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五条悟摘下了他的墨镜，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开始认真了。而站在对面的六道骸还是那身黑耀制服，顶着随风飘扬的凤梨头，手里紧握着他的武器三叉戟。
五条悟皱眉：不对，道场里虽然被开了几个口，但说到底也还是个不漏风的空间。吹动六道骸头发的风到底是哪来的？
“作为战前仪式，就让我先送上一份开胃小菜吧。”六道骸说着，众人就看到他们原本已经打烂的道场，在一瞬间就恢复成了他们一开始见到的模样。
“这、这是什么？”庵歌姬惊讶的指着场上的变化问道。
Reborn轻笑：“现在就惊讶，未免还太早了。骸不是说了吗，这只是份开味小菜。”
像是附和reborn的话一样，六道骸就发动了幻术。灼热又耀眼的火柱从五条悟的脚边、身旁冲天而起。
突如其来的危机，让五条悟身体快于大脑的进行了躲避。躲开以后，他才回过神来去分析所看到的事情。
“真是奇妙……”五条悟对着火柱感叹：“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些火柱都是真实存在的。火柱是纯咒力产物，我甚至知道其中的咒力走向。”
“但我的理智告诉我，在这样的一个道场里，是不可能出现火柱的。即使是骸你使用咒力，也无法制造出这样的火柱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你觉得这是假的？但你的眼睛说这是真的？”庵歌姬皱着眉问道，她刚刚也和硝子确认了，他们都看到了这些冲天的火柱。可五条悟现在又说这些火柱有问题，难道说他的六眼出现问题了？
“不要着急嘛，歌姬。”五条悟笑着摇摇手指：“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奇妙就奇妙在，当我的理智意识到【道场出现火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时，我的眼睛收集到的信息就改变了。”五条悟指着自己过分明亮的双眸：“它说，这里没有任何东西的存在，包括咒力波动也没有。”
说着，五条悟伸长了手臂，眼看着就要将自己的手塞进火柱当中。
“悟！”夏油杰也顾不上看笑话，急忙叫出声来。
五条悟另一只手轻松的摆摆：“安心啦，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正如五条悟所说的那样，他的手伸进火柱当中，又完好无损的拿了出来。他甚至玩心大发，一只手在火柱里面来来回回的伸缩。
“幻术。”六道骸看到众人好奇的眼神，开口说道：“作用于人类精神上的一种欺骗，当你认为你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它就是真的。”
五条悟立马反推出：“所以当我认为这些火柱是假的，这些就变成了假货？”
六道骸点头：“但凡你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丝一毫的不确定、不相信。那么在你伸出手去触碰这道火柱的时候，都会被他所灼伤。”
“那如果我们从未怀疑呢？”夏油杰不由得问道。
“那当然就是死。”回答他的却是reborn：“骸可是现在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幻术士啊。”
场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知道了幻术的来源，只要自己不去选择相信，就不会受到幻术的攻击。五条悟自信于自己的理智与判断，接下来一定不会有问题！
但五条悟并不知道，作为幻术第一人的六道骸，对幻术已经达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境界。
在六道骸上场开始，五条悟等人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他所布下的幻觉。
幻术这种东西，从你陷入局中开始，就再没有出路。
五条悟和一旁的观众们，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成了六道骸的局中人。
继冲天的火柱之后，这次六道骸使用的是六道轮回中的畜生道。他右眼中的数字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从数字六变成了数字二。
细长又数量繁多的毒蛇从天花板上，像下雨一般落下。密密麻麻的毒蛇挤在一起，让人看得不寒而栗。
场外，庵歌姬已经搓起了自己的手臂：“这也是幻术吗？为什么要选择这种毒蛇，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而场上的五条悟却不这么认为，这一次，无论是自己的直觉、还是六眼都在告诉他：眼前这些毒蛇都是真实存在的。
