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笨,吻的这么生硬。
不知吻了多久,江鸢松开她离开王宫,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步军司,安排军务。
萧莫辛回到永安殿,坐在铜镜前,抬手缓缓扒开衣领,白皙的锁骨下有一个清晰的红色牙印,那人临走前,埋头咬的。
她说:“此去岭南,我若真的战死沙场,我们之间的所有过往,便随这牙印一起消散了,千万别记得。若是你真有心念着,那就在清明祭日上个香、烧个纸就行。”
萧莫辛松开拉衣领的手,脑袋放空起身走到窗边,仰头看着天空,她说今晚皓月千里,可怎么照不亮这昏暗的王宫?
如果真能皓月千里,萧莫辛希望它能照亮岭南的大地,保她平安无事,顺利凯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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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大军浩浩荡荡出发前往岭南平叛,江怀负亲自送行,萧莫辛没有去,她带着小皇帝在后宫之中玩乐。
“母后,这个风筝好漂亮啊。”
“母后,我要骑木马,母后。”
萧莫辛笑着一一应允,冯正主动走过来,弯腰跪下,双手撑在地面,笑呵呵的说:“皇上来骑老奴,老奴就是您的马。”
小皇帝丢下风筝,小跑着过去,侍女把他抱起来,放在冯正的背上。
耳边传来小皇帝欢笑的声音,萧莫辛仰头,出神的凝望着大军开拔的方向。
从都城到岭南,就算急行军,也需要十几天的路程,姚崇从殿前司抽派了一千名急先锋,由姚昊云带领,沿途募集粮食。
人要吃饭,马要吃草,以他们现在的粮草来说,根本养不起十万将士,说不定还没有到岭南,将士们就先饿死在路上。
姚昊云领了命后,当天出发。
此去岭南平叛,姚星云、杜晓婉也跟来了,姚星云是姚崇要的,想让他见见战场,说不定还能拿个军功。至于杜晓婉,是江鸢问文慧元要的,她也需要一个机会。
除了她们两个,秦沐翎也来了。
她跟随大军一起开拔。
江鸢没问她为什么要来,只是嘱咐杜晓婉好好保护秦沐翎,怎么说也是个大夫,放在战场上,可是有大用处。
大军行军十天原地修整。
江鸢一同姚崇、上官昭,以及一些将军围在军营中,商议进入岭南的作战计划。
一位将军说:“根据摊子来报,敌军已经在一个月内拿下五城,并命令士兵对城内抢劫一空。敌军筹备造反多年,想必士兵、粮草、装备都要比我们准备的齐全,再加上他们对地形和□□熟悉,若是真一对一的打起来,我们未必是敌军的对手。”
旁边站着的另一位将军说:“嘿,这还没有打起来,你就先打退堂鼓了,走走。”
上官昭看着舆图道:“他说的没错,敌军早已有准备,在家打,再怎么打,他们也有后盾,而我们行军千里至此,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再好的精神头也累没了。”
“报!”探子进来,手中拿着令旗,单膝跪下,拱手道:“将军,敌军昨夜派了重兵把守越城岭道,并做了防御工事。”
“越城岭道?”姚崇沉了脸色。
这越城岭道自古以来,就是北方进入南方的主要通道,现在楚湘王派重兵把守,看来是铁了心,不让他们踏入岭南啊。
江鸢多问了句:“重兵是多少?”
