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不知道楚祈宣是什么意思,毕竟他与兄长两情相悦,他上辈子便知道了,也完全没有必要与他说这些。
楚祈宣盯着他没有什么变化的脸,却皱了皱眉,突而说道:“阿年,你母亲与我母亲本就是相识,若是你我一起长大,便是最亲密的关系,如今大局已定,江郡后续不会再有好的机会,如果你愿意,我愿向皇兄求亲,照顾你一生。”
白岩僵了一下。
楚祈宣以为是这个消息太过突然,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唐突,只是他总是觉得,他与白岩的关系不应该是这种如同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他说:“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还有月余€€€€”
“多谢世子的厚爱。”
意识到他是认真的,白岩惊惧的连忙打断他。
房间内的两个人全都停下了。
楚祈宣自高而下的看着少年,不解的上前一步:“阿年,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再躲着我?”
白岩又往后撤了两步。
无论是谁都好,他今生绝不会再和楚祈宣扯上关系。
即便他两辈子都对自己多加照顾,可是不一样,是不一样的,白岩知道要感恩,但是却本能的想要远离。
只他自己的话,只他自己,他或许会过得更好。
“世子,我累了,世子与兄长€€€€很合适,请世子千万不要再这样说。”
“这不一样,阿年,白清公子是坤泽,你是中庸,我可以照顾你。”楚祈宣说的很快,可少年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
白岩觉得害怕。
楚祈宣僵硬的站在原地,片刻之后,他才道:“阿年,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别人有的,我也不会让你少了的。”
白岩只作没听到,僵硬的坐着。
楚祈宣只当他说的太突然,白岩还没反应过来,抿唇,道:“你好生休息,待我回来€€€€也不迟。”
一直到楚祈宣离开,白岩才慢慢放松下来。
他怔怔的看着门外,虽然事情又一次变了,可白岩还没有太慌张。
楚祈宣定是还想着他母亲与先大王子妃的关系,早晚会意识到他与兄长才是最好的。
而且现下,最重要的事是别的。
正想着,宋嬷嬷着急的从外边跑来,到白岩身前,连忙快速喊道:“世子,快些个准备准备,老侯爷回来了!”
白岩一怔,连忙从床榻上下来:“父亲没事了吗。”
宋嬷嬷道:“刚刚才被放回来的!说是除了涉及到逆党的,都被放回来了!”
只是经此一遭,多少靠着爵位等着养尊处优的勋爵也彻底落魄下来。
楚帝于今晨发布的命令,宴席一事牵扯甚广,甚至还关系到了先太子。
只是江太子当晚就跪在殿门外,痛声斥责那些大臣以下犯上的行为,又在先江王棺上哭了大半夜。
被关在大理寺的旧臣全都傻了眼,发疯的怒骂一晚,到现在才累得绝望下来。
不管大理寺内如何,外界已经很快盖棺定论。
楚帝感念太子对先江王的父子之情,不但没有追究此事,还特允太子侍奉在父左右,长守皇陵。
江太子收到消息后便晕了过去。
“还是便宜了他,只是不知那些大臣现在是何心情。”
楚然道。
江国主一家子可谓是坏事做尽,当然,绝大多数上钩的也是看见有利可图的莽人,只是那些忠君忠民的老臣很可惜。
太河均没有说话,而一直注意着楚帝方向。
经过一晚上,楚帝已经大好,他披着墨发,指根握着杯盏,不知在想什么,察觉到太河均的视线,才挑眉看过去。
太河均立刻躬身道:“恕臣失礼,陛下可是大好了€€€€”
楚帝抬了抬手,道:“孤已无碍。”
想起昨日少年大胆的模样,男人目光黑了些许,只是很快又舒缓下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楚然与太河均倒是互相看了一眼。
昨晚他们担惊受怕的了一晚上,生怕楚帝被引发易感期就完了,结果最后不但什么都没发生,楚帝的状态甚至比以前都要好了。
这自然是那名坤泽的影响。
只是坤泽单方面的安抚,不会造成如此大的影响,除非那名乾元已经确认是坤泽的伴侣,并且臣服于坤泽的信息素。
这一点太河均自然不会愚蠢到当着楚帝的面说出来,只是私底下那名坤泽的定位,他们却是要重新衡量一下了。
“好在有那名坤泽,只是总是这样也不是办法,皇兄,您什么时间把那名坤泽接入宫里啊?”
