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棠江这几天其实也想开了，不纠结禹山山能不能继续攀登这件事。
“还有一件事，这次冬训提前结束。我想韩峥他那二百万的赞助费，估计也是拿不到了。他明年训练室的费用还没续呢。”
虽然当着韩峥的面，何棠江总是咋咋呼呼非要和他唱反调，但是背着人家，何棠江却又会替他操着老妈子一般的心肠。
“他要是续不了费，以后的登山计划怎么办？没有赞助，以后的装备和行程怎么安排？难道还要继续去参加商业比赛赚钱？”
彭宇峰看他一本正经地在给韩峥考虑这些事，不由得笑了。
“这么担心他？”
“我才不是€€€€，哎。”何棠江本来准备逞强，话到嘴边又改口了，“说实话，在登山这件事上，无论是天赋还是努力，我是很服气韩峥的。我不想看到他就这样失去机会，可我又没什么能帮到他。”
“你有。”
“什么？”何棠江错愕地抬头，看向说话的彭宇峰。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花这么大的心思建立社团？”彭宇峰道，“一个有名气的大学登山社团，未必会比专业的登山队伍缺少赞助。在此之前，国内最有名的登山社团是京华的‘常青会’，最盛时期，光是老学长的赞助就有不下百万。如果我们将负雪社运营好了，不仅是志同道合的伙伴，还有支持社团发展的资金都能自给自足。这也是我要帮助你建立社团的初衷。”
他接着道：“既然‘常青会’当年可以招收校外成员，为什么我们不能？等负雪社正式建立起来，将韩峥拉进我们社团，你刚才担心的那些问题都可以解决。”
何棠江目瞪口呆：“可是社团刚成立啊，会有人赞助吗？我们什么成绩都没有。”
彭宇峰拍了拍他的肩膀：“社长，你是不是太小看韩峥，以及你自己在登山圈的名气了？”
前者的名气还能理解，后者的名气是怎么回事？
“我有名气？”何棠江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开玩笑嘛？等下，不要告诉我是因为那些八卦？”
“什么八卦？”彭宇峰眨巴着眼睛问。
“就是我和韩峥的那些……哎，不说了！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初学者。”
彭宇峰看了何棠江好一会，眼神复杂，“你知道圈子内有个标杆杂志叫做《今日户外》吗？”
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
何棠江一想，不就是在机场堵他的那个记者所在的杂志社吗？
“今天早上，《今日户外》的微信公众号发了一篇头条文章，介绍了一位已经故去的国内登山家的一生经历，末尾，还提及了你€€€€”彭宇峰看向何棠江，斟酌了一会，才道：“所以你真的是何山的儿子？”
卧槽！
那个傻逼记者，说好了不对外报道的呢！何棠江气得差点跳起来。可他根本忘了人家记者根本没有承诺他不对外报道，只是说查到了消息后再联系。至于在这“再联系”之前，他们杂志会怎么报道，可没有跟何棠江许下过任何诺言。
何棠江借着彭宇峰的手机看了那篇文章，不仅淋漓尽致地分析了何山短暂的一生，还稍微提及了何山的家庭，末尾一句€€€€【十五年一闪而逝，如今何山之子也踏上了登山之路，我们且看他能否走得更远。】
这篇文章阅读量已经超过十万，下面还有人留言。
【不要再说何山儿子何某某了。β账号：手残是我的错吗？当事人传送门，不谢。】
就是这条留言，将何棠江的身份暴露了出来。
何棠江一时觉得头大无比，打开自己的β账号，发现果然增多了几百个粉丝，如今粉丝数已经快破万了。他求助地看向彭宇峰：“我现在删号还来得及吗？”
“我建议不要。名气虽然会给你带来一定困扰，但也会带来帮助。社团起步阶段，我们正需要一定的关注将它做大，社长，这时候就看你愿不愿意牺牲一下，社团的发展，韩峥的赞助费，都看你了。”
“……要我怎么牺牲？”
“趁这个热度，开一次直播，跟所有关注你的人说明一下你在尼泊尔的行动，介绍一下我们社团。”
何棠江有些犹豫道：“万一有人追着我问何山的事怎么办？”
他可是一点不想把自己登山扯上“继承何山的精神”这么一个幌子，那令他感到恶心。
“既然你不愿意，正好一起澄清。”彭宇峰说，“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有些困难，要是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想其它方式。”
何棠江犹豫了一会，看向还打着绷带的彭宇峰，心里清楚，其它方式肯定没有眼前这个方式轻松，到时候指不定又要连累彭宇峰一起跟着忙这忙那。
他叹了口气：“好，我登。”说着，就掏出手机。
“别忙。”彭宇峰拉住他，微微一笑，“登录之前，我们先策划一下直播的内容。”
“还要策划？”何棠江瞪大眼睛。
彭宇峰笑看着他：“以后你可是要靠这个来给整个社团赚赞助费的，社长，成为一名主播可不是那么容易。”
“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成为主播了？我只是打算借助直播平台澄清一下消息。”
“那赞助费呢？”
“……就偶尔播一下。”
“嗯，随缘播的主播也是主播。”
彭宇峰撸了撸何棠江的头发，顺手发送了一条消息给某人。
【搞定。】
