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都能听到我的心声 第170章

撞到高贺的是个中年男人,强壮,结实,骨肉饱满且匀称。他怀中本来抱着一个包袱,如今摔在地上,一下子就摔开了,“啪嗒”砸出来一个厚布缝成的袋子。

男人似乎心急得要命:“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就去把厚布袋子往包袱里塞。结果不知是不是太手忙脚乱了,一团吸饱血的旧棉絮从袋子前面的口子里掉出来。

高贺和连沆都条件反射地退后半步,高贺还捂住了眼睛。

许烟杪还在茫然之中。

那男人惊慌地把旧棉絮塞回去,又对着许烟杪低低开口:“是贱内的月事带,非是什么脏东西。”

说完,看了一眼许烟杪,看到许烟杪眼里没有厌恶,只有对他的欣赏,便扯了扯嘴角,急急忙忙抱着包袱离开了。

许烟杪转头对连沆惊叹:“看他的样子是去帮妻子处理月事带,没想到在不少人认为女人月事污浊的时候,还有这样的人。”

连沆勉强笑了笑。

高贺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下来,大为震惊:“那不是刑部主事家的大公子么?同样是参与此次会试的举人€€€€他竟然和自家夫人如此恩爱。”

【梁瑞啊!】

许烟杪对这位梁主事印象很好,他是从一地知县跳升成刑部主事,当知县时是百姓公认的青天,来到刑部后,绝不放过任何一个作奸犯科的人,也从不诬及无辜。

【如果是他,能教出这样的儿子也不奇怪。】

连沆也是不由自主地点头。

前几天有人掉洛水里,大冬天的,梁瑞看到了,毫不犹豫跳下去救人,自己差一点也上不来。

不过……连沆想,梁瑞他大儿子长得真黑啊。

许烟杪也是这么想的。

他晚上被人敲开房门时,只能看到有人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来五官:“你是?”

那人不好意思地说:“许郎,某乃刑部主事之长子,姓梁,名幼文,字词翰,曾听家父谈及许郎。白日之时,某举止冒犯了许郎,特来赔罪。”

随着他点燃火折子,许烟杪便看到其脚边有一个大黑袋。

“不是什么钱财,是某和夫人自己腌制的酸辣鸡爪,听闻许郎好美食,某……”

话没说完,夜里突听一道斥骂:“滚!你把本官当什么人了!”

紧接着是一辆马车转过弯来,随后帘子一抖,扔出来一个仕女雕像,以树根雕刻而成,月光下能看到那仕女雕刻得圆润丰腴。可好看了,一看就很贵。

可惜,主人非常愤怒,砸得很有力气,好好一个雕像,仕女的鼻头破了一大块。

再然后,一个面白如纸的书生讪讪走出来,捡起那仕女雕像,尴尬地对着马车里的人说:“祭酒,在下便先告退了。”随后把雕像放到车轼上。

车里继续传来一声哼。

在书生失魂落魄地经过马车车窗时,那祭酒掀开车帘,似笑非笑看着他:“梁幼武,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本官就当今日没见过你。若再打听会试策题之事,你就滚回€€阳,跟着你老师好好读读书!”

书生羞耻得眼都红了,低下头快步离开。

那国子监祭酒正要放下帘子,侧头一看,发现好大一个人站在火光下面,目光炯炯看着他。

“许烟杪?!”

当时手就一抖,灰布帘子“啪”地回打在窗上。

随后听到一声:【诶?怎么反应这么大?!】

国子监祭酒给自己打气,两三个呼吸后把脸冲着外面,正要说话,目光就落到许烟杪面前的人和人脚边的黑色袋子上,语气微妙起来:“许郎,大晚上的,你们这是……”

许烟杪:“酸辣鸡爪,这位郎君的歉礼,你要看看吗?”

国子监祭酒:“……”

他下车一翻,发现还真的全是酸辣鸡爪,半点金银的影子都没看到,酸味和辣味直冲鼻腔,既亲切,又开胃。

激动的心一下子冷却下去,和许烟杪道别之后,马车远远离开,车里,国子监祭酒低声骂了一句:“有毛病吧!”

大晚上送什么酸辣鸡爪!