楚然只是慎重一问,结果刚问吃口,殿内就陷入了一片寂静。
此事直接接手的人只有太河均一个,其他人对内情都是一知半解,以至于目前也不知道,他们对那名坤泽的踪迹都不能确定。
太河均躬身更低了,楚帝的气势也冷沉了片刻,只是想到昨晚少年,又道:“加多人手,不可放过一个。”
太河均道:“是,陛下。”
“等等,派去的人都知道些轻重。”
男人又沉声补充道。
太河均一愣,而后立刻应下。
楚然一知半解的跟着退下。
江郡如今正在大清洗,不多时新的科举学子们便会重新撑起这个大郡的后续事宜,待到年后,大军也会重回楚国,一切就回尘埃落定。
说起这个,昨夜楚祈宣与坤泽宫的一名坤泽倒是被捆在一起,竟然是难得的信息素匹配,即便不高,可那名坤泽如今正往天级以上成长,虽然是都江侯府……可倒是合适。
想着许多事,两人即刻请退下。
关于少年的事情,楚帝没有太过在意,虽然那名少年胆小又怯懦,可于他时,倒是十分胆子大。
既这样,找到之后便也不便放在坤泽宫,养在他身边许是更合适。
现下他只不过是警惕性强,昨晚也敢出现在他身边,被找到也估计只会胆颤一段时间,待到之后,兴许比之前还会兴风作浪。
想到少年全然不避讳靠在他身前迷迷糊糊睡着模样,男人表情露出一点被冒犯的凝重,马上又消失了下去,仅剩下凉薄的唇角,几不可见的扬了一下。
宣王世子正式出发支南,科举考试也逐渐迎上日程,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宣王世子出使,都江侯府的三公子也跟着一起去了,名头上是为了避免宣王世子还被上次宴席逆党一事下了料的酒影响,可实际上世家们都开始重新衡量都江侯府的地位变化。
大夫人沉浸在喜悦中,除了一个儿子的科举考试,每日烧香礼佛,家中事务都不怎么理会了,二夫人都开始紧张起来,每日盯着白兴读书。
都江候€€€€现下已经被革了爵,这样说已经不合适了,因着此次变故,整个人在床上躺了许久,到现在也没养好身体。
虽是落败了,可看管白岩的人也少了,甚至他在府内近来的待遇都好了很多,大夫人与他父亲都没有时间与他多做理会,听闻他放弃这次考试,也只是传人来说了几句,本身他们对白岩就没有报多大希望,还是更专注于白袍与白兴。
只有宋嬷嬷,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大惊失色,忙去找白岩问问。
白岩只是放弃这次机会而已,毕竟他没有准备太好,而且楚帝要严令搜查,他要躲过这次,必须得放弃这次机会,更何况乡试今年就会开始举行,总共加在一起三年左右,那位大人,应该也不会记得他了,即便他有用,也会有更合适的坤泽出现。
只是不知道,大人的身体如何了。
距离白岩上次见到楚帝,已经半月有余了。
府内张灯结彩,准备着新年。
第44章
考试就在这几日,偏院内,因为今年白岩的院子被大夫人划来了几个丫鬟小厮,所以竟然还颇有新年的气氛。
大家都坚信白清与宣王世子一定能成事,把府内的阴郁气氛都扫去了。
白岩团坐在床上,喝着温药,一边看着书,一边时不时往外看看。
他要参加今年的会试,虽然还有一段时间,也得提前开始准备。
宋嬷嬷在外指使着小厮洒扫装点院子,不多时,门一响,是兴才端着一些吃食进来。
白岩正在第二次成熟期,虽然被药物压制下去,可身体还是很虚弱,见到糕点,眯着眼对兴才道了谢。
兴才没多说什么,只把托盘放在他的小桌上。
白岩自觉身体还可以,只是偶尔€€€€偶尔他还会见到男人,与之前不一样的是,以前是出现在大人面前,现在却像是隔着一定的距离,并且大人也见不到他。
男人本就坏脾气,最近却像是更坏了。
白岩有两次出现在那里,被男人的视线盯住,全身都动不了,还好楚帝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真的存在,只目光狠沉的盯了片刻便会移开视线。
大约是他的成熟期还没稳住,不能控制好自己。
白岩揣测着原因,捏着书本低下头。
楚帝这么生气,也不过是因为他有用,并且还在这个时间段消失罢了。
与他自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没关系,他要振奋起来。
白岩抿一口糕点,打起精神。
这辈子到底与上辈子是不一样的,他多了一个小外甥,还多了兴才,宋嬷嬷也在他身边,他要努力学习,将来下放出去,在宋嬷嬷的老家当个小官。
“兴才,我这里没事,你下去歇着吧。”
白岩说了一句,兴才握拳行了礼,回身退下,白岩发现些不对,叫住他。
他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感觉兴才的气息有些不正常。
兴才能教他隐藏坤泽气息的法子,还有那么高的武功,白岩已经察觉到他身份的不简单,可也没有继续深问过,他只要记得兴才帮过他就好。
可现在兴才的气息却很不对劲,白岩拧着眉,看向青年。
兴才顿了一下,他原本不想多说,只是他的性格也不习惯€€嗦麻烦,白岩既问了,他便抱拳低声回道:“世子若是不想与那位再扯上关系,务必不要露出任何马脚。”
白岩眼睛微圆:“你、你是说。”
兴才道:“那位还在找您,世子,您千万要小心行事。”
白岩轻松的心情瞬间紧张起来,焦急的问道:“大人€€€€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