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隽对嘉乐帝道“太傅那边,儿臣会好好与他沟通的。”
到了下一次授课的日子,贺明隽没有去崇文馆,而是把林中书令请到田间。
他问“太傅以为,为君之责是什么”
林中书令一甩衣袖,捋着胡子,开始了长篇大论。
贺明隽没有反驳,只在林中书令清咳时让人奉茶,他才开口道“在本宫看来,一国之君最重要的责任,便是让他的子民吃饱穿暖。百姓能好好活下去,就不会生事端。”
“我只是想做些实事罢了。”
林中书令的神色极其复杂先是惊讶,接着是喜悦,随后又浮现几分敬佩和欣慰。
等他又问了些详细情况,更是惭愧道“是老臣狭隘了”
贺明隽很好,忽悠过去了,他可以安心种地了。
第65章 古穿文(12)
贺明隽那么说,也并非是全然糊弄林中书令。
他如今说是在种地,可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身份限制是其次,他的身体也不允许他参加劳动。
他能做的,不过是动动口指点一下、不时来观察一下庄稼的情况,就像个地主一般。
和地主不同的是,他每天都要写观察日记而已。
贺明隽其实可以靠脑子记住,但还是选择用笔记下来,就当练字了。
再者,也方便将来整理成农学书。
贺明隽对名留青史、万民敬仰没有什么兴趣,这么做是顺手为之,也是一举多得的事。
他既然在林中书令面前“慷慨陈词”,那总要做出来点实绩。
而且,这有利于他完成“河清海晏”的附加任务。
如今是农耕时代,农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百姓能生存下去,社稷才稳定,税收增加了,国家才有钱养兵
等将来某一日鞑子来犯,他们不至于毫无反击之力。
这并非是一日之功。
剧情中提到,北齐和晏国有一场大战发生在嘉乐十五年,也就是九年后。
而实际上,几乎每年边境都不太安生,若是北齐出现荒年,他们就来抢。
北齐是游牧民族,男子几乎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因从小吃牛羊肉喝牛羊乳,体格健壮,比起大多晏国人,他们更善战,或者说凶残。
边境的百姓都称呼北齐人为“鞑子”。
贺明隽不知道那场战争会不会发生,时间门会不会有变动,但总要自己够强才无所畏惧。
好在他身份不低,作为太子,他目前虽没有实权和影响力,却颇得嘉乐帝看重。
如今他明显表现出对实务感兴趣,那以后的科考这方面的比例就会增加,进而培养一些实干人才。
上面的领导表达出自己的偏好,那下面的官员就算不是爱民如子的好官,有些人为了升迁,也会迎合的。
贺明隽想,要不要给基础官员加一门农业考试
劝课农桑本就是县令的职责。
多鼓励一些人一起好好种地。
不过这一届考生是来不及了
才通过科考、正在准备“释褐试”的中第者们丝毫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
和太傅等人“畅谈人生”之后,贺明隽的日子更悠闲了些。
如今的东宫还称不上密不透风、尽在掌控,但至少众人还算各司其职,没有误事。
赵青山来东宫已经近两个月,他能力不差,又为了得到重用格外用心,自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早就把东宫的人事摸清了,对太子也有一定的了解。
太子只是懒得管事,但绝对不傻
尽心做事的人,太子是看在眼里的。若有人想糊弄甚至拿捏太子,那简直是老寿星上吊。
前任詹事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赵青山看得明白。
太子登上那个位置之后的事,他只敢偷偷想想€€€€,但他清楚现在好好表现准没错。
要一个宦官任太子詹事不大合适,贺明隽便给赵青山安排了别的职位。只是大家都清楚,赵青山就相当于东宫的大总管。
