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我只是听村里的一些男娃讲过,自己还从没弄过呢。是不是很好玩?真的能抓到很多吗......”月笙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李轻舟也不觉得烦,给月笙讲起了往年掏兔子窝、网麻雀的趣事儿,灶房里欢笑声不断。
坐在屋檐下纳鞋底的陈秀云看着灶房,脸上也浮起笑容。
两人把将将把碗筷刷完,李乔就挎着个竹篮过来了。
“二婶,我是来问问堂嫂要不要去山上捡菌子的。”李乔跟在陈秀云身后进了院子,没瞧见月笙的身影。
“他们刚刚还在说要去捡菌子呢,这会儿应该去换衣裳,拿筐子去了。”陈秀云笑了笑,又冲着屋里喊了声,“轻舟,乔哥儿过来喊你们捡菌子了!”
李轻舟和月笙很快就出来了。外面还是会时不时飘些细雨,树林里也还湿,捡菌子钻来钻去的难免脏衣裳,说不定还会勾坏。月笙从娘家带来的衣裳都是上好的棉布做的,他有些舍不得。便找了李轻舟的旧衣服换上,只不过李轻舟比他要高要壮,衣服不太合身,不得不用布条子扎起来。李轻舟也换了身补丁衣裳,鞋子自然都是穿草鞋,坏了也不心疼。
李轻舟看着穿上自己衣裳的月笙,脸上的笑意是怎么都止不住,月笙瞪了他好几次也不见收敛,反而笑得更灿烂。
最后留了嫣嫣和陈秀云在家,其他人都去了山上捡菌子。
一路上,月笙看见了不少同样提着竹篮上山下山的村民。
到了山脚,果然能见到许多被翻过的落叶堆,还有丢掉的烂菌子,却没看到一个完好的。
“我们好像来晚了,这都已经被别人搜过了。”李乔有些泄气。
月笙也觉得有些无奈,菌子味道鲜美,价钱也比寻常野菜贵些,自然寻得人就多了。
李轻舟捏了捏月笙的手心,“没事儿,你们跟着我走,我带你们去里面些,那里应该没什么人去。”完了他又叮嘱另外两人,“重山和乔哥儿走的时候小心些,下雨了地上滑,可别摔着了。”
捡菌子的多是些妇人、夫郎或是小孩儿,大多只在外围,少有人去深处。
李轻舟牵着月笙在前面带路,往里面走了会儿果然再没看到被翻过的痕迹。
“呀,你快看,那里是不是个枞树菌?”月笙激动地扯扯李轻舟的袖子。
“好像是,你眼神儿还真好。”
月笙忙撒开李轻舟的手,凑上前去仔细瞧了瞧,橙黄色,圆圆的菌帽,上面还有一圈一圈的纹路,菌帽背面则是一层层的褶子,正是枞树菌。
很快,李乔和李重山那边也有了收获。
捡菌子就是这样,发现了第一朵,后面就容易得多了。
李轻舟带他们来的这片林子里的菌子不仅数量可观,种类也比较丰富。
他们不仅捡到了枞树菌,还有许多黄丝菌。枞树菌长得还比较分散,这里一朵那里一朵的。黄丝菌就不同了,发现一朵之后,只要把落叶都拿开,就会发现一整片。
“哇,这里好多!”
“我又找到了一丛!”
一时间树林里都是月笙和李乔的惊呼。
几人在林子里钻了好一会儿,把带来的竹篮都装满了才作罢,除了枞树菌和黄丝菌,他们还寻了一些的鸡蛋菌、木耳和地皮菜。
林子里其实还有许多别的菌子,不过他们都不认识,也就不敢采。以前就有人吃了有毒的菌子上吐下泄甚至去世的。
“这里好像没有看到什么鸟雀,你还要打吗?”月笙还没忘记李轻舟要打鸟的呢。
“嗯,这里林子太密了。从这里在往南边走走,那里有片野竹林,我以前常在那里逮竹鸡子吃,让重山和乔哥儿在这儿看着东西,我们俩去那边看看。”
跟李重山两人嘱咐好了之后,李轻舟就带着月笙往南边的树林去了。
今日他们运气比较好,走了没多久,就听见了“扁罐罐,扁罐罐”的叫声。
继续往前走,面前果然出现了一片竹林,竹林里有十来只灰毛竹鸡正在觅食、梳毛。
月笙两眼放光,压低了声音跟李轻舟说话,“真的是竹鸡!怎么样,你能不能打得中?”