探子回:“大概一万人。”
江鸢转身和他们说:“曾经在岭南待过一年的秦大夫说过,楚湘王手中的兵马总共不过十万,其中还有后勤,能出来打仗的,不过五六万,现在她竟然敢派出一万士兵守越城岭道,想必其它地方比较薄弱,卑职觉得可以分成几路,逐一攻破。”
上官昭:“这个主意不错。”
姚崇双手背在身后,看向江鸢:“郡主说的有道理,不过,将士们一路急行军,现在需要休息。如果冒然分成几路,中途一旦被伏击,他们的性命,可就白送了。郡主不懂军事,也从未带兵打过仗,我看你,还是早些回帐中去休息把。”
江鸢把握紧的拳头藏在身后,面上冷静道:“卑职只是拙见,一切听将军安排。”
“哼。”姚崇背过身子。
第100章
几位将军讨论了一晚上, 夜半,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帐中休息。
江鸢心里憋了气,回到帐中一脚踢向木桶, 木桶圆滚滚的滚到了帐篷边沿。
“这个姚崇。”江鸢暗骂了一声。
秦沐翎端了饭食进来, 刚掀开帘子便看到了这一幕, 她走进来说:“吵架了?”
江鸢下意识转身,见是秦沐翎,松了一口气, 走到椅子前坐下, 端起凉茶喝了几口。
秦沐翎把晚食放在她手边, 顺势坐下:“姚崇此人早些年便心高气傲,在乎名利。先皇驾崩后, 长公主又重用他, 他自然目中无人,何况你只是一个庶女,就算被册封为郡主, 但无靠山、无野心,更没有任何带兵打仗的经验, 你在他那只能是空气。”
越说, 江鸢拳头握得越紧:“他心高气傲,如此不顾大局,之后的仗怎么打?现在越城岭道被敌军重兵把守, 其它守备薄弱,分兵各路, 各个击破才是正解。”
江鸢之前是没打过仗, 她要是知道自己的上司是个这样的人,早挥刀砍了。
“吃点饭, 消消气。”
秦沐翎把饭盒往她跟前推了推。
江鸢现在一口饭也吃不下,看着这饭食不仅心里堵,胃里也难受,于是站起来走到帐中挂起的舆图前,认认真真看岭南地形。
秦沐翎无奈的摇了摇头。
翌日,大军再次出发,辎重先行。
江鸢拉紧缰绳,驾了一声,骑马走到姚星云身边,有话想说。
昨夜她一夜未睡,在想如何在姚崇身边周旋出策献计,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不过后来她想到了,她不可以,但姚星云可以。
“姚寺丞。”江鸢叫他。
姚星云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嘟囔着说:“怎么了?我告诉你,江鸢,别惹我,我现在正憋了一肚子火气没人说。万一我不小心凶起来,我告诉你,我连你都骂。”
江鸢笑了笑:“你这是被谁气的?”
姚星云苦大仇深的说:“还能有谁,我老爹呗。昨天晚上他把我,还有我哥叫进帐中,说是要商量军务,结果说到一半,突然开始指着鼻子骂我,说我没用,是个废柴,给我气的扭头就走了。不是,我就不明白了,有我哥在不就好了,要我干嘛?”
江鸢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凑过去脑袋,小声说:“那你,想不想在你老爹面前表现一下,然后让他夸夸你,什么的?”
“啊?”姚星云更不情愿:“我现在只想离他八丈远,别说夸我,不骂我就行。”
江鸢:“等到岭南,我们安顿下来整顿,我保证让你老爹对你刮目相看。”
姚星云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江鸢点点头:“真的,到时候若你爹夸你了,你就说是你做的,如果出了事,你就推到我的头上,让你爹来骂我。”
姚星云突然挺直了身子,斥责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姚星云是出卖朋友的人吗?你放心,无论我老爹怎么说,我都不会出卖你。做朋友,一条心,三心二意的不是朋友,两肋插刀的才是。”
江鸢笑着:“谢了。”
四天后,军队到达岭南。
一到岭南,距离战场就近了,触感也更深,路上能偶尔看到逃亡的百姓。
越城岭道被楚湘王把控,大军只能绕路,但绕路的风险太多,所以大军停在了五十里外驻扎,并派了使者前去交涉。
大帐内,几位将军站在舆图前商议进攻之事,争吵的结果就是让上官昭带领一万兵马,直攻越城岭道,让大军直插岭南腹地。
上官昭并不是很赞同,但大军的最高职权是姚崇,他本来就对太后和步军司有意见,别说他说话了,就算不说话也能被叱责几句,这会儿还真得让那位都虞候来了。
姚崇独自决定了进攻计划,刚想下令,姚星云突然站了出来,一本正经的说:“将军,卑职觉得,有更好的计划。”
姚崇没想到姚星云会站出来,目光上下打量着,玩味道:“说说,什么计划?”