而洪詹事被贬为署令后,一来他原本不是干这个的,业务不熟练,二来他或是自恃清高心有不忿,一开始竟不肯好好干,把什么事都推给副手。
后来他被训斥一顿,又调到一个更没实权的职位,再加上大家愈加信服赵青山,他看出太子又不是个心软念旧情的人,反而老实下来。
其余人见曾经的詹事都如此,就不敢放肆了。
四月的尾巴很快过去,转眼就到了五月初一。
这天是二皇子的十岁生辰。
此时的人认为五月是毒月,五月所生的小孩不吉利,可偏偏二皇子生母是四月三十发动,第二天才把他生下来。
这简直让二皇子本就不幸的人生雪上加霜。
按照这个时候的习俗,除了周岁、及笄、加冠这几个重要日子,年轻人都不会很正式地大摆筵席庆贺生辰,大多是一家人或是叫上亲近的兄弟姐妹小庆一番。
其中亲友送寿礼自不必多说。
东宫应对这些都有章程,几乎不必太子过问。
贺明隽没有精心挑选礼物,只让人按旧例准备。
不管他对二皇子是什么想法,陡然改变太多会显得反常。
因为现在已经进入夏季,天儿已经有点热了,所以贺明隽便在下午太阳快落山时进了宫。
他陪皇后下了两局棋打发时间门。
快到用晚膳时间门,嘉乐帝来了。
今天是初一,皇上本就应该来陪皇后,更别说嘉乐帝本就常来皇后宫中。
嘉乐帝知道太子下午才来且没有离开,见了贺明隽,就问起原因。
贺明隽坦然道“今日是二弟十岁生辰,到底是个整寿,我今晚也没什么事,就准备去凑个热闹。”
嘉乐帝闻言一怔,随后就看向皇后。
皇后像是没有察觉嘉乐帝的目光,浅笑道“太子长大了,知道关爱弟弟了。”
嘉乐帝绷着脸,说“二皇子的生辰而已,你差人送份寿礼便罢了,何必还亲自去都这么晚了,夜间门还有些凉意,早点回东宫。”
贺明隽就垂眸道“儿臣又没什么玩伴”
他只是放轻声音,就显得落寞又可怜。
嘉乐帝想说“你若想找玩伴,勋贵世家的子弟多得是”,就被皇后出声打断“陛下还要拦着他们兄弟亲近不成”
等贺明隽离开后,嘉乐帝问皇后“当年的事”
皇后道“都是过去的事了,太子以往病弱,性子有些闷,也没什么好友,现在他想和弟弟亲近,是好事。他们都大了,若是能兄友弟恭,那是最好不过了。”
嘉乐帝拉住她的手,轻声说
“朕是担心太子再受到伤害,你觉得委屈”
皇后莞尔一笑,道有陛下在,我和太子怎么会委屈来”
这就是将太子与二皇子交好过了明路了。
说到底,二皇子也是嘉乐帝的孩子,他又没几个儿子,且这几年没有新孩子降生,他虽习惯性地忽视二皇子,但他们毕竟是血脉相连的父子,时间门又过去那么久了,哪有多大的恨意呢
他更多是顾忌着皇后的心情。
如今皇后都不在意了,他没必要当恶人。
嘉乐帝不会干涉太子和二皇子交好,但他自己现在却没打算去向二皇子展现父子情。
他对二皇子疏远了这么多年,一时也亲近不起来。
皇后正是猜到嘉乐帝的心思,才不拦着太子。
另一边,贺明隽乘着马车前往二皇子宫中。
他一下马车,就看到几道人影在宫门口候着。
此时天色有些暗了,周围却没有点灯,这几人的样貌和表情自然是看不清的。
贺明隽只能判断出站在前方的那个稍矮的身影是二皇子。
他估量了一下,发现二皇子如今并不比他高。
可见二皇子过得不怎么好。
没等他们行礼,贺明隽便挥手道“不必多礼。”
他似乎听到了蚊子在耳边嗡鸣,就加快了步伐。
其余人只得跟上。
因为事先有人来通知,二皇子宫中便收拾了一番,比如一直当摆设的香炉中燃了香,桌上放着新鲜的瓜果,椅子上放了坐垫和小小的玉席
贺峻进来后没有多看,只低着头垂着眸,一副恭谨的姿态。
他不知道太子怎么会心血来潮来这里,就没有多话。
贺明隽主动开口“今天是你的生辰,我闲着无事,就来瞧瞧,你不必拘谨。”
贺峻这才抬头,本来只是想瞄一眼的,可被那灯光下如玉般的脸一晃,他愣了片刻才又敛目道“是。”
过年时的宫宴他没参加,上次见到太子还是在去年中秋,他又离得远,压根儿没看清太子长什么样子。
他知道太子和皇后娘娘生得像,却想象不到太子竟长成这般模样。
这让他不禁想起国子监里那个因为长相清秀皮肤白皙被人起外号叫“苏娘子”的同窗,若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