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收住他,嘴角高高翘着。
其实一开始,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都认为会被关起来,四周黑暗暗的,直到他死去没用的那天。
毕竟大人先开始就是这么威胁他的,而楚帝会做这样的事也绝不奇怪。
他道:“没有的,大€€€€陛下很好。”
虽然人有些凶,经常性的笑也不是什么好笑,但是€€€€
就是个好人。
贺兰明吉翻了个白眼。
他也只敢和白岩这么自在。
两人踩着草场走了一下午,白岩又去见了之前认识的几位同学,然后才告退。
虽然只是走走,白岩也兴致冲冲,此处草场不止有野兽,中心区域也有豢养的动物,例如几只刚出生的小羊羔,就隔着栏杆咩咩的叫。
白岩弯起唇瓣,只是再见到身前的人之后,嘴角的笑容就没了。
他的表情变得太快,以至于楚祈宣整个人顿了一下。
他往前一步,低声说:“阿年,你在宫里还好吗。”
白岩警醒的往后退了两步。
在楚帝身边的时间太长,除了宫内的人以及太河均,每次楚祈宣在的时候,他都被楚帝遣走,以至于他都快忘了之前的事。
楚祈宣顿了一下,眉头皱起来,他看起来有些焦灼,还想上前拉住白岩,直到身后传来白清的声音,才停下动作,像是被烫到一样伸回手。
楚祈宣的马车就在楚帝的仪仗队之后,他也自然清楚的见到那架只应该坐着帝王的马车上,却只有白岩一个人。
可是白岩与他皇叔分明没有半点关系€€€€甚至当年的清河郡主,也与先皇后没有联系,白岩被点为舍人,还是在他皇叔身边的亲随,这已经是很奇怪了,而一个舍人能坐皇帝的马车,这简直就是不合理,不可能发生在他皇叔身上的事。
哪里出了意外,一定是哪里出了意外。
楚祈宣回头看了一眼白清,暂时镇定下来,想起要紧事。
他与白清已经定了亲事,一月后就要完婚了。
“阿年。”
数月不见,白清的脸色十分苍白,他身后跟着小厮,仔细扶着他,到了楚祈宣身边才挥退那些人,靠在楚祈宣身上。
楚祈宣很快揽住他,这次看向白岩的目光又焦急了一些,歉疚已经几乎没有了。
毕竟只是长期的需要白岩的血,这不会危机生命,他也还在寻找办法,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阿年,最近你在宫内,联系不到你,清儿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他需要€€€€”
“见过世子殿下。”
楚祈宣话没说完,丁从喜的声音便卡了进来。
楚祈宣收住嘴,略有些疑问的看过去。
丁从喜是江德满的弟子,也是楚帝近两年提拔上来的近侍,他自然是知道的。
“丁公公。”
白清也拧起了眉头,隐约察觉到一些不对。
他靠着楚祈宣,对丁从喜点了点头致意,而后看向白岩。
丁从喜是楚帝的代表,他的行为,自然也都是楚帝默许的。
丁从喜笑眯眯的,行礼道:“世子夫人,奴才这厢有礼了。”
“白舍人大人时间长了,奴才心里担心,特来接接大人。”
白岩见到丁从喜,才镇定下来。
他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只是他的血€€€€
白清苍白无力的模样被白岩看在眼中,虽然很疼,但是兄长的命全靠他来维持,以前白岩没有选择的权利,可现在有了,一条命压在他身上,他到底该怎么办。
许是像宣王世子说的一样,只是要他的血。
第51章
白岩低着头。
那边丁从喜来了,楚祈宣却不太再好开口,只是白清已经不能耽搁下去,近期他身子弱的连信息素都淡了。甚至像是降级了一样。
不过坤泽的病痛都会影响到信息素,所以楚祈宣也未多想。
他迟疑了一下,白清低着头,猛得咳嗽起来。
楚祈宣下定决心,抬头道:“丁公公,我与阿年有私事要谈€€€€”
“私事?”
丁从喜仍是笑眯眯的,表情却严肃下来,他身量不高,可却代表着楚帝,挺直身板时,所有人都察觉到气氛一凝。
“还望殿下海涵,舍人身体不好,陛下一向命奴才们精心照料着,如今天色晚了,天儿凉,殿下若有事,还是明日秉明陛下后再言吧!”
白清一僵。
楚祈宣的表情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安扶着白清,隔着丁从喜,去看白岩,坚持说道:“阿年,清儿是你的亲兄长,便是你现在被皇叔所看重,也不该如此对待家人€€€€!”
