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引姑姑,她倒是想的出来。
萧莫辛眉头皱起,对她现在的行为十分不满:“都虞候,你越界了。”
萧莫辛抬手搭在凤凰扶手上,用力攥紧:“你是本宫亲手提拔的步军司都虞候,本宫拿走,也属于常理之中。如若都虞候愿意的话,你也可以自行找理由离开。”
“你就那么想让我走?”江鸢质问她。
萧莫辛给江鸢的回答是:“让你走的不是本宫,而是你自己。两不相欠,这是你亲口说的,怎么现在倒来怪罪本宫了。”
江鸢怒不可遏的反驳她:“是,两不相欠是我亲口说的,但你呢,你就没错吗?那日在福宁殿,你为了秦沐翎对我大发雷霆,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难道要我乐呵呵在中间当个傻子,看着你们两个旧情难忘吗!”
萧莫辛:“本宫之前就和你说的很清楚,本宫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在福宁殿吼我作甚?”
江鸢气上头,她们现在是没关系,但她心中关心秦沐翎,又怎能算没关系?
萧莫辛压着火气:“因为本宫与她的事,宫中人早有耳闻,若本宫和她单独相处,被人抓到把柄,朝堂那些人、太皇太后会以本宫行事不雅,将本宫所做的一切全部摧毁,甚至本宫在百姓心中维持的贤后名声,也将功亏一篑,你说本宫为什么要大发雷霆,就因为你吃的这点醋吗?”
啊?
原来她不是在意秦沐翎,而是担心和秦沐翎传出不雅消息,江鸢突然间恍然大悟,所有的怒气一瞬间就消逝了,但又觉得委屈。
江鸢不知为何,在她面前慢慢没了底气:“我,我以为你是对秦沐翎旧情难忘,才不要让我插手你们之间的感情。”
萧莫辛的气还没消,甚至愈加猛烈:“很早前,还有方才,本宫就和你说过,不能为本宫所用的人,都是弃子。三年前的秦沐翎是这样,现在的你也是这样,所以你和秦沐翎一样,都是不从一而终的人,都是容易抛弃别人的人。还有,你答应我,站在我的战营,让我成为女皇,现在全部都抛之脑后,而因为一个秦沐翎和我两不相欠,你真够可以。”
萧莫辛说到此处停顿,眼神狠戾:“江鸢,你已经在我这里失去了价值。”
江鸢第一次见她如此冷静的疯狂:“我,不是,我没有……”
“够了。”萧莫辛从椅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道:“本宫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都虞候该回去想想,你是自己离开,还是本宫去找殿下,希望今晚前给我答案。”
说完这些,萧莫辛从上面走下来,径直越过江鸢,毫不留恋的离开了大殿。
江鸢独留在大殿内失神呆滞。
萧莫辛出去的时候,秦沐翎还站在曾经种魏紫的花坛前暗自伤神,仿若有多深情难忘,有这个空,还不如早点成婚。
“小玉。”萧莫辛收回目光。
小玉立刻走过来,颔首道:“奴婢在。”
萧莫辛从袖中拿出两封密函递给她:“本宫现在去临华殿见殿下,这两份密函,你找几个人一起出宫,第一封拿给枢密使左慈,第二封给开封府的陈祖和,切忌,一定要亲自送到他们的手上,不能假手于任何人。”
小玉双手接过密函塞进怀中,双手抱拳:“是,奴婢一定亲自送到。”
萧莫辛点头:“去吧。”
小玉放下手转身先一步离开。
萧莫辛又叫了小山过来,吩咐她:“本宫走之后,把她们两个立刻赶出永安殿,就连门口都不能站。”
小山遵命:“是,奴婢知道。”
之后萧莫辛带着其余的侍女离开永安殿,前去临华殿,小山转身看着不远处站着的秦沐翎,打算想点措辞,但根据主子方才的态度,还是说的直接一点比较好。
于是小山双手合在身前,径直走到秦沐翎身边,客气道:“秦姑娘,太后走之前说让您立刻离开永安殿,请吧。”
“好。”秦沐翎神情呆呆的。
小山作了揖,又进到殿内,站到江鸢的跟前,说了同样的话:“都虞候,太后已经离开永安殿,前往临华殿看望殿下。太后走之前说,让您立刻离开永安殿。”
江鸢听到了,但没动,而是仰头看向那精致华丽的凤椅,心中想着,为什么萧莫辛一提起秦沐翎就气得这么决绝,这么无情无义,况且还不止一次。
之前她曾说过,她对秦沐翎不是爱,而是恨意,当时江鸢以为萧莫辛说的反话,但现在想想,恐怕说的是真的。
还有萧莫辛方才说自己和秦沐翎一样,不从一而终,都是容易抛弃别人的人,难道是秦沐翎之前抛弃过萧莫辛不可?
