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迫切的想要收回尾巴，但答应了小家伙给他摸一摸的，总不能真的就给摸两下立马收回去，他不愿见到小恋人面上的失落表情，更不愿意给他留下‘吝啬’‘小气’的印象。
艾尔深吸一口气，尾巴勾勾搭搭的动了动，在小恋人诧异的神情下，最细长的末端带着薄片般的三角骨刺，灵活的抬起来，轻蹭着他的胸口，攀上了他的肩背，圈住他的脖颈。
骨刺避开锋芒，蹭了蹭那轻易便能勒断刺穿的颈侧。
唐瑭感觉有些痒痒，轻笑着缩了缩脖子：“陛下？”
“它在记忆气味，”卡洛伊王伸手碰了碰他的面颊，那里还留着被捏出来的红痕：“熟悉了之后，就不会太频繁的炸鳞，也不容易伤到你。”
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陛下的尾巴上确实遍布着气味的感受器。
对于哪里需要什么，器官就往哪里长的卡洛伊星人们而言，这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可见他们奇形怪状的本体也并非凭空就扭曲成那样。
唐瑭弯了弯眼睛：“陛下怎么跟刺猬一样？”
刺猬也是靠熟悉气味收敛自己的尖刺，以免误伤熟人。
“刺猬？”艾尔眉峰一扬，稍显困惑：“那是什么？”
唐瑭小心避开放倒的骨刺，抱着送到他胸前的一段尾巴轻摸了摸，解释道：“是古蓝星的一种生物，身上有很多尖锐的刺，为了不伤到同伴，它们会记忆同伴的气味，在熟悉的气味靠近时，身上的刺便会软化放倒。”
卡洛伊王强忍着尾巴上的酥麻感，用所剩无几的脑容量想了想，那确实是跟他有一点像的，但不多，毕竟卡洛伊王与一个渺小的外星生物之间的差距，恐怕隔了几重宇宙。
第87章 不算故事的故事
卡洛伊王的尾巴尖只轻轻蹭了两下，就很克制的从恋人脆弱的脖颈抽离，反倒是抱着尾巴的唐瑭有些不知足，摸着摸着，很新奇的凑近去看那紧闭的鳞甲。
尾巴上的鳞甲顺延着脊尾往尖端蔓延，从小半个巴掌大，到细细密密看都看不清的大小，每一片都薄且坚硬，黑到极致，甚至拒绝了外界的光线侵入，这让它们无法像界面一样反光，只会流转着能量波动的亮色光纹。
说不好是什么颜色的光纹，或许是正统的白，又或许是五颜六色杂糅而成的，每隔几息便一闪而逝，绚丽且夺目，很漂亮。
“摸够了吗？”卡洛伊王的声音听着有些低哑，大手抚了抚唐瑭的小卷毛，无奈道：“我的尾巴对你来说还是太危险，不能给你当玩具。”
谁能想到，除了卡洛伊王本人，第一个触碰到王的尾巴，并且顺利存活下来的家伙，会是眼前这个脆得跟玻璃一样的外族少年？
史上能够见到卡洛伊王本体的王后都没有几个！更别谈有谁能上手去触碰这庞大的危险源！
可这个外族少年，他不只碰了，还肆意的上手去摸去抱，笃定了王不会伤害他，所以无法无天的把王尊贵的尾巴当抱枕一样亵玩。
好可恶的小家伙。
卡洛伊王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然而事实上，他浑身上下弥漫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愉悦。
呵。
没见识的古蓝星人。
这不就被王炫酷强悍的尾巴迷得七荤八素？
唐瑭恋恋不舍的放开热乎乎的尾巴：“我没有把它当玩具......陛下的尾巴手感好棒，尾巴的颜色也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黑色！”
直白又诚挚的赞美，永远是最能打动人心的话语。短短一句话，硬生生撞得卡洛伊王心头一软，就连超级敏感的尾巴被亵玩一通的不满也跟着消散得一干二净。
......看在小家伙这么诚恳的份儿上，就不跟他额外讨要更多好处了。
但卡洛伊王觉得自己难得这样大度，所以决定奖励自己一下。
艾尔松松的揽着怀里的小恋人，垂首在他蓬松的小卷毛上亲了亲，再侧头观察一下他的表情，发现他依旧盯着自己的尾巴不放。
......不就是条尾巴，真就比卡洛伊王本人更有吸引力？
