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不弄死你们的前提下,我能干出成百上千件无理之事。”
佛修弟子听得这话,心里存疑,佛道两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这位玄恒道君,还能不顾两家颜面,做这等无耻之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于是铁了心的硬刚,就是不搭理宋元喜。
宋元喜威胁不成,乖乖放人,然接下去的一段日子,便彻底放飞自我。
鸿蒙寺一众佛修弟子“受尽苦难”,偏偏这苦难又不妨碍他们早晚修课,个中酸爽,当真有苦说不出。
如此半个月,便有小弟子受不了,去往后山敲响小铃。
“佛子,那玄恒道君忒不是人,已经将我等折磨的不成人样儿了。”
“佛子,你说考验他一年,但是不行啊佛子!若当真要一年,只怕弟子们都要倒地不起了。”
“佛子啊佛子,你这是在考验弟子们的心性和耐力啊,还有大殿上的如来金身,那玄恒道君不知如何想的,在其脚趾上画了十只王八……”
佛修小弟子一声声哭诉,仿佛马上死了爹娘一般。
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铃铛无声晃动,伴随着清脆的铃声,一和尚从内走出。
“佛子!”小弟子立即上前行礼。
佛子微微点头,而后带着小弟子下山,一路走到大殿,果然瞧见被画了王八的佛相金身。
小弟子又指了个方向,小声说道:“佛子,那边的南海观音,其袖口鱼戏莲花图,被改成了银龙入府,周围的点点绿意,玄恒道君说,说……”
“说什么?”
“他说是葱花。”
“……”
宋元喜在鸿蒙寺闹腾大半个月,终于等来与佛子的见面,其一改往日癫样儿,十分拘谨的跟着小弟子前往。
途中,更是不断打听佛子的为人和喜好。
然小弟子对宋元喜“深痛恶绝”,想着后山那几十棵被刻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佛相图,便郁闷难当。
“佛子便是佛子,玄恒道君见到,便一切可知。”
“那佛子他……”
“佛子就在厢房内,玄恒道君请吧。”
小弟子送人到门口,行过礼之后,转身就走。
宋元喜在门口努力做心理建设,而后堆起满脸笑容,推开门€€€€
“佛子安好,我是沧澜界玄天宗的修士,我,你……”
宋元喜盯着眼前人,傻愣愣的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识海内与狗子疯狂交流,“崽子,快看,你瞧瞧眼前和尚,像不像?”
狗子亦是惊奇,“像,实在是太像了,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这当真不是佛子浮云吗?”
佛子见对方不说话,便也保持沉默,又或说,他对浮屠口中的与佛有缘的玄恒道君期望过高,而今见面,却没瞧出对方身上有任何佛光,心中大为失望。
“浮屠未免太夸大其词,此人不过尔尔。”佛子浮晓心中思量。
宋元喜与狗子一番沟通,而后再看眼前人,直接吐出一句渣男语录,“这位佛子,你瞧着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浮晓并未应答,反问道:“玄恒道君,听闻你来鸿蒙寺,是为学习佛法?”
宋元喜猛点头,一屁股坐到对面的蒲团上,十分虔诚的望向对方。“浮晓居士,我与佛门缘分深厚,老天数次指引我进行佛修,然我自小接触的都是道法,自知能力不顾,断不敢冒犯佛法。但天意如此,我若违背天意,那就是天理不容啊!”
“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浮晓居士乃佛子金身,你若救我一程,他日必定佛法无边,成为佛门尊者!”
宋元喜夸人,表情从来坚定,即便是假的,都能说成真的。
更不必说,此刻他认定了浮晓便是十万年前浮云的转世,那浮云是博爱之人,佛法高深,浮晓又能差到哪里去!
如此,眼神更是真挚。
浮晓凝视前方,有那么一瞬,错以为对方想要出家当和尚。
然最后,宋元喜却是说道:“浮晓居士,不知能不能让我留在鸿蒙寺旁听佛法,寺内的藏书阁,我能进去随便看看吗?”
浮晓沉默住,继而缓缓抬头,“玄恒道君,你想白嫖?”
“那不能够!我可以为佛门贡献自己的一份力,只要不当佛修,你让我干啥就干啥。”
“为何如此排斥?浮屠应当与你提过,佛道双修亦是可行。”
宋元喜:“……”一门功课已经很难了,两门功课容易猝死啊!