“唔,我有好久没来打过了,不过应该没问题。”竹鸡胆子都比较大,哪怕发现了人也不会立马逃走,而且它们不擅飞,一般都飞得比较低。李轻舟掂了掂手里的弹弓,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
没错,李轻舟不会做陷阱、猎弓什么的,他用来打鸟逮兔子的工具就是弹弓。可别小瞧这小小的弹弓,只要力道足,准头好,打死一只鸟一只兔子还是没问题的。乡下几乎每个小子都有一把弹弓,李轻舟手里这个还是他爹在的时候特意给做的。
李轻舟在来的路上就捡了不少尖锐的小石子揣在兜里,也省得到处去找石子了。
月笙有些紧张地看着李轻舟拉了弹弓,“咻”地一声,石子就飞速弹射了出去,正中一只低着头啄食的竹鸡头部,那竹鸡立马就倒下了。
其他竹鸡感受到了危险,开始四处逃窜,张开翅膀扑腾。月笙虽然很兴奋,但还是克制地没有叫出声。
李轻舟又快速打了几次弹弓,但竹鸡受了惊,没一开始那么好打,最后一共也就抓了三只。
“你真厉害!怎么能打这么准!”月笙摸着弹弓,微微仰头满眼欣喜地看着李轻舟。
李轻舟有些受不住这样的眼神,想也没想就搂住了月笙的腰,低头含住了那一张一合的红唇。
这还是在外面,哪怕月笙知道应该没人会来,他还是紧张,身子都在微微发颤,眼角也沁了泪,这却更刺激了李轻舟。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没一会儿却又再度被堵上了嘴唇。
直到最后月笙受不了,咬了李轻舟一口,才终于结束。
月笙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些恼,这个样子等会儿出去被乔哥儿他们看见了可怎么办?
但再怎么担心也没办法,在这里待太久反而更不好。
两人捡了竹鸡,又在竹林里采了一些竹荪就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好在回到之前的树林里,李乔和重山都被竹鸡和竹荪吸引了注意力,没人发现月笙的异常,这让月笙偷偷松了口气。
李轻舟却有些得意,笑嘻嘻地冲着月笙挑了挑眉,惹得月笙掐了他的胳膊好几下。
三只竹鸡李轻舟留了两只,给李乔给了一只带回家。
竹鸡个头都不大,回了家李轻舟就把两只都杀了。晚饭就洗了一些枞树菌和黄丝菌跟竹鸡一起炖了。又把地皮菜洗净,和了腊肉丁,蒸了一笼包子。
菌子鲜香,竹鸡肉质细嫩,地皮菜包子香软,都是难得的好滋味。
月笙他们去了三个人,采了三筐子的菌子,自家只要尝个鲜就好。其他的全都放到了屋檐下晾着,等出摊儿的时候就可以去镇上卖了。镇上的人离山远,想吃菌子只能买,而菌子味道好,又不是经常能吃到的,所以还比较值钱。尤其是竹荪和木耳,一斤就能卖得七八文。
月笙他们采得这些,拿去换个四五十文不成问题,可比自家吃了划算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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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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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云总算是散了,太阳也重新露面,天气再度变得炎热。
因为大雨,许多人被困在家里两三天,今天的镇上格外热闹。
镇上果然有许多人在卖菌子,但是买的人也多,镇上的人家境大多都比较好,吃惯了大鱼大肉,反倒更青睐些山珍野味。
月笙的鱼丸摊子已经积累了许多老顾客,来买鱼丸、炸小鱼的人都会顺带买上一些菌子,也用不着他们吆喝。
“前两天那雨可真大,我记得上次下这么大雨还是两年前了吧?”摊子前的客人一边等待一边和旁边的人闲聊。
“可不是,那天可把我吓坏了,水都漫到屋里了,家具都泡发了不少,今天才搬出来晒呢。”
“€€,别提了,我家里也被淹了。老家种的玉米还倒了多半,我婆婆现在还在家里抹眼泪呢。幸好在镇上还有营生,若是真指着那几块地,今年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你们这都算好的,我听说啊,下游有好几个村子被淹了,别说玉米了,房子、田地什么的都毁了,还有好多连人都被冲走了。”
