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淮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拿过一边的眼镜戴上,顺着李甚的力道站起来。
李甚用手机打着光,贺清淮没找到自己的手机,以为丢到哪个角落去了,没在意地跟着李甚走到看日出的最佳位置。
他们坐下后,陆陆续续又有人过来坐到旁边。
等了大概十分钟,终于,黑暗的天边像是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猩红是光射出来。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染红了天边的云,那一瞬间的瑰丽无法言喻,所有人都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没有说话。
“有小偷!”突然,身后一阵喧闹声响起。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大家准备收拾一下就下山,听到“小偷”两个字,全都下意识找自己的手机。
“我手机没了!小偷在哪呢?”
“我的手机也没了!”
贺清淮心里一惊:“我的手机……”
李甚问:“也丢了?”
贺清淮摇头:“不知道,我起来的时候没看见手机,可能还在帐篷里,回去找找。”
两人回到帐篷,贺清淮翻遍了都没有找到手机,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人喊:“小偷抓到了,丢手机的过来领自己的手机€€€€”
贺清淮和李甚走过去,排在领手机的人群后面,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被人压着跪在旁边,应该就是小偷。
现在手机基本是大家身上最重要的物品,贵重的不是手机,而是手机里存放的东西,所以都对偷手机的小偷深恶痛绝。
贺清淮的手机里面不只有工作资料,还有来潞城后拍的很多照片,手机壳里放着李甚送他的护身符。
无论哪一样对贺清淮来说都十分重要。
小偷偷了十几部,手机上基本都有手机壳,应该很容易认出自己的手机才对,结果贺清淮和李甚排了半天才排到。
“看看哪一部手机是你的,认不出来就挨个试指纹。”
贺清淮定睛一看,发现所有手机上都没有手机壳,大家用的牌子都差不多,所以才辨认的那么麻烦。
“手机壳怎么没了?”贺清淮紧张地问。
他的的手机壳里还放着李甚送他的护身符,上来时他和李甚保证了不会丢。
那人道:“小偷缺德又手欠,把所有人的手机壳都扒了扔到悬崖下面了,找是不可能再找回来的,你回去自己再买吧。”
贺清淮从仅剩的三部手机里面挑出自己的手机,紧紧攥着,转过身对上李甚的视线,立刻心虚地移开目光。
李甚拉着他回到帐篷那里,看他神色不正常,好像在刻意回避他,边收拾帐篷边问:“怎么了?手机被小偷弄坏了?”
贺清淮摇头:“手机没坏,但是……”他有些难以起口。
“但是什么?”李甚把收好的帐篷还回去,两人重新系了一遍鞋带,准备下山。
“想了这么久,还没有想好但是什么?”李甚问完抬起手将手背贴在贺清淮额头,“是不是被小偷吓到了?别怕,我和护身符都会保护你的。”
贺清淮心里更加愧疚,李甚很看重护身符,如果知道护身符没了,说不定会生气。
他把李甚的手从自己额头上拿下来,道:“对不起李甚,护身符我放在了手机壳里了,但是手机壳被小偷扔了,护身符也没有了。”
李甚闻言一怔,“原来是因为护身符。”
李甚转过身来笑道:“没有了就是帮你挡灾了,别这么愁眉苦脸的,都不像你了。”
见李甚好像没有那么在意,贺清淮提起来的心落下来。
他不在乎那张平安符,只是因为李甚在乎才紧张。
还好李甚没有生气。
下山的时候路过那间庙,贺清淮本来想再去求个符,但见李甚没有想法,就没有提。
可能其中有什么说法吧,比如一天只能求一张平安符之类的。
下了山才刚刚九点,两人在山脚吃了早饭,回家休息,下午去海边准备看日落。
回到家里之后,李甚去洗澡,贺清淮在他衣服内衬的口袋里看见一角熟悉的东西,拉出来一看,是和他那张符一样的平安符。原来李甚也给自己求了一张。
不过这种平安符不都是给别人求的吗?自己求自己平安?
贺清淮闹不清里面的神神道道,给李甚放了回去。
下午两人到海边,正巧海边有火把节,看完日落两人跟着大家一起围着篝火转圈跳舞,最后一起举着火把作出一条火龙的模样。
结束时已经将近十二点。
很多小姑娘以为贺清淮只是李甚的朋友,在李甚准备离开的时候大着胆子来和他要微信。
贺清淮站在一边看着心里酸的不行,李甚笑着睨了一眼他的脸色,在几个小姑娘震惊的目光中,突然把贺清淮拉到身前,低头亲了他一下,对几个小姑娘道:“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他喜欢吃醋,不喜欢我加其他人的微信。”
直到被李甚拉着进了出租车,快到家的时候贺清淮才回过神。
“你刚才竟然……你……”碍于司机还在,贺清淮没有说出口,只用恼怒的目光瞪着李甚,眼底满是不赞同。
“被人拍了照片怎么办?”贺清淮问。
李甚道:“天那么黑,都是陌生人,就算被拍了照片,也一定模糊不清,不会有人认出来。”
“万一呢?”贺清淮道。
他希望两人长长久久,李甚却总是作出一些大胆的行为吓他。
下了车,贺清淮道:“如果暴露了对你的影响有多大你知道吗?”