道修不仅是道修,研习道义的同时,体修功法得练,丹符器阵的辅修课也不能落下,除此之外,还要时不时的来点课外兴趣班。
道修课程复杂,以此类推,佛修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佛修,修的可不是早晚念经这么简单。
宋元喜态度坚决,便是俗家弟子也不愿沾上,浮晓得浮屠所托,也不能直接将人轰出去。
于是乎,干脆说道:“玄恒道君,佛法有一支,修的便是五谷轮回,你去斋堂帮忙,若哪日能够从中感悟佛法之意,我便允你进入藏书阁一层。”
“当厨子?”宋元喜懵逼一脸。
浮云微笑点头,“鸿蒙寺的斋堂,其内掌厨,亦是佛修能者,望你虚心求教,努力钻研。”
不同于浮屠所在的佛门,也不似蓬莱岛和紫霄宗,鸿蒙寺是真正沿袭当年佛门的正经寺庙,其内不食荤,斋堂里的斋菜,一切都是素食。
宋元喜既要在此“扎营”,那储物镯里的各种妖兽肉,便不能拿出来吃了。
狗子一听还要没收自己的小零食和精品狗粮,顿时不干了,“爹爹,没了那些吃的,我可怎么活啊!我若是饿死了,你就没有崽子了爹爹~”
宋元喜一脸心疼抚摸狗子,然说出来的话却是,“儿啊,你若在佛门吃肉,你是尽兴痛快了,但你日后可能就没老子了。”
“爹爹,你别诓我。”
“怎么能骗我家纯洁善良的小花呢!你想啊,我进阶出窍的唯一希望是不是就在佛门里?我已经三千六百岁了,还有一千多年好活,可我修为不过化神中期,一千四百年,你觉凭我自己,能够顺利进阶?”
“这……”
“我若大限将至,死的不能再死,你就当真是孤儿一只。”
“爹爹,你休想道德绑架我,我不吃你的套路。”
“那小花,咱换个说法。若我能够进阶出窍,我便能活到一万岁。五千年的日子里,我能给你再存储狗粮和小零食……至少三万年的量!忍一时之苦,享万年之爽,你觉这买卖划算不?”
狗子不是宋元喜,做不来及时行乐,自家爹爹大饼画的又大又圆,实在不难心动。
于是,无肉不欢的狗子,从这一刻起,改为吃素。
宋元喜去往斋堂报道,被斋堂堂主质疑,“妖兽?鸿蒙寺可养不得。”
“堂主放心,我家小花吃素的。”
堂主随手拿起一根胡萝卜,“那吃来我瞧瞧。”
宋元喜接过,递给狗子,满怀期望,眼神鼓励。
狗子“嗷呜”一口,差点被送走,“爹爹,这玩意儿好难吃啊!”
“小花,你忘了吗,我与你说过,国宝都爱吃胡萝卜。”
“爹爹骗人,国宝吃的是笋子。”
宋元喜拿起长桌上的一根嫩竹笋,笑眯眯说道:“儿啊,吃了它,你以后就是鸿蒙寺的寺宝了。”
斋堂堂主看着眼前和谐友爱的一幕,终于满意点头,“也罢,那就留在寺内,做得一只修身养性的妖犬。”
“不知堂主尊称?”宋元喜接过对方的菜刀,一边剁菜一边问。
“我么,佛号雾光。”
“原来是雾光居士,我名宋元喜,道号玄恒,雾光居士不必拿我当外人,这斋堂里的大小活儿,你随意指派我做就是。”
“如此甚好,你剁了这些菜,就拿去后山喂养。”
宋元喜刚要点头,就见对方随手一招,原本空旷的地面,顿时堆起小山一样高的萝卜菜。
“玄恒,我与你事先说明白,喂养之物用不得术法,你得一刀一刀自己剁碎才行。”
“……”
“寺内一共养着棉云兔两千零四十八只,每一只兔子一日得食萝卜菜一斤,你自个儿估摸着来。”
棉云兔,一种只能当吉祥物的兔子,长得十分喜人,但除了DuangDuang吃,啥啥也不是。
“雾光居士,寺里为何养这么多无用的兔子?咱也不吃兔肉不是?”
“养着有养着的道理,你若不懂,多喂几次,也就懂了。”
“那我……”
“行了,我还要做斋饭,不与你说。”
整个斋堂,除了雾光这个大厨,也就剩下几个烧火的小和尚,鸿蒙寺一共佛修弟子几千人,宋元喜实在好奇,仅凭雾光一人,是怎么做完一日三餐的?
然事实却是,鸿蒙寺只有早食一顿,雾光今日准备的,是明日的食物。
而且,对方还用佛法烹饪!
“雾光居士,你怎能作弊呢!”宋元喜拿着菜刀委屈。
雾光头也不抬,随意说道:“我乃佛陀金身,修的便是运道佛法,一举一动,佛法自绕,这种事儿你羡慕不来。便是佛子,也没得我这般本事。”
“主人,佛陀乃是与佛子同等级的佛修能者,这位掌管斋堂的佛修竟然是佛陀金身,那他的佛法奥义必定深刻。佛子说不得是为你铺路,让你跟着这位雾光居士学习呢!”雪狼一听“佛陀”二字,眼睛都亮了。
宋元喜也是这么想的,立即将怼人的话咽回去,而后老老实实回去跺菜。
此后数日,除了跺菜喂兔子,便是三步不离跟在雾光身后,不拘泥聊什么,总之就是敞开了说。
雾光能言善道,即便不涉及佛法之意,也能将宋元喜说得心服口服。
如此一晃大半年,宋元喜跺菜技术飞涨,但是对佛法的学习,为零。
这一日,宋元喜又去后山喂兔子,喂着喂着,忽然发现不对,“怎么不够吃?我明明剁了足够的萝卜菜。”
“爹爹,你数数,是不是数量不太对?”
宋元喜一目百只,很快数完,一共四千零九十六只。
“不是!怎么多出来一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