“这么吓人,”旁听的人纷纷抚了抚胸口,“辛好幸好,我们这儿只是毁了些庄稼,人都没事儿。”
“唉,就是说嘛,只要人没事儿就好,不过是日子苦点儿累点儿罢了。”
“是这个理儿,这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还是平平安安。”
兴许是气氛太沉重,几位大娘谈论了几句就没再说水灾的事儿,转而聊起了八卦,又渐渐多了些欢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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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轻舟来接他们回家时,月笙就给他讲了自己听到的消息。
“我也听人说了,也不知道姑姑她们那里怎么样了?”李轻舟有些担忧。
月笙听李轻舟说过,他的两个姑姑都嫁得有些远,正好都在偏下游的村子,这样的天灾月笙心里也没底,只能安慰道:“会没事儿的。”
又见李重山和李乔都是一脸忧虑,便补充道:“要不去书局买些信纸信封,给两位姑姑家写信去问问情况。”
另外三人眼睛亮了亮,异口同声地回了声“好”。
回到家,几人连出摊儿弄脏的锅碗瓢盆都来不及收拾,就急急忙忙地开始写信。
之前家里没人会写字,写信都是去找村长或者村里的老秀才代笔的,写一次信得花四五个铜板。这次就不一样了,让月笙写就好了。
月笙的嫁妆里有一口箱子就是专门装的他之前用过的笔墨纸砚和书本,也不用花钱另外买笔墨。
月笙将信纸在桌上铺开,李轻舟在一旁帮着研磨。
“也不用写太复杂,就问问他们那里怎么样了,有没有受灾就好,告诉他们家里一切安好,让他们不用担心。”李轻舟见月笙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下笔,在一旁提醒。
月笙点了点头,开始认认真真写信。
一个个娟秀的字出现在略微泛黄的信纸上,李乔看着月笙满眼都是崇拜,“堂嫂可真厉害,不仅会做许多好吃的,字也写得这样好看。”
李轻舟在一旁得意地点点头,“那当然了,这可是你堂嫂。”
月笙没理李轻舟,笑眯眯地对李乔说:“我不过是运气好,家里请了先生学了段时间。你若是想学可以来找我,反正我每日收摊儿回来,没什么事儿做的话就会跟你哥他们习字,也不多你一个。”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堂嫂!”李乔高兴地原地蹦了几下。
也没一个人笑话他,识字这样的事确实值得欢喜。李轻舟和李重山自从跟着月笙识字之后,也越来越体会到识字的好处,至少各种招牌和招工的告示都能自己认得了。
月笙很快就把两封信写好了,他看看站在一旁的李轻舟,眼珠转了转,“你和重山也一人写句话吧,正好看看你们这些日子练得怎么样了。”笔墨纸砚贵重,月笙教几人识字向来都是在地上画,偶尔会用笔沾了水在桌上写,还从没在纸上写过。
李轻舟一听就想拒绝,但见月笙要瞪他,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月笙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了“平安”二字。
“哈哈哈,堂哥你这字写得可真丑,像蚯蚓一样。”李乔在一旁瞧了,十分不客气地哈哈大笑。
月笙见着那两个歪歪扭扭的字,也没忍住笑了起来,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
李轻舟觉得有些脸热,拉了李重山站到桌前,“重山,你来写。”
李重山的字虽然写得算不上漂亮,但比起李轻舟的要周正得多。
这下李乔笑得更起劲儿了。
月笙也笑得开心,不过趁其他人没注意,他还是偷偷捏了捏李轻舟的手,小声开口:“已经很不错了。”
月笙说这话也不全是安慰李轻舟,而是真心觉得不错。毕竟李轻舟很忙,能识字的时间并不多,而且学得晚。
“哼。”李轻舟头一偏,不看月笙。
月笙看着李轻舟泛红的耳垂,知道他并没有真的生气,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等两人回到卧房,月笙还是哄了李轻舟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