不是幻术？五条悟一直都维持着无下限术式的输出，他是自信但不是自负。
“昨天晚上，我明明告诉过你，我所拥有的是轮回之眼吧。”六道骸说道：“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
“修罗道、人间道、天神道。”五条悟接过下半句：“原来如此……”他这回才看向六道骸的右眼，原本六字在破除幻术后，展现在他面前的是真实的二字。
“召唤毒蛇，蛇属于飞禽走兽中的一种，这是六道轮回中的畜生道？”咒术与佛教知识息息相关，五条悟自然是知道其中所包含的意义。“那你刚才的火柱算什么？地狱道？”
也只地狱道中含有烧炙地狱，能和刚才的火柱对得上号。
“你很聪明。”六道骸赞赏般的说道：“但即使你知道了这是地狱道与畜生道，你又该如何破解呢？别忘了，你的目标是攻击到我。”
五条悟掰响了十指的关节，他咧嘴笑道：“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期待落空的。”
不等话说完，五条悟就像一支离弦之箭朝着六道骸冲出。他和夏油杰的想法一样，想要先发制人。毒蛇群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有着无下限术式的阻挡，它们对五条悟根本造不成什么威胁。
在五条悟冲出之后，他和六道骸之间短短的距离上，突然闪现出无数的火柱。就像五条悟所说的那样，这些来自于地狱的火柱散发着比岩浆还要灼热的气息。
这样灼热的温度连场外的众人都能感同身受，但五条悟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任由火柱穿透自己的身体。
“知道吗，从小五条家就对我进行各种各样的训练。”五条悟在突破防御的同时，还有功夫开口闲聊：“比如，如何克服身体的条件反射。一般来说，人类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原本不存在的事物时，身体和瞳孔都会有下意识的反应。肌肉紧绷、瞳孔收缩，或者身体摆出防御姿态等等。”
“但我的眼睛很特殊，我可以360度无死角的看到周围的一切。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突破我的视觉范围，达到突然出现的效果。为了让我克服这项条件反射，家里的老头子们可是花费了不少功夫。”
说话间，五条悟已然来到了六道骸的面前。他紧握拳头，对准了六道骸的脸颊狠狠地挥了过去。
意料之内的攻击落空，五条悟并不奇怪自己没有打到人。如果六道骸这么轻易的就被他攻击到手，reborn也就不会去改变胜利条件了。
在他来到六道骸面前时，心底就有了一种“这里没有人”的直觉。但那时六眼的情报表示“六道骸就在这里”。六眼的信息和心底的直觉，五条悟的大脑一向优先处理六眼的信息。
等拳头落空了，心底的直觉才姗姗来迟。
原本站着的六道骸身影逐渐扭曲、消散。场上一瞬间就失去了六道骸的踪影。
“人呢？”场外的观众席上发出疑问，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幻术的存在，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六道骸使用幻术躲开了五条悟的攻击。
“不是哦。”reborn说道：“从一开始，骸就没待在这个房间里哦。”
“你们所看到的、听到的、接触到的骸，都是他所制造出来的幻觉。”
“那么……”庵歌姬咽了咽口水：“真正的六道骸他……在哪里？”
第78章
正在进行训练比试的道场上, 应该是两个人对战的场景，现在只剩下五条悟一个人。
现在五条悟算是明白了，reborn那句“打到就算胜利”是什么意思。你○的六道骸都不在现场, 哪里打得到人啊！
他咬着牙问道：“这是作弊吧？哪有对战的对手不在场的道理啊！”打架刚开始，就发现对手不在，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Reborn不以为然：“这也是训练的一部分。”
六道骸的声音回荡在空间里：“幻觉就是如此, 五条悟，你又如何确信你现在看到的事物都是真实存在的呢？”
“现在我就在你面前，可你却无法看到我。”
五条悟不屑的说道：“别想骗我，你就是不在这里。想骗我对眼前的事情产生怀疑, 从而让幻觉侵入我的神经对吧？别做梦了，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你就这么自信你看到的是真实的吗？”六道骸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出现：“我明明就在你的身后, 不是吗？”