他还真不信这个逆子,能说出什么好计划,不过他既然敢提,那就给个机会,让他跟着一起来岭南,就是为了锻炼。
姚星云绕过他们众人走到舆图前,拿起长棍指着说:“诸位看,这里是越城岭道,现在被敌军重兵把守。越城岭道虽不是什么易守难攻之地,但如果我们强行进攻,输了,后方是大军,他们不敢出来一步,我们只能一次接着一次的进攻,直到攻下为止。可诸位想想,如此拉扯之下,我们将士的损失不会小,要是让朝廷知道,我们打了那么久,只推进一个越城岭道,便损失这么多将士,相信朝廷那边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此话有道理。
姚崇脸上涌现了一些欣慰。
姚星云说的这些话,正是上官昭心中所想,但以他对姚星云这厮的了解,不学无术,混吃混喝,怎么可能想得出这些。
上官昭扭头在大帐内看了一圈,目光最后锁定在江鸢身上,看她这不慌不忙的样子,一脸镇静的样子,姚星云说的这些话恐怕就是她教的吧,倒挺会迂回。
不过在这大军之中,除了姚昊云,恐怕没有人比姚星云更适合说服姚崇。
这丫头有点小聪明。
姚星云拿着木棍指着东边的梧州说:“梧州位于岭南东侧,这里地址较平,而且距离敌军的老巢远,守城的士兵并不多,我们可以先绕路拿下梧州,绕后从这里向西逼近。爹,您看,我们后方是整个大梁王朝,东边是颇为富庶的沿海地区,唯独往西,毒气、毒瘴多,地势险峻,我们层层逼近包围,他们根本无路可退。”
“好,这个不错。”
“嘶,梧州看起来不起眼,但真的拿下来,那对整体战局可是非常有帮助的。”
“我觉得梧州可以打。”
几位将军都一致赞同。
姚崇也觉得可以,看姚星云的眼神都亲切了,不过表面上还是得问问上官:“上官大人觉得姚寺丞的计划如何?”
上官昭非常赞同:“卑职觉得可以。”
“好,几位都觉得可以,那就这样定了。星云,我给你三千兵马,你带着他们直奔梧州,争取三天之内拿下。”姚崇说。
姚星云一下子就慌了,他,他,他跟人学着说话可以,但打仗这事,十几年头一遭啊,而且还是攻城,那不如把他杀了吧。
姚星云咳嗽一声,偷偷拉住姚崇的胳膊,走到一旁说:“爹,你这不是害你儿子吗?我这混样,你让我带三千兵马攻城,我可能连城门都没靠近,就让人乱箭射死了。”
“你!”姚崇本想骂他是个怂货,但转念一想,他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
贸然去,还真是去送死。
军中倒有几个合适的可以安排给他,他们都是打仗的能手,拿下一个梧州不在话下。
姚崇正准备开口给他安排,姚星云插话说:“爹,我觉得啊,三千兵马是够了,但少一个人,你把她给我就行。”
姚崇问他:“你想要谁?”
姚崇伸手指着最后面站着的江鸢,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姚星云不仅指,还过去走到江鸢身边,把她推过来说:“爹,我指要江都虞候,有她在,我放心。”
“这……”
这个美差,姚崇不想让江鸢沾手。
但姚星云似乎咬定一定要江鸢,开始耍横:“爹,你要不让江都虞候跟我一起去,那我也不去,你爱找谁找谁。”
“你这逆子!”姚崇真是要被他气死。
姚星云撒娇:“爹,你就让江都虞侯跟我去嘛,她武功高,脑子又好使,去打梧州胜算更大一点。你也不想我们出来打的第一仗,就败在我手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