尾巴迅速从他眼前抽离，摆到身后不满的甩动着，轻拍着地板。
吧嗒吧嗒，吧嗒吧嗒，嘭€€€€
地板在重击之下陷进去一个不小的坑。
“地板坏了，”唐瑭攀着他的肩背，惊叹道：“陛下的尾巴力气好大！”
这就算力气大了？
想当初，他用本体参与虫族之战的时候，一尾巴劈断一个小星球，那都是常规操作。
就这地板这点小坑，已经是艾尔克制再克制的结果了。
卡洛伊王怜爱的看着自己好没见识的小恋人，决定用自己的生平战绩，让他明白，何种程度才是值得赞扬的真正实力。
唐瑭被他抱着，听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故事。
卡洛伊王的故事没有什么繁杂华丽的辞藻修饰，比起‘故事’，或许用‘战绩简况’加上‘战利品清单总览’来统称会更为合适。
大部分的故事都是以‘某年某月某日率兵出征，与某星系团某星系某种族展开了长达XX天的交战’的句式作为开头，以‘收缴战利品若干，诸如某某，某某，某某’收尾。
流水账一样的平铺直叙听得唐瑭昏昏欲睡，毕竟他既不认识那些乱七八糟的星系团、千奇百怪的种族，也并不清楚卡洛伊星人抢掠回去的战利品具体是些什么东西，根本无法共情陛下的快乐，只能收获满脑袋的问号。
大概只有在卡洛伊王用平淡的语调，描述战火纷飞时他大杀四方，凭一人之力包围一整个星球的时候，他会打起精神来，认真听一听。
支线任务中属于卡洛伊王的【童年经历】，【过往事迹】早就已经显示完成，但是讲到兴头上的陛下根本停不下来，抱着不知何时打起瞌睡来的小恋人，几乎将自己生平荣光最盛的几千场战役统统回味了一遍。
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
直到中场休息时下意识低头，想看看恋人的反应如何，他才发现小恋人已经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绕回来的尾巴，呼哧呼哧睡得好香，软乎乎的小脸靠在收拢的骨刺旁，挤压出一点痕迹，而他的尾巴似乎并不太受他的控制，尾尖的三角骨刺羞答答的扭动着，时不时凑上前蹭一蹭小家伙的脖颈，再迅速退开，将自己拧巴着打一个结，解开，再打一个结，再解开。
然后凭空扭出一个心形。
卡洛伊王额角一抽。
可拆折的外骨骼是为了让尾巴在战场上应用更广，能更加灵活或多变的应对外敌，不是为了让你能圈出一个标准的爱心！
这尾巴还能不能要了？！
还有这个小家伙，明明是他主动提出来要听故事，还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可现在呢？睡得比谁都香！
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有听卡洛伊王讲故事的机会？能成为这千百年间的独一份，不偷着乐也就算了，还一点都不知道珍惜！
下次再想让他讲故事，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卡洛伊王的目光落在小恋人恬静的睡颜上，凶巴巴的盯了一会儿，轻哼一声，尾巴转瞬间从他怀中消失。
失去了尾巴支撑的唐瑭整个人不受控的往前倾，不过半秒又被一双胳膊稳稳托住，耳边熟悉的声音消失，怀里热烘烘的尾巴也没了，他恍惚着从浅眠状态苏醒，睡眼惺忪的转头看陛下，撞入了一双深邃的蓝瞳里。
“对不起陛下，”唐瑭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我好像睡着了。”
“你也知道？”卡洛伊王不满的捏了捏他的下巴，力道控制得很微妙：“是谁说要听故事的？”
唐瑭被迫仰着脸看他，湛蓝的眸子躲闪着来自凶兽的审视，心虚的小声道：“陛下，您说的很多东西，我都听不懂......”
听不懂？
卡洛伊王愣了愣，显然没意识到这一点：“哪里听不懂？”
他觉得自己已经讲得足够简略，比下属整理好的汇报讲稿还要通俗易懂，甚至省略了许多足以展现他强悍实力与英武风姿的修饰句......