不远处，收到消息的肖丁丁咧嘴一笑，摩拳擦掌，打开自己电脑硬盘里《成为网红主播的一千零八种方法》，开始琢磨起来。
等何棠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跳进坑里时，已为时晚矣。
作者有话说：
随缘播流何棠江。
第49章 负雪社
直播平台火爆起来的那年, 正是我初升高的时候，老妈看的很严，整整一年我都没什么机会玩手机, 更没有机会解除这个新事物。等到升到高中之后, 每天忙于学业, 忙于结交新的朋友, 忙着早恋与失恋，更没时间去关注已经进入平稳发展期的直播。
所以即便曾经有过用直播平台赚钱的经验，说实话，对于该怎么直播这件事，我是一窍不通的。
现在，肖丁丁拿着一大叠打印纸坐在我对面。
“首先，每一个主播都有他独特的能够吸引粉丝的特质，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类, 靠脸的和靠本事的。”
“那我肯定是靠本事的。”我赶紧说。
“你？”肖丁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跌摸滚打的本事？不过话说你直播的那几个礼拜, 的确是训练最惨的时候热度最高啊。”
我不服：“……那也是本事！”
肖丁丁不理会我, 抓着打印纸继续分析：“目前各大平台排名前几的主播，都有自己独特的分辨性。无论是美妆视频，美食主播, 还是游戏主播, 想要脱颖而出都必须有自己的特色。我和彭宇峰研究了一下，各大平台上目前还没有出现过专门讲述户外登山的直播, 我觉得这个可以作为你的特色之一。”
“户外主播有很多啊, 爬山钓鱼的, 野外烧烤的。”
“那是户外直播, 不是户外运动, 更不是户外极限运动。你要想脱颖而出，就必须突出极限登山本身的特质。”
“极限登山的本质？危险？”我举手问。
“对于你而言是危险，但是对观众而言，是既让人感受到危险，但又不身处在危险之内，是既能体会到心跳刺激，又没有性命之忧。懂吗？”
听他分析的这么玄学，我只能诚实地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难不成要我直播登山？”
肖丁思考了一下，竟然说：“这个可以有！不过不是现在，以你现在的水平估计不是直播登山，是直播送死。”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算了，先不想以后的事了，先想想你的新闻发布会吧。”
我怀疑自己耳朵幻听，瞪向他，“新、新什么？”
“新闻发布会！一是澄清你与何山的关系，二是说明在尼泊尔发生的事情，三是介绍我们的登山社团。稿子我都帮你拟好了，来来来，我们先把这一段背熟。”
看着递到手里足有一厘米后的打印纸，我仿佛看到了西天。
一个小时后，勉强背熟了稿件的大致内容，我被肖丁赶鸭子上架地推到电脑前。
“妆就不用化了，自然一点。嗯，摄像头以后要换一个，最好手机也换一个。”
听着他在后面盯着我念叨，我汗毛直竖。
“究竟行不行了？”
肖丁连忙道：“行行行，我数到三，你开直播。以后我们社团有没有饭吃，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我登上直播网站，点进【我的直播间】，下一步就要点击【开始直播】。
背后肖丁还在最后唠叨：“等等我放BGM啊！”
我不再管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开始】。
……
“我现在在做热身练习。”
当路人随手点进某直播平台的热门直播间，就看到镜头对着一面墙壁不断晃动着，视野里只能看到主播的一双手，手指有些粗糙，不同的位置都长出了老茧。
视频突然上下晃动起来，不一会又左右摇摆，晃得人头疼。路人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直播间的老粉们纷纷哈哈哈起来。
“糖糖今天热身为什么这么认真啊？”
“哎呦，晃得我脑袋疼，要吐要吐。”
“糖糖又把蓝牙摄像头挂在头盔上了。”
还有人说着骚话。
“把摄像头挂在胸口嘛，人家想要躺在糖糖的胸肌~里~”
这时候有人说出真相。
“今天wuli糖糖热身这么认真，是因为上次爬到一半腿抽筋被骂了吧。”
“被谁骂？”
“还能有谁，含糖CP永垂不朽！”
在围观群众们发出一堆不明意义的哈哈哈哈的时候，路人注意到摄像头有一瞬抖了一下对着主播手机屏幕的方向，可下一秒，主播像是没看到那些弹幕似的，又继续蹲下来压着腿，镜头对准了脚上那双新鞋。
“假装没看见评论.jpg。”
“哈哈哈，又在秀鞋子了，我没记错的话，这双攀岩鞋是上回‘山鬼’大佬打赏买的吧。”
“这是秀鞋子吗？分明是秀恩爱！”
直播平台里的调侃还没结束，一直看不到脸的主播终于结束热身，镜头不再那么晃了。只见他走向一面大概有九米高，密布支点的岩壁，开始做初步练习。
镜头里可以看到，主播先是将保护器、主绳等安全装置系上，在低高度做适应训练，又时不时回首看向身后，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不一会，镜头里走近一个人影，观众们只听到主播兴奋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