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从喜瞧着楚帝的态度,心中有了揣测,笑模样着小声道:“大人且等等,奴才给您拿过东西。”
就、就这样吗?
白岩怔怔的点头,站原地无措的站着,等丁从喜拿了书本记录来,他接过。
楚帝身侧没有起居舍人,白岩便是第一个。
除了刚开始,楚帝便没有再开口,白岩站在楚帝身后,信息素黏黏糊糊的贴在他身侧,小心翼翼的滚动着。
它是喜欢与自己亲近的,白岩早已习惯了,他盯着男人的背影,脑海中忍不住想,为什么把他定位舍人呢?是为了要方便后边找机会关掉他吗。
如果他放了错,是不是就再也没有机会出来了。
白岩又开始恐慌起来,只是他从白天等到晚上,中途跟着男人去面见了太河均,白岩没有说话,往男人身后藏了藏。
他对这位面容清俊的太大人恐惧更多,甚至比起楚帝来还要恐怖,好在两人只是谈了些正式,白岩一开始还哆嗦,后来听到是处理边境的蝗灾,便立刻警醒起来。
这件事教导他们的老师曾经说过,他们还曾提过解决办法,原来楚帝早已经有了安排。
也对---
白岩低下头,人人都说楚帝是暴君,可他绝不是昏君。
他雄才大略又杀伐果决,唯一叫人害怕的就是犯错的代价太大,如若落在楚帝手中,绝无翻身的可能。
而他,现在就是这个猎物。
白岩的脸色更白了,手也开始发软。
“陛下,此事不若交给世子来办,也可为他积攒些实绩。”
太河均提议道。
楚帝嗯了一声,太河均开始谈起随楚祈宣一同前往的官员,话刚刚落下,突而察觉到不对,他抬头看过去。
空气中的乾元信息素几乎是在瞬间炸开,楚帝也已经迅猛回头。
在楚帝身后站着的白岩不知道什么时候软趴趴了下去,乾元信息素就是因为他而炸开的。
太河均皱着眉起身,这名坤泽现在已经在楚帝身边,只要人不死,便没什么要紧的了。只是他还没能开口说别的,楚帝已经折身朝外怒吼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宣太医!”
太河均本能的跪地,眼见着战局刺杀当前都面不改色的楚帝冲到少年身前,愣在原地。
丁从喜在外高声应道:“是,陛下,奴才这就去。”
外间脚步匆匆,而里间,白岩现在还没失去意识,他只是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心跳很快。
“药---”
他眼前只能模糊看见楚帝冷硬的脸庞,可怀抱却很熟悉。
就像两年前一样,只要在“大人”身边,他就会没事的。
白岩抓住男人的手指,侧身低喘着,小声说:“药,我要吃药了。”
“药。”
楚帝声音很低沉,带着些微的怒气:“你现在还想着你的那些药!”
白岩迟钝的眨了眨眼睛,他身体很难受,而且他已经要被关起来了,他努力了那么长时间,想要自己躲开生活,可还是失败了,而且还要被吼。
少年睁着眼,半睁的杏眼慢吞吞的漫上了水雾,他吸了吸气,带着哭腔的埋头进男人胸膛前。
男人霎时顿住。
少年弱弱的声音在殿内响着,除此之外,只有男人怒极之后的粗喘声,太河均跪在地上,听着楚帝几乎是瞬间降下去的怒气,抱起少年,路过他时冷静的说了一句:“爱卿平身,此时朕已有定论,明日朝会再议。”
“臣遵旨。”
太河均保持着状态,直到楚帝的身影远去了,才起身。
丁从喜已经激灵的去协调太医那处。
丁从喜虽然是江德满的徒弟,但是却青出于蓝,看透人心的本事比他师傅还要强上数分。再想到刚才的画面,太河均沉下心思,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先都江候府---
不,只是白岩。
第49章
与所有人想象中的都不一样,他的地位许是要大变的。不论是什么原因,只要楚帝在意他,即便是他躲了两年,依然没有被迁怒到,又或者迁怒了,可比起他来说,那点怒气不值一提。
这事发生在楚帝身上很稀奇,以至于太河均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他就想到楚祈宣与这位坤泽的纠葛,眉头又轻微皱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看宣王世子那边不要再做傻事。
帝王寝宫的灯火亮了大半夜,宫人进进出出的打水,江德满与丁从喜也跟着在殿外守了一夜,好在折腾了大半夜,后半夜这位新晋的小舍人情况终于稳了下来。
江德满奉上新的水和布巾,想劝楚帝早些休息,瞧了瞧那位小大人抓着楚帝衣袖的手,干脆的闭嘴了,与徒弟一齐告退。
原是他想差了!