这还听不懂？
“不是陛下讲得不好，是我自己的问题，”唐瑭苦恼的叹了口气：“像‘离子聚合晶体矿’，‘KTRE型号辐能仪转化器’......很多名词都是我从未听说过的，更不知道它们代表什么，能用来做什么。”
完全是一头雾水，比刚开始学习天体物理还要懵逼些。
这倒是出乎卡洛伊王的预料。
原来当小恋人的认知狭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甚至无法准确接收到来自陛下的开屏信息。
开屏失败的卡洛伊王霎时间百感交集。
唐瑭小心翼翼的打量他：“陛下，您生气了吗？”
卡洛伊王轻叹一声：“这又不是你的错，我生什么气？”
要怪就只能怪这游戏，为了写实，压根儿没有给小恋人录入相关的数据资料，这样的小家伙丢到真实的世界里，完全就是个实打实的小文盲。
“既然我的故事你听不懂，”艾尔揉搓着他的小卷毛，轻捻着最桀骜不驯的那一撮：“不如讲讲你的故事？”
话音未落，不等唐瑭反应过来，沉寂许久的686忽然蹦出来：‘特别提示，关于宿主您的这份支线任务，只要不提及‘重生’，‘系统’相关的内容，其他如实回答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唐瑭有些困惑：‘我的记忆与这个游戏世界几乎没有什么重合点，如果不提及穿越重生，我要怎么解释这回事呢？’
686想了想，忽地灵光一闪：‘这样吧，您就说您的一切数据，都是拷贝自真正的古蓝星‘唐瑭’，如何？您就是被复刻到游戏里的‘唐瑭’，这个概念与重生类似却并不等同，不会被判定为违规泄密。’
这样一来，既不会泄密，又能很好的解释他的记忆由来，以免艾尔起疑心。
毕竟星际的游戏，就连果蔬肉菜都是拷贝自真正的顶级品种，绝对仿真的角色人物为了写实，从古早的真实生物身上拷贝数据也并不稀奇。
唐瑭觉得可行，并且立刻付诸行动。
“我的故事......”唐瑭轻叹口气，抬眸看向卡洛伊王：“可能并没有陛下想象的那样有趣。”
无趣、阴暗，遍布着荒诞与争议，不断地，不断地被人否认着，拒绝着，抛弃着。
艾尔此时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本来也没觉得小家伙仅有的十九年的记忆能发生什么趣事，由无数脆弱的蓝星人与和平年代交织成的记忆，连.战争都没有，又能刺激到哪里去？
当然，就算存在战争，他也不会觉得多感兴趣。他看过一点古蓝星与战争相关的历史，那种冷兵器与玩具都比不上的热武器交锋的战争，在他看来完全跟两只蠢兔子蹬腿互博没什么两样，战争结束后，甚至连星球的表层都不会受损，损失惨重的只会是古蓝星人。
他们太脆弱了，在战争年代，他们的性命变成了耗额最高的消耗品。
然而就算如此，似乎仍然有许多蓝星人致力于发起战争，逐利好斗这一点，倒是跟卡洛伊星人有一点相似。
“你说，”卡洛伊王将他揽进怀里，舒舒服服的抱着，脑袋搁在他的头顶，将蓬松的小卷毛压塌了一小块：“就算再无趣，我也会听完。”
肯定不会像某个呆兮兮的小家伙一样，听着听着就睡过去了。
唐瑭并没有接收到来自王暗搓搓的内涵，他轻轻‘嗯’了一声，放松的靠在了熟悉的温热的胸膛，缓缓讲述起了属于自己的故事。
“在我有意识起，我已经在红衫福利院，生活了近两年......”
第88章 红衫福利院
卡洛伊王有点理解小家伙听他讲故事时的感受了，只是故事的头一句话，就出现了一个他闻所未闻的词语。
“‘红衫福利院’是什么地方？”
唐瑭抬头看他：“红衫是归属地名，至于福利院......陛下不知道福利院是什么吗？”
艾尔摇了摇头：“只听说过联邦有一些称之为福利机构的区域，打着救助难民的旗号，背地里用来洗黑钱，走私军火，违禁品拍卖之类。”
唐瑭怔了怔，斟酌道：“......啊，这个是不一样的，福利院在我们那里有个别称叫‘孤儿院’，是一种以收养被弃养、或是父母双亡的孤儿为主要职能的慈善机构。”
“不过我所在的那个孤儿院要特殊一些，那是由天主教会注资成立的‘教养院’，专门收纳一些身心无明显残缺，五官端正的小孩子，作为院方拉投资的活招牌，所以相对的生活福利要比普通的孤儿院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