江鸢叹了口气,问小山:“秦大夫走了吗?”
小山伸了下脑袋看向外面,花坛那里已经没有秦沐翎的身影:“人走了。”
江鸢嗯了声,转身追出去。
萧莫辛坐凤撵到达临华殿,这会儿江怀负已经醒了,她穿戴整齐急匆匆的出门,没想到侍女过来说:“殿下,太后来了。”
皇嫂?
江怀负正想去找她,于是出门迎去。
两人在院中遇见,江怀负着急的问:“听说皇嫂今日在朝堂上,安排了枢密使左慈和开封府尹宋嘉去监督两广、两浙的税收?皇嫂派遣左慈,我没有任何意见,为什么要让宋嘉去?她可是一个贪官,来者不拒。”
关于此事,萧莫辛和她解释了,顺带多了一句:“此去两广,本宫除了安排宋嘉,还有开封府的张祖和,此人能说会道、处事圆滑、胆大心细,算是开封府的一个人才。有他跟着宋嘉,在中间周旋,此次两广之行,宋嘉会顺畅许多。”
江怀负慌张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
关于朝堂上的事情,想必有人已经和江怀负说过,萧莫辛又说了别的:“惠民安抚岭南一事,本宫已交于户部和林耀处理,至于那些无户籍和流氓之人,本宫打算让千月带兵前往城西,把那些人全部抓了,迁去岭南,算是给他们一个机会。”
城西那是流氓、罪犯藏匿之处,按理说,其实早就应该抓了,但无凭无证的,又深居城西,朝廷就没有管过。
现在倒也是个机会。
江怀负答应了:“好,那就按皇嫂的意思办。”
傍晚,千月带领马军司的两百位侍卫,将所有大街上的流氓抓了起来,用绳子把他们的手全部绑起来,一截一个人。
中途有闹事的,侍卫直接一脚踹过去,用剑抵着他们的脑袋。
这些闹事的便不敢说话了。
整个城西一夜之间,乱成了一锅粥。
抓了整整两个时辰,整个城西主街上都是被抓捕的流氓,侍卫持刀站在两侧。
千月冷眼看着街道上的这些流氓,她站在最前面,盛气凌人道:“想必大家都很疑惑,为什么我们要抓你们。”
这些人都是横惯了,不怕死,一群人吵吵囔囔的说:“对啊,凭什么抓我们,你们马军司没有天理了吗?”