“家人?白舍人是朕的臣子。”
男人低沉的声音混着马蹄声和嘶鸣声响起,楚祈宣一惊,恍然刚刚竟然没察觉到他皇叔到了。
地下瞬间跪了满地,白清倚着楚祈宣,感觉到那股摄人的视线,心脏开始狂跳。
不对,不对劲。
楚帝翻身下马,低头看了眼比别人慢了一套跪在地上的少年。
单他一个仰着头,满眼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白岩总是很矛盾的。
他虽然怕楚帝,但是却又最信任楚帝。
茫然无措时,他能想到的只有这位大人。
楚帝道:“回去。”
白岩呆呆的看着他,他不能下的决定,男人轻而易举就帮他做了。
丁从喜连忙谢恩起身,随后扶着白岩离开。
白岩还在往后看。
宣王世子被楚帝沉声斥责了一顿,头也抬不起来。
情爱私事他优柔寡断,本来就被楚帝斥责过,现在还来纠缠,更是撞在枪头上。
楚祈宣自觉没脸,可是想到白岩在皇叔马车上的事,他唇瓣动了动,想要问出口,但是马上就收回去了。
白岩只是一个中庸,性格又软弱,绝不是他皇叔欣赏的样子,应该是他想多了€€€€
对了,还有一个事。
白清察觉到楚祈宣要说什么,心下不安,甚至大逆不道的抬起身子想要制止他,但是已经晚了。
楚祈宣道:“皇叔,此事侄儿本不该开口,只是涉及到白家私事,还有白清的身体,清儿他患有怪病,唯有兄弟的血做药引子才可以,还请皇叔允许阿年€€€€白舍人与我们去一趟。”
他话音一落,本就安静的草场变得更加安静了。
丁从喜指引着白岩,小声的催促:“白舍人,这会儿子风都大了,我们还是快回吧。”
白岩裹着衣服,点了点头,看见男人望过来的黑沉双目。
他看见便安下心来。
如果是楚帝的话,会有最好的太医来给他兄长看病的吧。
白岩的背影逐渐远了,楚帝才回过头来。
楚祈宣仍在地上跪着,在他身侧的白清却是手脚冰凉起来。
很快,楚帝凉凉的声音便响起了:“天下竟有此等怪病吗?朕逐鹿天下,也未曾听说过只有兄弟的血才可以治病。”
楚祈宣抬起头,迟疑了一下,道:“此事却是蹊跷,但是皇叔,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愚钝的东西。”
楚帝忽而发起怒来。
楚祈宣没料到楚帝会突然发怒,脸色发白起来,唇瓣轻动着,还想说什么。
楚帝已然看不下去,他脸色黑沉,沉声道:“把人带去国师处,朕倒是要看看,此等怪病究竟是何缘由!”
楚国国师通晓万物,于坤泽乾元,医术上更是世所罕见,但除了楚帝,他人根本无法动用到他,对于现在的白清来说,倒像是天大的好事,楚祈宣怔愣着,想要跪恩,他身边的白清却是忽然颤抖起来,动作匆忙的跪在地上,狼狈得有些歇斯底里:“陛下,臣子没病!臣的病都已经好了陛下!”
楚祈宣惊诧的去扶他,白清却丝毫不像之前那么柔弱,死死按住他的手,虽然他极力保持着镇定,但是眼底却都染上了急躁的红色:“殿下,我没病,我已经快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麻烦国师大人!”
楚祈宣慢慢皱起眉,按住他说:“清儿你在说什么,你不是€€€€”
“住口,把人拖下去。”
不等楚祈宣再说话,楚帝已然冷然道。
身后立刻有侍卫上前,夹着白清的胳膊往下退。
楚祈宣跪在地上,仍然是未反应过来。
他看着白清开始发疯一般的模样,缓慢的意识到一些不对,抬头无措的去看楚帝:“皇叔€€€€”
楚帝看他的视线比往常要冷漠很多,震袖离开,只留下一句:“世子还需多加锻炼,将他扔去陕北大营。”
竟是连与他说话都不愿意了。
楚祈宣呆滞的跪在地上,江德满来劝都没起身。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这段日子,又如何全然相信白清的,白清€€€€究竟在瞒着他什么!
宣王世子与其未婚妻一同离开,只在群臣中之掀起了一点小波浪,很快又都投入到围猎的氛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