许烟杪连酸辣鸡爪都没收,但不可否认……

【梁主事真会教儿子。】

第二天,朝会上,许烟杪如此感慨。

梁瑞微怔,开始思考自己儿子做了什么了,居然能从许烟杪的心声听到他们。

不过,应该是好事?

【让我看到月事带,就这点小事也认真赔礼道……诶?不对啊,他撞了高贺,怎么只有道歉没有赔礼?】

【难道是看不起高贺的身份?】

【那也不对啊,连沆那边他也没去,怎么只来我这里。】

【嗯???】

【他没成亲,那个月事带,旧棉絮混的是鸡血?!】

空气突然安静。

梁瑞的表情突然十分空白。

他隐约有种感应€€€€他儿子,大概是要坑爹了。

【哈?天天守宫门守我下值,守了一个月终于打听清楚我喜欢吃什么,然后亲手做了一麻袋酸辣鸡爪,挑了个我身边有人的日子故意撞过来?】

【他图啥……】

【啥????】

【他喜欢老皇帝的岳母,希望我这个宠臣能帮忙做个说客?!】

老皇帝:???

他岳母?!

他岳母不是€€€€

【老皇帝他岳母,皇后殿下她娘,尉迟老太君,九十五岁了啊?!】

梁瑞眼前一黑。

怪不得他儿子三十二岁了还不想娶亲,一问就是没有喜欢的,再问喜欢什么女人,就说喜欢态度温和、包容,但不软弱,威严、有决断、有阅历、有智慧、行事果断强势的。找不到就宁缺毋滥。

尉迟老太君确实都满足了,但这也满足不了几天了啊!

作者有话说:

梁瑞长子这个,参考:

孝景中二年,寄欲取平原君为夫人,景帝怒,下寄吏,有罪,夺侯。

€€€€《史记》

【翻译:郦寄想娶汉景帝他岳母,汉景帝大怒,治罪,夺侯()】

(平原君,王太后之母,武帝外祖母)

今所在笔生作笔,例是尖锋,盖士子辈编节时文,只是用笔端点啄,于纸上成字具体而已,更不顾法度如此,故率作此,以便求售。余乃用笔心作字,全使此等笔不得,每染一管,至于抢秃,终不可意。嗟乎,文既趋时,笔亦徇俗,苟利成风,势不可挽,欲求为印泥、画沙之妙,正如策蹇驴而追骥[插图],岂不难哉!但锋齐之笔,乃有易秃之患,惟良工专务择毫,毫饱有力,自然难乏

€€€€《六艺之一录 》

清末同治年间,安徽举人谢松岱为免考生研墨之苦,研制墨汁出售,大受欢迎,后来在北京琉璃厂开店销售墨汁

€€€€《从世界看中国:周有光百岁文萃》

第123章 换我我也心动。

梁瑞坚强地没有晕过去。但许烟杪就像是不想放过他那样:

【诶, 说起来,如果成了,老皇帝是不是该叫小梁岳父, 然后叫老梁外太公?】

【超级加倍啊!】

【小梁真是有想法€€€€哦, 直接找宠臣, 行动力也有了。】

梁瑞一把捂住胸口, 心脏疼得要命。

平时怎么不见他这儿子那么有行动力!嫌弃日子过得太顺畅,想要体验一下打板子的感觉是吧!

站在梁瑞旁边的官员对他是一百万个同情。

碰上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儿子, 是该心疼了。

不过……

那官员踱步过去, 小声撺掇:“梁主事,与其自己心疼, 不去让你儿子疼一疼。那么多美娇娘不要, 非要喜欢人家老太君,就是小时候打少了。”

梁瑞喘了一口气,压着嗓音:“我不打孩子。”

那官员十分震惊:“一次也没打过?”

梁瑞摇摇头。

那官员:“这样不行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梁瑞还是摇摇头。

就在这时, 许烟杪:【诶,说起来,小梁亲口和老梁说, 喜欢态度温和、包容, 但不软弱, 威严、有决断、有阅历、有智慧、行事果断强势的女子€€€€】

【那皇后殿下岂不是也满足?幸好他没见过皇后殿下,不然……】

“啪€€€€”

【诶?好像有什么声音?】

许烟杪茫然抬头。但什么也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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