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弟,你挨着我躺。”贺满拉着宋元喜躺下,顺便递过去一个杂草做的头帽。
宋元喜刚想说话,背上却是一沉。回头看,贺满不知从哪儿拉过来一个杂草披风,结结实实盖在两人身上。
“这是无息草编制的,能够一定程度隐匿修士的气息,五魁果的守护妖兽鼻子最是灵敏,咱们须得伪装一二。”贺满表情有些小得意。
宋元喜一瞬想起现代特种兵,他们的伪装技术堪称一流,简直能和大自然融为一体的程度。并且为了完成任务,无所不用其极。
宋元喜拉了把草披风,随意说道:“如果真是为了掩盖气息,那妖兽的排泄物最是好,往身上一涂一抹,几乎变成半个妖兽。”
贺满一听,觉得很有道理,“是极是极!我就应该搞点那守护妖兽的粪便,擦得和它们一个味道,岂不是更好接近?宋师弟果然聪明!”“贺师兄,倒也不……”必。
话没说完,贺满已经急匆匆走了。
宋元喜裹着杂草披风,真想甩自己一个大嘴巴子,“让你嘴贱,让你胡咧咧,好了吧……报应啊!”
继上一次感受过琴虫的排泄物之后,宋元喜迎来了人生第二次高峰,贺满也不知道什么本事,竟然真的搞到了一大堆的妖兽粪便,干的、湿的、黏糊糊的……品质多样。
“贺师兄……”
“宋师弟,你且帮帮师兄我,五魁果是好东西,大不了事成之后你七我三。”
贺满举着粑粑一脸恳求,满是期望的眼神,宋元喜心情很是复杂,好一番挣扎之后,干脆闭上眼。
“来吧!”尽情的蹂.躏我吧~
“啪嗒!”黏黏糊糊。
“啪嗒!”又是黏黏糊糊。
宋元喜只觉得自己浑身臭烘烘,除了用鼻子呼吸,嘴巴是张都不敢张一下,生怕稍微一个动作不小心,那些污秽之物就进去了。
贺满却没那么多顾忌,他甚至还能心情愉快的哼个小曲儿,末了说道:“我瞧着那妖兽回来了,乖乖,真是一点都没闻出有修士在附近,妙极!”
宋元喜抬头看对面峡谷,只见那小片五魁果的周围,开始出现一些细碎的身影,因为隔得远,他看的不是很清楚。
于是扭头问:“贺师兄,那五魁果的守护妖兽是什么?”
“千足虫,那千足虫很是怪异,一千只足下有一千个排泄口,每日吃多少拉多少,什么都吃,毫不挑食……”
贺满对千足虫甚是了解,介绍起来十分详细,宋元喜脑海中立刻出现一种动物形象,那就是现代的虫子马陆。
但是他难以想象,修真界的类似马陆的妖兽,竟然是从足下排泄的,而且一千只足都是……
这是一只有味道的虫子!
宋元喜感觉自己身上的气味更臭了,真是要了命了,涂这类妖兽的粑粑。
“快,果子成熟了!”
宋元喜心里吐槽之际,贺满忽然弓起身,他眼睛发亮,朝着身边人做了个手势,大致表明行动路线。
宋元喜接收信息,冲着点头,为保安全起见又贴上敛息符,这才冲着峡谷下方去。贺满打头阵,和千足虫纠缠,他负责摘取五魁果。这是原本就计划好的,但万万没想到,这千足虫不是一条,而是一窝。
不,不应该说一窝,应该是一窟。
看着破土而出,密密麻麻的千足虫,宋元喜顿时头皮发麻。这些妖兽属于低阶,绝大多数是一阶妖兽,有些运气好进化到二阶,炼气三层就足以对付。
可是架不住量多啊!
宋元喜没摘到五魁果,反而被一群千足虫包围,被迫与之战斗。但是越战斗越心焦,他真的从头到脚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贺师兄,妖兽太多,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五魁果。”宋元喜大喊。
贺满那头围着的妖兽更多,闻声回道:“宋师弟,再坚持坚持,我马上就能摘到五魁果了,我……快跑!”
声线陡然拔高,贺满快速朝着宋元喜所在方向跑去,拽住人就一往无前的往外冲,一边跑一边往后扔爆破符。
“贺师兄,你怎么……”
“里头有只进化到三阶的千足虫。”
三阶妖兽,贺满能够对付;但是三阶妖兽带领下,二阶妖兽打头阵,无数一阶妖兽前赴后继的大军,贺满只想逃命。
他带着宋元喜跑出一百里,往后看,那些千足虫依旧穷追不舍。
贺满忍不住大骂:“格老子的玩意儿,又没摘五魁果,它们拼了老命追出来做什么?”
宋元喜也不明白,守护妖兽的本能就是守护,五魁果尚在原地,这些千足虫为何死死追着他们?他们身上难道有比五魁果更吸引这些妖兽的东西吗?
宋元喜想了又想,忽然思绪一顿,表情有些微妙,“贺师兄,你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身上的味道?”
“什么?”
“因为我们身上涂了它们同类的味道,所以才被一直追?”
