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走了。”
杜晓婉拉着姚星云离开。
江鸢离开大理寺后,骑马再次去了般若寺,她想看看那里还有没有什么线索。
至于那女太医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更何况那女人无情的很,何必为了她心生嫉妒,乱了自己的心神。
江鸢到般若寺附近,勒马停下,走进密林中,将马栓到了一棵树上,之后她抄近道到达般若寺,翻墙进去,一路小心翼翼的摸到净方和尚和净真和尚的僧房屋顶。
这净方和尚失踪一天一夜,寺内不可能没有情况,说不定可以发现什么。
江鸢趴在屋顶上,看着僧房中的和尚来来回回的走,其中两个小和尚撞见了,站停在僧房前交谈:“师弟,你今日可曾见到净方师兄?我已经找了他一个早上。”
小和尚摇摇头:“回师兄,我今日并未见到净方师兄,早读和早膳都未曾见到。”
“早读和早膳都未见到?”被喊师兄的那位和尚皱起眉头,说道:“净方师兄就算缺席早膳,也不会缺席早读?怎么今日却迟迟没有见到身影,莫非是因为净真师兄的事情,心里难过,找了个地方为师兄超度吗?”
小和尚抬手呆呆的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脑袋,愁眉苦脸道:“师兄,我也不清楚。”
师兄小和尚叹了口气,双手合十道:“好,打扰师弟了,我再找找。”
“师兄慢走。”
小和尚双手合十颔首弯腰,两个小和尚在僧房前分别。
师兄小和尚往外走,小和尚回了僧房。
过了会儿,一个熟人走了进来,江鸢睁大眼睛看了看,是普惠大师。
莫非他也是来找净方的?
普惠大师从门口走进来,方才的小和尚从僧房里面出来,两人刚好撞见,小和尚连忙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普惠师父。”
“嗯。”普惠大师冷淡的应了一声,迈步继续往僧房里面走。
小和尚侧身让开道,他刚想走,突然抬头多问了一句:“普惠师父,您是要找净方师兄吗?他不在僧房之中,从昨夜到现在就没有见到人。”
普惠站停步子,声音低沉,带着阵阵寒意,随意回了句:“我知道。”
“好,阿弥陀佛,普惠师父您忙。”小和尚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而普惠大师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走进了僧房之中。
屋顶上,江鸢神情震惊中又带着凝重。
普惠大师,他竟然知道净方和尚不在房中?看神情,好像非常确认净方不在。
江鸢紧张的吞咽着,她缓了缓神,握紧剑鞘往旁边移了些,找准位置后,扒开僧人床榻正上方几个瓦片,往下面看。
屋子里和尚们的被褥整齐,普惠大师走到床榻前,转身谨慎的看向门口,确认没有人进来,他径直走到净方和尚的床榻前,掀开整齐的被子、被褥翻找什么。
就连被褥下的床板,也被他翻开了。
普惠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找到,他收拾整齐后,又去了柜子前翻找,几乎把僧人们的衣服翻了个底朝天,直到确认这里什么都没有,普惠大师才叠好衣服转身离开。
等普惠离开后,江鸢从屋顶上跳下来,贴墙慢慢走进僧房,将门关上。
江鸢跟普惠一样,走到净方和尚的床榻前,把长剑放到一旁,弯腰摸向平整的被褥,她还爬上去摸了被子的里侧,平整无凸起,不像是藏了什么东西的样子。
江鸢在僧房中仔仔细细查询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找到,她也不敢多加停留,开门出来,再次翻到屋顶上,离开了这里。
方才普惠大师的反应和他的行为,不像是一个正常人能做的,他能在听到净方和尚失踪后如此平静,甚至还翻找净方和尚的床褥,说明他是知道些什么的。
江鸢大胆猜测一下,那五个黑袍人当中,普惠大师也在其中?
否则他不会如此平静。
可普惠大师到底在找什么东西?能让他亲自来找,莫非和他们的计划有关?
江鸢只顾低头想事,没注意前面的草丛里都是荆棘,等她走进去被刺到大腿,连忙退后了几步,低头查看被刺到的地方。
这荆棘虽然不至于刺破肌肤,但大腿处的衣服却是破了些,不过没事,等回去用针线补两下就好了,女红这方面她还是可以的。
江鸢拍了拍破掉的地方直起身子绕道走,那破掉的线头忽然咯了下她的指腹,下一秒,她骤然停下步子,脑子里慢慢涌现出了什么记忆,好像在牵引着她。
“大理寺,义庄,净方和尚。”
江鸢低声呢喃的说出这几个词,眸色缓缓收紧……她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江鸳立刻施展轻功,赶到栓着的马匹前,急匆匆的回到了大理寺的义庄。
江鸢到达义庄时,老高头正在屋里给尸体缝补脑袋,看见她两步当一步的进来,连声招呼都不给自己打,直奔里边的屋子,大声喊道:“你这丫头,风风火火的干嘛呢?”
