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此好一通分析,宋元喜却是越发心惊胆战,“这个冥界,瞧着似乎不太平啊!”
魔渊之镜亦是点头,“冥界本就混乱,底下乱,上头更乱,比之魔界,没好到哪里去。”
宋元喜先前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在冥界的所有游历,都是建立在稽五邑的扫荡扩张基础上。
而在稽五邑的统领下,其各个城池都是十分规矩且完善的,他就以为,其他各个鬼王(鬼圣)所统领的城池,亦是如此。
原来,只是稽五邑手段出众而已!
宋元喜在城主府等了将近三个月,终于等回来稽五邑。
“哟!这不是元喜小伙子么,怎得有空来冥界游玩,你也不早说,早知你来,我就带你到耍耍了。”
艳娘先一步走进来,看到宋元喜,立刻眉开眼笑。
话说着,扭头看向身后,“主子,小家伙估计是想你,特意跑来的呢。”
稽五邑瞧着站在那里的宋元喜,那眼巴巴的瞅着自己的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像那么一回事儿。
他轻笑一声,边走边将身上的斗篷卸下,而后往上首位置上一坐,“说说吧,又是如何阴差阳错,来到了冥界。”
“稽太师叔祖,你当真料事如神,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是机缘巧合,而非特意为之?”
“凭你心性,能记得我,简直天降红雨。”
此话一出,这天也算被聊死了。
艳娘瞧着气氛不太对,寻了个借口,带着底下一群人直接离开。
等厅内只剩下两人时,宋元喜这才开口,“稽太师叔祖,我有一重要事情,还得请你帮着解惑。”
“嗯,你说。”
“事情说来话长,自稽太师叔祖回了冥界,沧澜界€€€€”
“打住,长话短说。”稽五邑揉着眉心,难得透露出疲惫。
宋元喜点点头,简单概述事情的起因经过和结果,最后才道:“魔渊之镜认为地狱之门的通道改变并非自然,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它猜测是冥界内的高阶鬼修,其肯定别有用心。另外,那庙宇一事,魔渊之镜又说,或许是十万年前的佛门掉落的遗迹部分。”
宋元喜说完,便一直等着答案,然等了许久,也不见对面人回答,于是忍不住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竟是发觉稽五邑以手撑着下巴,歪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宋元喜当场震惊,稽太师叔祖可是鬼尊(大乘)修为啊,这样的强者,竟然还会困顿?
“难道说,是那庙宇探索出了岔子,让其鬼力耗尽?”
“又或者,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宋元喜心中猜测纷纷,却也只是小心翼翼的退出来,并不敢打搅。
艳娘一早等在外头,见人出来,立即领着去后院,只说小聚一会儿。
“前辈,稽太师叔祖怎得如此疲惫,你们在庙宇内,可是遇上了什么事儿?”烤肉喝酒时,宋元喜担心问了句。
艳娘却是摇头,“这我的确不知,那处庙宇好生奇怪,只容得下鬼尊以上修为进入,我不够资格,只能留在外头等候。主子在内待了数月,出来后肉眼可见的困乏,但我也不敢多嘴问。”
说着一顿,又笑道:“本以为你能问出些事儿来,没想到也是个胆儿小的。”
宋元喜顿时不好意思,“这我哪敢啊,稽太师叔祖如今鬼尊修为,我不过化神,何敢犯上。”
虽心里依旧亲近,但到底分别几千年,宋元喜心中也是忐忑,觉得自己和对方,或许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亲近了。
艳娘却是摇头,说道:“主子哪里还是鬼尊修为,已然是鬼帝(渡劫)了。”
“鬼帝?!”宋元喜不由瞪大双眼。
“几百年前便是,主子天赋实在是高,这还是平日里花费大半心思处理公事的结果,若其一门心思修炼,指不定早就飞升。”
宋元喜听得这话,直接想起自己的弟弟宋元若。
而今,他和元若都是两千八百多岁,自己是化神中期修为。那作为男主,若按照原书剧情走,岂不就是渡劫后期?