贺满:“即便如此,也……我不理解。”
宋元喜:“我也不理解。”
然后,跑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理解了。
那只进化三阶的妖兽千足虫是雄的,而他们身上涂抹的排泄物是雌性千足虫之物。
在妖兽界,尤其是处于发情期的妖兽,异性相吸是致命的。它们凭着野性本能发出求偶行为,而且无所不用其极。
两人被千足虫团团包围,为首的是那条三阶千足虫王,它发出很沙哑的“吱吱”声,头部摇得欢快。一千只短足更是手舞足蹈,那叫一个错落有致,恶心的有画面感。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条三阶千足虫发出的求爱信号,气味着实难闻。
宋元喜一脸生无可恋,头一次遇上这么奇葩离谱的事情,“贺师兄,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宁愿眼瞎没看到你的求救信号。”
贺满笑容尴尬,“我也觉得,宋师弟,让你委屈了。”
“现在怎么办?这条千足虫毅力太强了,追了咱们三天三夜,我真是跑不动了。”
因为身上的气味太特殊,千里传送符都不好使,可若是为了区区千足虫就使用万里传送符,宋元喜是舍不得的。
那玩意儿是保命用的,不到万不得已,怎么能拿出来!
“贺师兄,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宋元喜看了眼不远处的悬崖,心里忽然有了念头。
贺满还不知道情况,一门心思盯着求偶的千足虫头痛,“宋师弟,这都什么时候了,有主意你就快说,我们脱险要紧,这千足虫马上……啊啊啊€€€€”
贺满感觉眼前一阵风刮过,整个人不受控制径直往下掉,强烈的失重感让他心神紧绷,不由自主发出尖叫。
待看清楚具体情况,他的叫声更大了,“啊啊啊啊啊……宋元喜,你拉我跳崖!”
“特殊情况紧急迫降,贺师兄小心,随时做好落地准备。”
“我要死了,啊啊啊……不对,我要残了,我要摔成残废了!”
可怜他才炼气八层,不会御剑飞行,不然这万米悬崖怕个锤子!
贺满已然做好半残的准备,甚至思量着携带的疗伤丹药够不够用,治他一个半残应该不成问题,但是治两个……好像不够?
“算了,大家都护住心脉,缺胳膊断腿的也无碍,等回宗门再找长老们想办法就成。”贺满一番纠结,竟是想通了。
于是紧紧抱住宋元喜,准备自己当人肉垫子。
宋元喜降落同时运转《阴阳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这一次的紧急迫降比上一次好上一些,至少掉落的过程中能够自主吸收灵气。
“这就是炼气的好处吗?呼吸并不困难,如果降落的时间久一些,应该能将气息彻底调整回来。”宋元喜心里美滋滋。
两人各怀心事,降落不知多久,“扑通€€€€”一声巨响,终于到底。
底下是个巨大的湖泊,贺满提前开启小型防御阵,减少大部份缓冲力道,是以冲击力并不大。但是一砸进水面,那种粉身碎骨的剧痛感依旧强烈。
尤其是宋元喜,还没有修至炼皮,修为又低,身体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冲击波,很快晕眩昏迷。
再醒来,身边没有贺满,反倒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女修士坐在他附近。
那女子看到人醒来,抬眼看过去,“可是醒了?脑子清楚了吗?”
宋元喜知道自己不可能无缘无故上岸,定然是对方救人,于是赶紧道谢,“多谢这位师姐相救,玄天宗弟子宋元喜,感激不尽。”
对方一身衣着打扮很好认,是他们隔壁的天一宗,自己看不透对方修为,叫一声师姐准没错。
“这位师姐,不知道可否知道姓名?等离开秘境后,我一定好好感谢。”
这湖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寒冷程度甚至赶超擎苍峰的冰泉,宋元喜很是怀疑,若不是自己被对方救上来,只怕冻也冻死了。
不死也得冻僵。
对方听闻后点点头,很是认同,“谢就不必了,赔却是要的。你从天而降砸坏了我花费三日所结阵法,如今诱捕鲲鹏失败,这份损失该有你负责。”
“鲲鹏?”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化神鸟,常居于北海。涂山秘境的绝情湖水引渡北海,此处有一鲲鹏卵,我欲捕之……”
“等等!”
宋元喜赶紧打住对方,“这事情不对啊,咱不能这么考虑。你只说自己在此捕猎,但是捕猎是有一定几率失手的,你怎么就知道自己开启的阵法一定能诱捕成功?退一步说,即便成功了,又怎么能确定所捕获的必定是鲲鹏卵?所以这事情不该由我负全责吧?”
“若无十足把握,我不会结阵法。”
“嘿!你这人好无理取闹,简直强词夺理。好大口气啊,还若无十足把握……是谁给你的勇气?”
“天一宗太上长老善水道君,是我师父。”
这是一言不合开始拼师父了?
宋元喜:“就算善水道君是你师父,你也没理由这么横,没百分百确定,我顶多算误伤……一半责任吧。”
宋元喜觉得自己很大度了,这种未发生的事情还赔上一半的责任,可谓心善。
谁知对方直接来了一句,“此阵法乃我师父所赐,化神道君的七级阵法,诱捕区区鲲鹏卵,十拿九稳。”
“……”
“我只是阐述事实,你若认错,道个歉也就罢了。若执意和我犟,那就先问过我的剑。”
“师姐有话好说!”
看对方抽出长剑,宋元喜秒怂,他平生最怕剑修,更怕一根筋的剑修。
眼前这位女修士,眼神清明却坚毅无比,只怕是个中精髓。
宋元喜:“这位师姐,我认错,这事情全是我的过失造成的,所要承担的责任我宋元喜绝不推脱。等出了秘境,一定亲自向师姐赔罪。”
对方收回剑,点头道:“届时会有人联系玄天宗,商量该赔偿的具体价值。”
宋元喜心已碎,他已经能够预想回宗门后,被亲爹指着鼻子骂“糟心玩意儿”的场景了。
“这位师姐,可否告知姓甚名谁?我也好知道自己该赔偿的对象是谁。”
“天一宗凌无霜。”
“凌无霜,好的,凌师姐……凌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