仍拉着自己,始終沒有放開。

她感覺到有些不自在,故意晃了晃,小聲提醒了句,“你先把我鬆開。”

“以前也不是沒有牽過手,你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顧亦然忽然笑了一下,深邃下去的眼睛又漸漸清亮了起來,話音有些飄忽道,“我還記得那一次在醫院的時候,可是你非要拽着我的手不肯放開的。”

夏唯一的神情微微一滯。

那個時候,她因爲實在太過擔心他,便心生惶恐,怕他會突然又昏睡不醒或是有其他意外,就想着拉着他一直看着他好好的,才能安心。

她想起舊事,眼底的鬱色很快消逝而去,平靜地答道:“那都是老黃曆的事情,還提起來做什麼。”

顧亦然靜靜地看着她漸漸黯然的臉,忽然說道:“可我卻覺得好像才發生不久一樣。”

夏唯一無奈地牽動嘴角,勉強笑了笑,“你是病糊塗了纔會有這種錯覺。”怕他還會再提以前的那些事情,她趕忙又道,“藥水就要沒了,怎麼也不見醫生過來呢?你現在才醒過來,身體應該也很不舒服吧,我這就去找醫生過來給你看看。”

“沒事兒的,我現在感覺很好。”顧亦然還是拉住了她,一邊說道,“醫生也可能在忙,你就先在這裡陪我說說話吧。”

夏唯一微微掙扎了一下,到最後還是選擇了退讓,無奈嘆了口氣道,“你要跟我說什麼?”

顧亦然深深看着她,饒有興致地說道:“你還記得我那次生病住院的時候,你都在病牀邊上做些什麼嗎?”

夏唯一實在不想再提那些過去,忍不住蹙眉道,“都說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現在提這些還有什麼意思?”

顧亦然卻好似沒有聽到她的話,一邊側頭認真回憶當年的情景,一邊兀自說道:“我記得很清楚,你那個時候幾乎每天都會很問很多遍,問我難不難受,問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還會貼心的用帕子替我擦臉擦手,餵我喝雞湯。你怕我無聊,就給我講故事,唸書給我聽。你還會對着我喊……”

喊什麼?

喊——亦然哥哥。

曾經的那些過往,她原是有意淡忘,可在這一瞬,在他的口述下,竟全都一一清楚的記了起來。

夏唯一的臉不不可抑制的變得有些難看,終於忍不住出聲喝止,“好了,不要說了。”

她吸了口氣,掩飾住眼底的黯然,有些冷漠的道,“過去了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再說起來,也只會讓我覺得那個時候的自己很傻。可是……既然已經傻過一次,我就不可能再傻第二次了。”

“唯一……”

夏唯一假裝沒看到他有話要說的樣子,很快又淡聲道,“你現在這個時候應該還不能吃東西的,若是想要喝雞湯的話,我去跟秦阿姨說,讓她等下來醫院的時候給你帶來。你要是還覺得無聊的話,就等天然來了再讓她念書給你聽。”

顧亦然靜靜聽着,抿緊了還沒有完全恢復血色的薄脣,沉默下來。

病房裡靜謐半晌。

夏唯一忽然又嗤笑了一下,故作鄙夷的道,“顧亦然,你還是趕快好起來吧,今天爲了來看你,我可是把大導演的開機儀式都給推了,你要是再這麼病歪歪的躺在病牀上,那真是半點都不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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