江鸢疾步走进去,把长剑随手一放,往前走到角落里,拿起净方和尚的衣服开始从上往下的翻找,果不其然,在净方和尚衣服内侧的后背缝补处,有一处轻微的凸起。
先前她查探时有注意到这里,只不过后背的补丁太多,她没有注意。
江鸢摸到后,没有直接撕开这块,她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小刀,沿着线头破裂处慢慢挑开一个缝隙,然后拿出了里面的羊皮纸。
江鸢认真看着上面的字。
虽然写的言简意赅,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让人足够震惊惶恐。
看来先皇入陵之日,怕是不太平了。
“丫头,你干嘛呢?”老高头拿着针线走进来,那线上还染着暗下的鲜血。
江鸢把羊皮纸收进怀里,笑着转身,挥了挥手中的小刀说:“我的刀忘在这里了,回来拿,这可是我花了重金买的。”
老高头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走:“我还以为这诈尸了,吓我一大跳。”
说着,人走了出去。
江鸢收起笑意,把小刀重新放进靴子里,转身叠好净方和尚的衣服,拿起自己的佩剑,和老高头说了一声后,便离开了义庄。
看来,她这次可以堂堂正正的和萧莫辛做个交易了。
第45章
江郑平进到王宫里先去见了江怀负, 和她说最近魏紫妖的事情,测测她知道多少,然后再去试探萧莫辛, 进行下步计划。
江郑平虽然是来打探, 却没有丝毫心虚, 他坐在椅子上,态度严肃的叱责萧莫辛道:“都怪这妖后养的花,才弄了这么一出, 现在百姓不仅说她是妖后, 说魏紫是妖花, 甚至开始说我们大梁王朝要有劫数了。怀负,你听听, 你听听, 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
“王兄说的是。”江怀负从桌案后起身过来,亲自给江郑平倒茶:“魏紫一事,闹的人心惶惶, 确实是难办,但皇嫂已经让陈大人去查了, 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
江郑平对萧莫辛不屑一顾, 冷哼道:“魏紫的事在都城里闹的不小,百姓们大多数已经毁掉了自己家中的魏紫,唯独她永安殿的魏紫, 开的依旧茂盛的很。”
江怀负迎合:“王兄说的是。”
其实对于魏紫杀人,江怀负并不相信, 她在边疆的战场上见了太多的流血, 那是真实的,像这种妖魔, 说到底,是朝中人想借此抨击皇嫂而已,他们不愿皇嫂把权。
在皇嫂去般若寺祈福的几天,一夜之间,朝中便像是变了天一样,那些见风使舵的大臣们要么站在王兄这边,要么随波逐渐的站在自己这边,嘴上口口声声的说,要为皇上、为大梁王朝肝脑涂地,可实际上,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权和自己的钱。
那段时间,江怀负也看了大臣们递来的折子,简直就是一堆垃圾。
她在气愤之余,去看了皇嫂处理的奏折,皇嫂对于那些真正在乎百姓,忧心朝堂的奏折,全部认真批阅回复,而对于那些阿谀逢迎、弹劾、口水文章一律不批不回,听冯正说,皇嫂甚至还会在朝堂上当众叱责这些不做实事的大臣,骂的那叫一个痛快!
江怀负听冯正说的时候,就觉得心里舒畅,甚至还想现在就见见这场面。
毕竟他们江家,从父皇开始,到王兄,一个比一个懦弱,朝上的风气是一天比一天颓废,皇嫂的强权,简直甚合她意!
做执政太后能做到这个地步,江怀负是打心里敬佩、敬重皇嫂。
所以没过几天,她就把皇嫂接了回来。
这群慵懒、无心朝政,只想夺权的大臣们,过惯了好日子,也是时候做点事了。
江怀负倒完茶,落座在一旁,安抚江郑平道:“王兄莫着急,此事才刚刚查探不久,我相信皇嫂会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你倒是相信她。”
江郑平端起茶杯,对他这位‘仁心’妹妹,心中又冷漠了几分。
在权力之上,仁心没有用。
江怀负低眉笑了笑,但很快便收起了笑意,看来她的王兄是不会轻易放下偏执。
江郑平喝完茶,随手放到桌案上,说道:“走吧,我们去见见太后,再有几天就是先皇的入陵之日,魏紫之事必须解决。”
这点江怀负倒是和江郑平保持了相同的意见,她站起身:“好。”
兄妹两人一起去见萧莫辛。
永安殿,侍女被吩咐出去站在前院候着,中院只有两人在。
江鸢站在萧莫辛身后,看她认认真真的在浇花,心中甚是郁闷。本来她此次进宫,是想同这女人说般若寺的事,没想到一来就看见她在浇花,满脸沉溺的模样。
“我已经来了有段时间,你都不问问我来找你做什么,一直浇花吗?更何况前两天刚下过雨,这花已经吸够水分了,你再浇,就不怕这花被浇死?”江鸢吐槽。
萧莫辛往旁边挪了挪,继续给另外的魏紫浇花:“我浇花,管你什么事?”
“你!”江鸢话到嘴边,硬生生被她堵了回去,这女人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态度这般冷漠,和上次亲近的情况不太一样。
不过她要是心情不好,江鸢因为那女太医的事情,心情更不好,阴阳怪气道:“浇花是假,我看你是借浇花思人吧。”
萧莫辛手中的动作猛然停下,她抬起眼帘,眼神变得狠戾:“思人?”
她怎么知道这魏紫和人有关?
萧莫辛说着,眼里似是都有了杀意。
江鸳头一次见她翻脸如此之快,心里猛的一咯噔,对此事打了个退堂鼓。
毕竟看她这模样,是真的在意。
萧莫辛弯腰放下手中浇水的水壶,转身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最终她站停在江鸢跟前,冷声质问她:“你知道什么?”
江鸢放在身侧的双手霎时间握紧,她竟然真的这么在乎……
江鸳直直的迎上萧莫辛冷冽的目光,回道:“知道的不多,只是听坊间传闻,太后您之所以如此在意魏紫,是因为五年前的一位女太医,她是你的心系之人,也是她教你如何种植魏紫的。”
“江鸢!”萧莫辛直接叫她的名字。
两人用眼神对峙,萧莫辛冷漠的,几乎现在就能拿出刀刺进江鸢的身体。
而江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怕过她了。
“江……”
“太后,长公主和长平王来了。”
萧莫辛还想说些什么,小玉忽然走了进来,站在两人面前说。
江鸢在心里偷偷如释重负,幸好他们来了,不然自己今天真就撂在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