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檀对江鸢态度还是比较好的,她说:“般若寺和魏紫两案,你办的不错,文大人一直在夸你。若不是你被太后调任到步军司,我倒希望你能留在大理寺。”
江鸢拱手:“谢谢南宫少卿抬爱。”
“对了,文大人今日有急案要处理,已经出了城,她不能接见长公主,所以特意请示了长公主和太后,让你接待。”南宫檀说。
“我?”江鸢神情诧异。
南宫檀:“这是长公主和太后亲自点头应允的,两件案子你最清楚,更何况长公主还是你的姑姑,你陪着要比我们这些人方便许多,也容易说上话,到时候还望江大人多多为我们美言,也能让我们跟着沾沾光。”
她这么一说,瞬间把江鸢的身份抬了上去,变成了不可高攀的皇亲国戚。
以前的江鸢名不见经传,谁看了都能唾弃一声,现在在朝野中混出了些名声,倒是让人尊敬了起来,这世道可真是没变过。
江鸢谦虚道:“般若寺和魏紫一事,若没有大理寺诸位同仁的鼎力相助,我一个人也是孤掌难鸣,请南宫大人放心,我会在长公主面前为诸位同仁美言的。”
“那就好。”
两人客套结束。
片刻后,姚星云骑马急匆匆赶到,他撇了眼大门口,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跳马下来,把马匹拴在一旁的石柱上,大步跑过来。
姚星云两步当一步跨过来,腰杆笔直的站在杜晓婉身边,额头上还有汗水。
杜晓婉嘴唇不动,喉咙发着声音说:“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都日上三竿了,你要是再晚一点,就能碰见长公主了。”
姚星云把气呼吸喘匀,同样喉咙发声回道:“昨晚上被我爹叫进书房一夜彻聊,要不是我说今日大理寺有事,他还不放我走,也不知道我爹怎么了,感性大发。”
江鸢偏头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爹的话还是可以听听的,他是朝中老人,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和你说的话,可能是有些人一辈子都听不到的。”
“知道了。”姚星云心中清楚,只是实在是不喜欢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有大哥扶持爹就够了,他混日子。
几人到齐了,长公主的马车没一会儿也到了,她们几人齐齐走下台阶,前后站着迎接,南宫檀和韩云墨站在最前面,她们几个寺丞站在最后,双手抱拳低头。
马车在大理寺门口停下,侍从把车凳放在马车一侧,另外一名侍从掀开车帘,江怀负弯腰走出来,周围人哗啦啦的跪下:“参加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怀负下了马车,往前走到她们几人面前,神情严峻:“平身。”
众人道:“谢长公主。”
江怀负并没有和她们客套什么,直接迈步往大理寺里面走:“把般若寺和魏紫一事的所有嫌犯全部带到大堂,本殿下要亲自一个一个的盘问。”
“是。”南宫檀和韩云墨心中紧张,文大人不在,她们两个镇不住长公主的场子,到时要是有情况,还真的得江鸢来了。
江怀负进去后坐上大堂,那些道士、普惠大师和度行道士、陈阳、其余三名黑袍人,甚至就连井子村的村长都被带来了,江鸢看到他时,下意识低头躲了起来。
那日她和萧莫辛在井子村,应当是被村长见过,若这会儿被认出来,大堂上的这些人就会知道她去过井子村,心思深的,如果再联想到那日在般若寺萧莫辛一整天没有开门……到时候她就百口莫辩,解释不清楚了。
江鸢本来甚是担心,幸好长公主急于处理这件事,把一干人等全部定罪,安排今日午时问斩,连秋后都不等,看来是怕事情再发酵下去,影响到长平王的声誉。
方才的那些人都不值一提,长公主很快处理干净,对于江郑平和萧焕,她原本也是想传唤的,但为了皇家的名声只能先忍下来,罚了两人一年俸禄,禁足一月。
审案结束,相关的人全部定罪,江怀负下令昭告天下,还给了太后清白。
门外的百姓鼓掌叫好,纷纷称赞太后和长公主,一个是温良贤惠的后宫之主,一个是审判有度的大将军,有她们两位在,大梁王朝才算是有了可靠之人。
江怀负等外面的百姓散去,从堂上下来,走到她们几人面前,说道:“案子结束了,有罪之人得到了相应的惩罚,你们也要论功行赏,有什么想要的吗?”