“剧情中,元若应当是三千岁飞升。如此一算,也就至多两百年时间。”
宋元喜想起这茬,心里既激动又惆怅,当初沧澜界无法容纳,弟弟不得不进入特定区域潜心修炼,自那次别过,他们兄弟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也不知下一次见面,是不是就是元若飞升之时。”
宋元喜自顾想着心事儿,艳娘亦是有自己的思考,两人偶尔碰杯点头,一饮而尽,其余的时间便是自顾吃烤肉。
数日后,宋元喜与稽五星正在闲聊,艳娘底下的一个鬼将忽然过来通禀,说是他们主子有请。
“堂哥终于睡醒了?”
稽五星爽快说话,而后拉起宋元喜,赶紧往前院走去,“喜哥,咱快去看看,我也许久未见堂哥,怪想念的。”
宋元喜:“……”当初我说回城主府,你小子还流连在外,依依不舍好么!
前院小凉亭内,稽五邑坐在石凳上,石桌前摆着几个茶杯,其内茶香四溢,烟气袅袅。
见两人走近,立即招呼至对面坐下,“元喜,五星,先喝茶。”
宋元喜捧着茶杯,咕噜咕噜灌下,而后抬头,一脸巴巴望过去。
稽五邑无奈放下茶杯,点点头,这才说道:“你先前与我所说,我已经让人去查探,核实确为真事。”
“那稽太师叔祖,你可知是何人将地狱之门做了更改?那人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想来也就冥界几位鬼帝之一,其想法亦是好猜,无非就是利用地狱之门的蓄养之池,将灵气转化为鬼气,以供己身修炼罢了。”
“什么?”
“元喜,你可还记得,当初那锁魂塔内,我得到的离魂幡?”宋元喜立即点头,“这我当然记得,离魂幡不同于摄魂幡,于鬼修大补,稽太师叔祖还借此收纳数十万的塔内鬼魂呢!”
稽五邑亦是点头,“不错,这离魂幡于鬼修而言确是滋补,然其对人修而言,只有害处。我听你提过,你师祖无极道君,当年就是被困锁魂塔塔底,想来也是离魂幡的作用,让其生机源源不断流逝。
“什么?!”宋元喜大惊。
稽五邑却是说道:“无极道君阵法造诣极高,区区几条铁链,如何能够困得住他。若非离魂幡加上更改过后的地狱之门,他自行脱困不成问题。”
宋元喜听到这些,气得不行,“究竟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然如此算计我师祖,简直欺人太甚!”
“唉等等!”
宋元喜忽然想到什么,猛一抬头,错愕失声,“稽太师叔祖,我师祖当年是在太行秘境内遇险的,而后才被传送至冥界的锁魂塔塔底。与他一道的还有其他各派修士……”
“对了!我宋家老祖珈茵道君,亦是在太行秘境内身受重伤。难道这一切,也是因为地狱之门和离魂幡的共同作用之故?”
稽五邑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过往,心中亦是惊讶,“没想到这事情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发生更改,如此推算,这离魂幡原先之主,可选之人,范围又缩小了些。”
稽五邑心中若有所思,他亦想找出这个鬼帝究竟是谁。
近千年,他在冥界的发展,或多或少受到阻挠,原本以为是其他各处鬼尊作祟,但一番深查下来,竟然查到几位鬼帝身上。
冥界鬼帝除了他自己,只有四位,然他们成名已久,且专注于修炼。对于扩张城池,建设冥界基业这种事儿,并不太感兴趣。
稽五邑原本也不愿和几位鬼帝扯上关系,然许多事情总是将他们牵扯其中,这就让人不得不防了。
宋元喜听对方念叨这些,心里直颤抖,鬼帝啊,相当于人修的渡劫期大佬,稽太师叔祖,这是和几个渡劫期杠上了?