想两年前楚帝因为这位贵人做出的那些事,现如今两年后非但没变,竟是有些更纵容的模样。
江德满摇摇头,唏嘘的压低声音道:“竟是咱家看走了眼,这次都没你明白。”
丁从喜连忙道:“义父说的哪里话,这只不过是个开头,往后才是那位小贵人的日子。”
江德满点点头,显然已经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位小贵人。
清河郡主的药方高明,即便长期服用,副作用也很小,只是会造成成瘾症,好在用料都是温和的,太医开了冲淡药性的药方,只用上些年便能调养回来。
白岩模模糊糊的喝了药,又晕又困顿,用力抓着男人的手指不放开。
男人表情淡薄,虽黑沉着眼,最后却也没挣开手,只用手捏住少年的脸颊,将他正对着自己的脸。
少年半睁着眼,迷茫的蹭了蹭他的掌根。
男人眉头轻动,很快又皱起来。
这只不过是这东西的计谋罢了,毕竟两年前他都能钻到空子一逃了之。
少年被捏的涌上些不满,扭着脸挣动起来。
楚帝回过神,松开大掌,起身准备离开。
无论当年发生了什么,总之现在既然他已经出现,那就别再想离开。
只是他刚刚迈开腿,衣摆便被抓住了。
男人动作微顿,缓慢的侧身低头看过去。
少年半支着身体,手指紧紧拽着他的衣摆,见他回头,虚弱的说道:“别走。”
话音刚落,他瞳孔一缩,手里紧抓着的衣摆也落在地上。
少年像是想到什么害怕的事情一样,不再看男人,翻过身把自己团起来。
这东西一向事多,哪怕是小问题在他身上也可能是大事,楚骥拧着眉,却还是回过身,半蹲在龙床下,刚要把少年转过来,便听见他细碎的小声念叨:“不要把我抓走关起来,我不是坤泽,我不是。”
男人皱起眉:“谁要抓你€€€€”
他话音一顿,而后目光沉沉的落在少年蜷缩的身子上。
他大掌按住少年的胳膊,把他翻过来。
少年脸上湿漉漉的,眼角脸颊都沾着泪,看着一片狼藉。
男人微顿,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对比起来更夸张的是他的信息素,癫狂的像是疯了一般,呜呜呜着贴在少年身上,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楚骥黑着脸,伸出大掌抹掉少年脸上的水花。
他手劲儿收得不好,白岩的脸颊被他蹭得往上拖了拖,等男人的手掌拿开,露出少年被搓得有些呆红的脸,少年嘴巴抿了抿,看着像是又要哭了。
楚帝:……
他压低声音,语气却有些恼羞的低呵道:“不许再哭了。”
清醒时的少年偶尔他都说不住,更别提现在迷迷糊糊只知道本能反应的白岩。
少年一声不吭的把脸怼进他的大掌上,呜呜起来。
楚帝整个人僵住了,一如两年前一样,直到现在他仍旧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软绵绵的少年让高大的男人甚至显得有些手脚无措。
他还记得之前这东西好哄的时候,楚帝绷着脸,把少年揽起来,靠上他的肩膀,少年才恩赐一般的从他掌心下露出头来,湿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重新埋头回去。
只不过这次是男人的肩颈处了。
绣着暗纹的龙纹被沾湿了,楚帝不知道如何做,只能冷着脸在龙床前干站着,听着少年细细碎碎的呼吸和闷哼声,两刻钟之后才安静下来。
楚骥又站了很长时间,坤泽信息素弱弱的熟睡着,在乾元信息素的包裹下盘成一只小狐狸,甩着尾巴,肚皮轻轻浮动,偶尔躁动起来,乾元信息素就会像个任劳任怨的忠奴,竖起耳朵呜呜叫着去哄。
如此不知留脸!楚帝心想到,动作却不熟练,却轻的将少年放到床上。
再遇见第一天,非但没有给这东西一个下马威,被威胁到的却仍然是他。
男人低下头,少年胆小却又一步一步朝他靠近的画面又在眼前出现。
白岩逃了两年,原来是因为当年他巧合听见了他们的谈话。
而他既然知道自己会被抓到,缘何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是因为担心他。€€€€这个想法自然不会出现在楚帝的脑子里,就算出现,他也不会承认。
他身为天下之主,又怎会需要一个小小少年来操心!
他不过是自投罗网。
如此想着,楚帝却没再离开,当然,乾元信息素也兢兢业业的守着坤泽。
*
“小大人,您醒了。”
第二日,白岩睁开眼时,天色已大亮了,他模糊记得一些昨夜的事,连忙从床上窜起来,然后便对上丁从喜笑眯眯的脸。
白岩在丁从喜的帮助下迅速收拾好了自己,带着自己的笔和本快速的朝上书房敢去。
今日是他第一次做官,竟然就迟了!白岩甚至连男人的恐怖都忘了,满脑子都是快些。
丁从喜一边跟着他走一边劝说:“不用太急,陛下无甚大的要紧事,不然就叫小大人您提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