这话江怀负主要是在问江鸢,所以其余人也没想过要开口,脑袋低垂着。
第60章
江鸢回答的很是官方:“回殿下, 我们皆为皇上的臣子,为皇上、为百姓做事是我们职责所在,论功行赏就不必了。”
其余人内心:好一个官腔。
这话可得好好学学。
江怀负笑了:“好, 还是我们家鸢儿懂事, 不过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 还是要赏的,那就赏你们三位寺丞每人一万贯。”
“多谢殿下。”三人齐齐弯腰拱手。
杜晓婉听到赏赐一万贯,整个人脑袋猛地一炸, 一万贯啊, 她在大理寺做大理寺丞做一辈子也领不到这一万贯, 没想到跟着江姐姐走了一趟就有了……
真是财运难测。
杜晓婉感叹之余也在想,她之后一定要好好感谢江姐姐, 报答她的恩情。
姚寺丞家中腰缠万贯, 这一万贯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也就没有那么吃惊,相比这些, 他想的是昨晚父亲说的话。
昨晚父亲说,让自己好好跟着江鸢做事, 不管是朋友还是朝堂上的同仁, 江鸢此人值得深交,以后定能助他们姚家一臂之力,就算不能帮助什么, 此人的才能和智慧也足以能让他在遇到困难之时,帮他一把。
姚星云昨晚听的时候还嗤之以鼻, 今天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处理完大理寺的事情, 长公主带着人离开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南宫檀呼了下, 转身看着她们三人说:“江鸢、姚星云、杜晓婉,我代为转述文大人的话,她说你们最近表现不错,特给一日休息,明日再来。至于江大人,明日也该回步军司了,我们有缘再见。”
“多谢南宫大人。”江鸢拱手。
姚星云和杜晓婉在一旁跟着行礼。
“嗯。”
南宫檀和韩云墨转身回到大理寺。
等所有人进去后,姚星云激动的抬起手勾住她们两人的肩膀,拢在一起,高兴道:“哎,今天没事做,我们去喝酒啊,刚好发了赏银,借此潇洒一次如何?”
“好,你请客。”江鸢抬手指着他。
杜晓婉也跟话说:“嗯,你请客。”
“为什么?”姚星云放下双手,来来回回的扭头看着她们两人:“我们都发了赏银,为什么让我请客,你们不是也有钱吗?”
江鸢有理有据的解释道:“我的钱要养师公和宅子,晓婉的钱要存起来养她自己,唯有你这个大少爷无忧无虑,不缺钱,那自然是让你来请了。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白请,我的乔迁之宴还没办,到时候让你随便吃喝,我全包,如何?”
“哎,乔迁宴,那干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我要吃拨霞供。”
姚星云期待的搓搓手。
“……也可以。”江鸢问杜晓婉:“晓婉觉得呢?”
杜晓婉:“我听江姐姐的。”
既然大家都这么有意愿的话,江鸢双手一拍:“好,那就去办乔迁宴。”
于是三人去街上买了许多吃食和果子,还有用来祭祀的祭品,钱是江鸢出的,原本姚星云自告奋勇想出钱,被江鸢拒绝了。
毕竟这是她自己家的乔迁宴,让别人出钱算什么,所以也没让晓婉出。
三人来来回回买了众多的东西,带回家时,师公正在家中洗衣服晒太阳,看到人回来,笑呵呵的站起来迎接她们:“呦,你们这是买了什么回来,这么多?”