“我知道,但是我忍不住。我早就发现了,姐姐和你之前都在骗我,这件事暴露对你根本没有影响,既然暴露了你也不会有事,而我又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对咱们两个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我为什么不能表现出来?”
“李甚,你不在乎自己,但我在乎。”贺清淮拉住他停下来认真道。
李甚微微一怔,而后笑起来,抱住他:“贺教授,我知道你很爱我,我也很爱你,爱能抵挡一切。”
“你这是小孩子的想法。”贺清淮不认同地道。
“你相信我,我有能力不受影响。”
“你有能力,你的家人呢?”这是两人之间最大的问题。
“我昨天联系到我爸妈,和他们出柜了。”李甚忽然道。
贺清淮到口边的话直接吓了回去:“你疯了?”
“我大概是爱你爱疯了吧。”李甚把贺清淮的头扣在颈侧,“我爸妈的身体很好,他们看过很多书,知道同性恋是基因问题不是病,他们高中的时候其实就怀疑我性向不正常,但当时我根本不知道男人还能喜欢男人,所以她们观察我三年都没有观察出我有同性恋取向。昨天我说的时候,他们一脸‘果然如此’,反而是我大姨,也就是朱雅姐的妈妈,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看,你可以出柜,我也可以。两个人如果想长久的在一起,就要想办法消除身边的一切困难。下次我回家就是过年,到时候贺教授你如果想和我一起回家,再也不用自己住在酒店了。你可以以我男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住进我家里。”
贺清淮的内心从未受到如此的震撼。
他一直都知道李甚很喜欢他,但没有想到李甚会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两个人站在夜风里抱着许久,都没有说话,直到看见远处闪过手电筒的灯光。
李甚松开怀抱,对贺清淮道:“保安巡逻了,咱们先回家再说。”
回去的一小段路,贺清淮走在李甚后面,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和他牵着自己的有力的手,心里面的感情抑制不住的向外溢。
他好像更喜欢李甚了。
但他同时也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他对李甚的爱,好像永远都追不上李甚对他的爱。
两个人到家后分别洗了澡。
贺清淮特地换上李甚喜欢的那套暗红色丝绸睡衣,没穿睡裤就出来了。
李甚听见声音回过头,看见贺清淮的模样,像是黑夜中的妖魅,视觉的刺激令卧室的氛围倏地暧昧起来。
李甚坐在床边没有动,只定定地看着贺清淮走近。
贺清淮扶着李甚的肩膀,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微凉的皮肤撞上一片灼热。
他摘了眼镜,视线一片模糊,只能够看清李甚的眼睛。
李甚的眼睛里都是他。
“清清,你这是想做什么?”李甚喉结滚动,声音低哑地问。
贺清淮抬起手捂住他的眼睛,放软身体忍着害羞,凑到李甚耳边低声道:“我想……吃了你。”
*
火热的一夜过去,贺清淮从李甚怀中醒来,想起昨夜自己的主动,和李甚的激动,脸一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睡得很晚,身体也很疲惫,贺清淮却不想再躺着。
他没有打扰李甚,轻手轻脚地去洗漱,洗漱完把已经被揉烂的睡衣装进袋子里打算带回京市。
虽然没有办法再穿,但可以留下做纪念。
昨晚是他和李甚的心最靠近的一次。
换好衣服,贺清淮看了眼时间,才六点,他睡了不到两个小时,但精神意外的亢奋。
拿钥匙,贺清淮去小区转了一圈,转完手机搜索附近的美食,像每天李甚出来给他买早餐一样,买了丰盛的早餐回去。
买完回来后,贺清淮到卧室看见李甚睡得沉沉的模样,终究没舍得打扰他,自己吃了早饭。
李甚估计中午才会醒,这一上午的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消磨。
贺清淮刷了会儿微信,忽然看见肖归帆在昨晚发的朋友圈。
肖归帆:知道你很想我,所以我回来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谁在想他,他又要回哪里去?
退出朋友圈,回到聊天界面,贺清淮看见学术群里有人在聊天,瞬间聊了十几条。
这群人怎么突然这么兴奋?平时群里几乎没有人说话。
贺清淮好奇地点进去。
杜云:谁知道肖归帆那个朋友圈在说什么?
刘青演:他要回国了?
冯典:不可能吧,他在国内的时候有喜欢过什么人吗?没有听说过呀。
邓梁:我就知道清淮和他关系不错,但肖归帆应该是直男吧,所以他说的到底是哪个女人?
贺清淮看见自己的名字心头一跳,还好他们没有想歪,贺清淮无比庆幸自己从前的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