五条悟大笑：“不, 我身后的你是假的。”没有咒力波动、没有感受到呼吸和心跳。而刚才所说, 只要对心底的信念产生怀疑，那么就真的会被欺骗。
所以他五条悟才不会那么蠢, 这么三言两语就像骗到他？
可是下一秒，五条悟瞳孔骤然收缩，后背的肌肉收紧，腰腹同时发力带动身体躲开来自六道骸的攻击。
说自己在五条悟身后的六道骸，正握着三叉戟，尖端的位置正好是刚才五条悟所站的地方。
六道骸刚才那句话是真的。五条悟的大脑认识到了这一点的真实，冷汗唰的流下。如果刚才六道骸真的站在自己身后，但是六眼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就说明……
六眼被欺骗了！
“到底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六道骸收起手里的武器, 说道：“五条悟，你现在还能判断出来吗？”
刚才还拿着武器攻击人的六道骸, 如同雾气一般消散在了五条悟的眼前。
场内场外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五条悟甚至走到刚才六道骸站的位置反复看了几眼。“怎么回事？骸？”
“reborn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夏油杰问道。
“幻觉、有形幻觉。”reborn的声音和场上六道骸声音产生了重叠：“幻觉中隐藏着有形幻觉，有形幻觉中潜伏着幻觉。”
“这就是雾。”
夏油杰他们似乎也在这个时候察觉到，场上的五条悟好像听不见他们说话。
冥冥抱着双臂：“原来如此……”
“先是利用真的幻觉，让五条同学对幻觉这种能力产生一个印象。再使用真实的毒蛇，将六道轮回的能力进行说明。假的和真的就这样形成了一个基本认知。”
“紧接着，六道骸本人变成了幻觉、幻觉变成了实体，真实和虚幻进一步的产生了认知错误。”
“真是可怕啊，幻觉这种东西……”冥冥总结般的说道。
“虽然幻术对你们来说的确很可怕，但不仅如此哦。”reborn喝了一口热茶：“继续看下去吧。”
五条悟被这样两次真真假假的幻觉弄得头晕，虽然他自己坚信不会弄错，但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即使五条悟不承认，他的内心已经不再那么坚定。
“这是真的吗？”“不，这是幻觉。”
“这是幻觉吗？”“不，这是真实。”
“你看到的是真实存在的吗？”“是的，那是真实存在的。”
“你触摸到的是真实存在的吗？”“不，那是欺骗你触觉的幻觉。”
五条悟的战斗风格不说是多么细腻或者粗狂，他多信赖与自身的实力和六眼收集分析到的信息。在战斗中，更多的是一击即中。因为图方便和省事，他通常都是一个苍打下去，基本上咒灵都死的不能再死。
五条悟又不像夏油杰，他也不需要降服咒灵。夏油杰打咒灵还需要一点点磨血量，五条悟真的是毫无顾忌。
六眼告诉他该往哪打，五条悟捏着术式苍照着砸下去。这样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造就了五条悟颇为简单的战斗习惯，难得遇到六道骸这样设陷阱耍诈的，他真的有点茫然。
五条悟很聪明，可以说非常聪明。无下限术式拥有者有很多，六眼几百年也会出一个。但他能狂妄的称自己为最强，这并不是自负，而是自信。
他有天赋、也有实力，家族倾尽全力培养、教育他。五条悟也不负众望，成长为一名非常优秀的咒术师。
虽然性格方面跑偏的不是一点点，但总体来说，他依然是最强。
在六道骸堪称骚扰的幻觉、有形幻觉来回交替中，五条悟很快就掌握了其中分辨的技巧。就像夏油杰在和禅院甚尔的对战中学习一样，五条悟也飞速的成长学习。
眼看着诸如火柱、洪水、地陷、崩塌等普通幻术对五条悟已经不起作用了，六道骸就加强了幻术的力度。
靛色的雾气不知不觉的弥漫在整个道场，连边边角角也不放过。庵歌姬意外的感知到了这一变化，刚要询问，就被冥冥抵住了唇瓣：“嘘。”
冥冥很多时候看事物并不是靠自己的双眼，这也就使得她会比常人注意到更多的东西。在雾气开始散开的时候，她看到reborn勾着嘴角笑了。
一看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场上的六道骸又在用言语刺激人：“五条悟，你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是真实的吗？”
“废话！我自己经历的事情我……”五条悟想说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但经过六道骸的轮番刺激，他现在真的有点不确定了。
六道骸惯会用言语挑拨自己的信任，真的也能被他说成假的。五条悟是确定自己经历的是真实，但六道骸突然这么拎出来单独问一句，他就觉得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