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问:“要来我家里吃饭吗?”
五条悟还在输出:“这待遇是大家都有的,还是单给他一个的?”
夏油杰:“你差不多行了。”
源€€月想到一些不好的事:“咳……我们准备回去了,这次就不……”
“去啊,当然去。”五条悟冷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饭菜让你这样念念不忘。”
夏油杰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小源哪里念念不忘了,明明是你非得揪着不放吧?吃顿饭被你惦记几个月,以前暗恋过但甚至都没交往过的‘初恋’天天拎出来反复提……”
五条悟:“你懂什么,这是背景调查。”
夏油杰反唇相讥:“这是小肚鸡肠控制狂。”
源€€月:“不不不……你们先别吵了,我想到我还有点事,晚饭的话我们还是回去再€€€€”
然而,这两个人径直无视了他的拒绝,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提着他往夏油杰家的方向走。
源€€月心如死灰,只能寄希望于夏油父母的记性别太好。
不过,一般来说应该记不住名字吧?见过一面罢了。假使在对话语境中提到他,可能更多的代指是‘那个来家里吃过饭的同学’。
笃、笃、笃。
门被敲响。
“妈妈,是我。”夏油杰高声,“我带同学回来了。”
里面传来明快的中年女声:“来啦€€€€”
咔嗒,夏油妈妈推开门,笑容满面道:“怎么带同学回来也不提前跟妈妈说一声,菜都没来得及多准备几个……”
她的目光移到源€€月身上,眼神一动,几秒后,报出了那个最不愿意被提到的假名:“呀,我记得你,五条小圆,对吧!”
正准备自我介绍的五条悟:“……€€?”
夏油杰:“噗。”
源€€月:“……”
最不想面对的情况、发生了!!
五条悟还没明白具体情况,而夏油妈妈已替他们拿来了拖鞋,说:“五条同学啊,上一次来是在九月份了,我记得的……”
源€€月欲哭无泪,耳根红得能滴血,小声解释:“那个……夏油阿姨……其实……”
这一回应,五条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唰’得一下看向他,眼睛亮起来,嘴角也瞬间勾起。
“……嗯?”
他凑过来,将声量压在两人之间,低笑道,“你愿意改姓五条啊?”
“哎呀,怎么办才好。”
表情骄傲又得意,尾巴翘得比天高,嘴角压也压不住,语气中却好像有几分苦恼。
“以后我也该叫你五条同学了吗?”
源€€月:“…………”
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
……
不知道这顿饭怎么撑过去的。
找了个‘化名执行任务’的理由,向夏油杰父母解释了名字的乌龙,然而这并不代表着能被五条悟本人轻轻放下。
吃完饭,出门散步,耳边飘荡着风声,以及一声声催命般的……
“五条小圆,吃抹茶蛋糕吗?”
“五条小圆,喝不喝可乐?”
“五条小圆,我们去那里逛逛怎么样?”
“五条小圆……”
源€€月:“……”
想找个洞把自己埋起来,自此安详地死去。
夏油杰脸上带着笑意,状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你再提下去,小源都快无地自容了。”
于是更要命了。
五条悟这人属复读机,上蹿下跳地逮着一个词念叨根本不嫌累,把别人都念晕了他还在津津乐道。
十几分钟后,源€€月实在受不了了,忽然停下脚步,捂着胃部,蹲在地上。
“五条小……”五条悟忽然收声,“怎么了?”
源€€月掐着自己的手,强行挤出一句虚弱的:“我不舒服……”
对方立刻消停了,什么羞耻的称呼都不提了,围着他关心地问哪里不舒服,是肚子疼吗,是食物中毒了吗,还是过敏?连带着夏油杰一起投来担忧的眼神,提议把他送去医院。
感谢宿傩带来的虚弱buff,他们对他装出来的难受深信不疑,他说想安静休息一会儿,于是三人在街边长椅上坐下,十分钟后,他说自己好得差不多,就是有点晕。
一会儿胃疼,一会儿头晕,正常人多少都觉得有些纳闷,但夏油杰和五条悟完全没察觉到哪里不对。
“嘁,你活该。”五条悟说。
嘴里说着数落的话,对方蹲下,将他背了起来,甚至不用自己走路了。
少年的肩膀薄而宽阔,白发和衣领渗出好闻的气味,像高纬度的清晨,雨后的第一口呼吸。
源€€月趴在他的背上,倍感安稳,昏昏欲睡,听两人聊天。
夏油杰:“歌姬学姐好像准备去京都校当老师。”
五条悟:“哈?为什么不留在东京校?”
夏油杰:“她家在京都啊。”
五条悟:“说起来,家里那帮老头子也希望我毕业回京都,绝对不可能,不想活在他们监控里……还不如……”
‘当老师’这句话似乎引发了他的思考,半晌,五条悟漫不经心地说:“还不如……留在东京校任教。”
“……”
源€€月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努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松弛,不叫对方发觉异常。
“你居然会想当老师?”夏油杰讶然道,“前些天还说了‘绝对不要像夜蛾那样跟在学生屁股后面’之类的话吧……吃错药了?”
“……喂你怎么还记得这个。”五条悟嘀咕道,“就是个想法……最近天天和那帮老橘子打交道,快被烂橘子腌入味了……”
源€€月离开总监部之后,他一个人扛起了这些对他来说陌生而困难的工作。
在不记得任何往事的前提下,五条悟逐渐提出了一个构想:“杀了一批又顶上来一批更烂的,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培养,起码我能确保我带出来的学生都是可靠的……”
“……”说着说着,他忽然注意到不对劲,“……小源同学?”
“唔。”源€€月鼻音浓重,闷闷地答道,“叫我干嘛。”
五条悟小心地问:“你是……哭了吗?”
源€€月沉默几秒,闷声音颤抖地说:“没……没有啊。”
“真的哭了!”五条悟立刻紧张起来,瞪大眼睛,如同一只受到惊吓的猫,“你哭什么?我做错事了吗?什么让你伤心了?别哭啊,怎么回事快告诉老子……”
夏油杰关切道:“怎么了这是?莫非因为悟一直喊你‘五条小圆’,气哭吗?这怎么想都是他的错,都怪他。”
五条悟抓狂:“怎么可能是因为那个!你找茬是吧!”
夏油杰心想这都不笑那可能是真难过了,立刻切换到正经模式,关心道:“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哪里疼吗?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疼。”他特意重复一遍,“我不疼。”
“……也没哭。”
源€€月抬起脸,笑容经泪水洗涤而格外闪耀,眼睛也亮晶晶的,像星星坠入河面,荡开波澜。
他抹了把脸,有些难为情地吐出几个字。
“我就是……高兴。”
……
没有任何记忆,没有经历过任何黯淡与惨痛,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上那条路。
早一点,晚一点,总会叩响命运的门。
因为他是五条悟。
……
十分钟后。
源€€月在他们手忙脚乱的一通乱哄下,忽然想到什么,擦干眼泪,望向夏油杰,眼巴巴地说:“那……”
“原来……你也准备当盘猩教教主吗?”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