“天理?”千月冷笑,招了招手。
两个侍卫压着抓着一个中年男子,络腮胡子,肉胖一墩,左脸上有个刀疤。
这人城西的人都知道,刀疤脸。
千月拔出剑搁在刀疤脸的肩膀上,锋利的刀刃挨着他的脖子说:“此人在城西很出名,想必大家都认识,其实他在官府里更出名。六年前他在义县杀了一个人,逃窜至都城,隐匿在城西。五年前,他以为没事了,开始在都城作案,在城外杀了一个书生和他的书童,夺走了他身上的所有钱财。又是五年前,他嗜赌如命,没钱了,就蹲在城西门口,专杀那些赢了钱,离开的人,最后他有了钱,在城西开了个赌坊,你们都去过。这五年来,他暗中杀了不少人,你们都知道,但不说,就是怕他杀了自己。”
他们扭头看向刀疤脸,是这样没错。
千月见他们安静了,右手握紧刀柄,猛地一挥,刀疤脸直接血溅当场。
在前面的人看到这一幕,吓的缩了下。
千月把剑上沾惹的鲜血在他衣服上擦拭:“你们这些人,身上不是有命案,就是作奸犯科,杀了你们,算是为百姓除害,不过如今太后给了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迁去岭南,安籍落户,好好做人。你们若是愿意呢,明早就出发,要是不愿意,他的下场就是你们的下场,你们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千月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惨叫声,鲜血洒满了街道。
第98章
这一晚, 城西被马军司杀了几十人,其余人不敢再反对,乖乖坐在城西的街道上, 等待第二天出发前去岭南安置。
除了这些人, 还有在北方边疆饱受战乱, 自发南迁的百姓,萧莫辛也对他们给予了恩惠,分土地, 免徭役, 给予安置。
江鸢知道此事时, 正在城中一家酒馆和秦沐翎面对面喝酒,她低头摩挲着手中的酒杯, 一旁的客人对此事议论的津津有味。
“不得不说, 咱们这位太后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仅处理了城西的那些祸害,还安抚了岭南, 这也算是一举两得啊。”
“哎,听我朝中的亲戚说, 咱这位太后那可是野心十足, 说不定还想……”
“有野心怎么了,我倒挺支持。皇帝年幼,朝堂上的那些人都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但他们会想着咱们吗?肯定不会。还不如让太后来,你没听说峡城水灾那事, 太后直接让林大人抓贪官、杀贪官, 峡城百姓感激的送出十里。这年头啊,谁都想做那个位置, 咱们为什么不支持一个对百姓做事的呢?”
“嗯……你有点道理。”
“好了,来喝酒喝酒。”
“干杯。”
两人都听见了方才那番话,秦沐翎苦涩的笑了声,举杯喝酒:“五年前她刚嫁人进去的那会儿,还是颗任人拿捏的棋子,听之任之,没想到如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枉她这么多年的努力。方才你问我,三年前为什么要离开她,那么想知道吗?”
江鸢收回了思绪,抬头看她:“嗯,很想知道。”
秦沐翎也不是傻子,问道:“和今日,她与你说的话有关?”
江鸢踌躇了:“……是。”
今日在永安殿,刚被那人拒绝了个干脆,现在情敌又问自己当初为何离开,秦沐翎心中多少不悦:“我如果不说呢?”
江鸢轻笑:“不说,我能拿你如何?就算再想知道,总不能现在冲过去问她吧。”
秦沐翎:“我不想说。”
江鸢端起酒杯喝酒:“随便。”
两人在酒馆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直到喝醉醉倒在酒馆,堂倌半夜过来看了眼,好心给她们二位披了个薄毯,之后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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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萧莫辛在永安殿和两人谈过话,秦沐翎开始找媒婆牵红线成婚,但大部分时间还是在药铺帮秦父打理药铺,或者外诊。
至于江鸢,成天待在步军司,练兵、巡查、帮忙抓贼,很少进宫。
江鸢并没有和江怀负说离开步军司的事,所以她想着,萧莫辛应该会找姑姑。
如若离开步军司,她大概也会离开都城,并且不再踏入这里一步,不过如今距离那日在永安殿谈话,已经过去了好几日,宫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鸢不觉得她是随口一说的人,可能是姑姑还在考虑。
这期间,江鸢虽没有等到朝廷的调令,但却等到了从岭南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
岭南楚湘王反了。
朝野间上下乱成一团,那些大臣在朝堂上像是热滚上的蚂蚁,吵吵闹闹的没个休止,好像明天岭南那边就打了过来一样。
江怀负在下面和大臣们争论。
萧莫辛觉得他们甚是聒噪,抬手扶额,打算等他们吵够了,再出来说话。
小皇帝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慌张的从龙椅上站起来,小跑着跑进萧莫辛的怀里:“母后,朕怕,朕想回福宁殿。”
萧莫辛安抚他:“没事,有母后在,”
“冯正。”萧莫辛喊他过来。
冯正弯着腰走到跟前:“奴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