江鸢提了提怀中的东西,回道:“师公,我们打算今天暖房,所以买了许多食材回来吃拨霞供,我们先准备,等会儿叫您。”
“成,那我帮你们洗洗菜。”左逢卷起袖子跟着她们过去。
江鸢连忙说:“师公,不用,我们三个就可以了,您歇着吧。”
“哎呀!”左逢挥挥手:“你们忙着,我坐着算什么,再说了,我这身子骨别说给你们洗菜了,就算劈柴都没关系。”
姚星云第一次见到师公,他放下手中各种各样的果子,走过去抱拳道:“师公,晚辈这厢有礼了,我是江鸢在大理寺的朋友姚星云,和江鸢官职一样,大理寺丞。”
“哦,小伙子挺英俊啊,真是年少有为。”师公夸赞他。
姚星云属于被夸一两句就容易飘的人,他手伸到脑后摸着脑袋,乐不可支道:“师公你真有眼光,像我这么帅气又有才华的人,那可不多见了,绝对的……”
“姚星云,过来劈柴!”杜晓婉一声怒吼吵醒他的想入非非。
大白天的,做什么梦。
姚星云委屈巴巴的哦了声,看向师公时,又是一脸灿烂帅气的笑容:“师公,那我去劈柴,咱们好好办个乔迁之宴。”
“好好好。”师公连声说。
为了办好这场乔迁宴,四人分工忙碌,江鸢去洗菜,杜晓婉做饭,姚星云在院子里劈柴,师公则负责烧柴,各司其职。
大家一起忙碌,这乔迁宴很快便做好了,堂屋的圆木桌上,中间是拨霞供,周边放着闻名天下的东坡肉、宋嫂鱼羹、鲤鱼焙面、烧饼和蜜饯果子,还算丰盛。
江鸢拿起酒壶给她们一人倒了一杯酒,倒茶七分不能满,倒酒要十分。
倒好酒,江鸢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忽然想到师公是长辈,她松开手中的酒杯,说道:“师公,您说点什么吧,这也算是我们相隔十五年的重逢。”
左逢笑了两声,摆了摆手:“我一个老头子能有什么可说的,你我徒孙两人之前也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借着你娘亲的情谊,你才愿意收留我这个老头子。如果真要说啊,我只有一句话想对小鸢说,朝堂并非儿戏,如今你在朝野上下大出风头,可也要知道,伴君如伴虎,一定要小心行事。”
江鸢本以为师公会说些煽情的话烘托气氛,没想到竟然是在叮嘱自己。
这点和娘亲倒是很像。
江鸢双手端起跟前的白瓷酒杯,敬他道:“多谢师公,鸢儿谨记。”
说罢,她一饮而尽。
左逢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江鸢拿起酒壶起身,重新把师公杯中的酒杯倒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这次是对姚星云和杜晓婉说的:“今天非常感谢姚寺丞和杜寺丞来参加我们江家的乔迁宴,在下先敬两位一杯,所有的话都在酒里。”
“行,您可千万别客气,您要是给我们客气了,那不是不把我们当朋友吗?你说是不是,杜寺丞。”姚星云朝她挑眉。
杜晓婉虽然嫌弃,可还是接话:“虽然我觉得姚寺丞这样很油腻,但话却是实话,另外我想再多说一点。江姐姐,谢谢您收留我,给我一个安身之所,还带我升官发财。您的大恩大德,我今生一定会报答你的。”
“你这……”江鸢放下酒杯:“说话严重了,你能答应和我一起住,我已经非常满意了,而且你有操持这个宅子,我省了不少的心思,按理说,应该我来敬你的。”
杜晓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仰头喝下杯中的这杯酒:“谢谢。”
这句谢谢的情谊她们两人都懂。
江鸢也喝了这杯酒。
“好了,好了,来吃饭的,只喝酒算什么,来来,吃饭。”姚星云开始给她们夹菜,还顺便给师公夹了几块羊肉。
姚星云:“来,师公尝尝我们杜寺丞的手艺,她做饭那可是一绝。”
“好,来吃。”师公拿起筷子吃饭。
几人终于进入了正题开始吃饭,饭桌上说说笑笑,菜没少吃,酒也没少喝,话更是乱说,于是不到一个时辰几人便喝趴下了,就剩师公一个酒量好的还在喝。
“这群姑娘小子啊。”师公笑着摇了摇头,弯腰拿起两壶还没有喝的酒,踉踉跄跄的起身往门外,回到自己房间接着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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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宫门外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往城中的街道行驶而去。
小玉和小山戴着面纱坐在马车前头,小山赶马车,小玉警惕的看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