稽五邑笑说:“死仇倒是算不上,顶多就是有些小摩擦罢了。”
一旁稽五星直接翻白眼,毫不犹豫戳穿,“哎哟哟,还小摩擦,谁家小摩擦是直接你死我活的,上一次,你就差点没能回来;上上次,你损失了两名鬼圣大将;还有再上上次,你……”
“五星。”稽五邑语气轻柔,不咸不淡轻喝一声。
稽五星顿时不说话,张了张嘴,眼睛直接朝天看。
宋元喜听得小心脏直扑通,再看眼前人,只觉那疲惫感,似乎更重了。
“稽太师叔祖,你是不是很累啊?你在冥界已经算是达到顶峰,就算停下歇一歇,他们也不敢将你怎么样,为何还如此拼呢?”
稽五邑听到这话,不禁失笑,“你和五星,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可爱。”
稽五星在旁扯扯宋元喜,小声说:“我堂哥骂你蠢呢。”
宋元喜抬头看去,然稽五邑并未再多解释,反而岔开话题,说起庙宇一事。
宋元喜对此好奇,是以听得十分认真,当得知他们还要再次前往时,立即举手,表示也想进去。
“第二次开启,修为容纳等级却有下降,但你化神修为,是否能进去,我还不知。”
“稽太师叔祖,咱边走边看呗,若是不行,我就在外头守着,等你们出来。”
“那是不能的,你这一身肉香喷喷,若是放任你独自一人,只怕到时候,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宋元喜顿时脸黑,“稽太师叔祖,我也是很强的。”
“嗯,凭你资质,修炼至化神中期,确实算不错了。”
稽五邑摆摆手,而后又交代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然到底允不允许去,这事却是没了下文。
宋元喜在城主府内忐忑度日,一日熬过一日,直到临出发前一个时辰,才被告知:赶紧收拾收拾,上路了。
“艳娘前辈,这事情整得,也太突然了。”宋元喜跟上大部队,又四处张望,问道:“怎么没有看见星星?”
艳娘却是笑岔,“那小子啊,不上进,如今也不过鬼将后期,此趟行程自是没他的份儿。倒是你,小元喜啊,让我好生惊喜,格外努力呢!”
宋元喜不由害羞,“前辈过奖了,我也就歪打正着。”
“对了,我听主子说,你有一魔渊之镜,可能拿出让我瞧瞧?”
艳娘跟着稽五邑南征北战到处闯,也算见多识广,却也真没见过魔渊之镜究竟长什么样儿。
本以为是一面镜子之类,然看到凭空出现的,娇滴滴柔弱无骨的大美人时,艳娘着实愣住了。
那美人坐在轮椅上,一副无力支撑的虚弱架势,头歪歪靠在宋元喜的手臂上,却被对方拍了一巴掌。
美人落泪,无声哭泣,艳娘瞧着,简直惊叹不已。
“你小子,竟是如此不懂怜香惜玉,这么个美人儿,你不知珍惜啊!”
艳娘说着一顿,又是一番感慨,“我自诩也算出落得惊艳,却不想世间还有让我艳娘惊叹的容貌,这一身仙气,当真瞧不出来,其原先本体,竟是魔物。”
魔渊之镜听着艳娘一句句夸赞,心情相当激动,不禁伸出手去。
刚一碰到,却是“啊”的一声,似是受到极大的惊吓,整个人哆嗦着,无助落泪。
“姐姐,你怎么……”
艳娘回神,解释道:“我乃白玉骨修炼而成,越是修炼完美,全身温度越低。如今这副身体,比之天下极寒之地,还要冷上几分。”
说罢,又一脸担忧看过去,“美人儿,可是将你冻伤了?”
魔渊之镜轻轻摇头,说话依旧细声细气的,“没有呢姐姐,我就是太惊讶了。姐姐好生厉害,我当真佩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