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您二位稍等。”
小二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上了两壶酒和一盘牛肉，“二位慢用。”
“听我爹说你成亲了？”宋明拿了酒杯先给李轻舟倒了一杯。
一提起这个，李轻舟就控制不住地高兴，他咧了咧嘴角，“嗯，今年四月成的亲。”
“恭喜！”宋明敬了李轻舟一杯。
“宋小叔你呢？可找着良配了？”
“别提了，为这事儿，老头子前几日还和我吵了一架。”宋明摆摆手，又猛干了一杯酒，“我都跟他说了多少回了，我现在不想成亲，他偏不信。”
李轻舟也就没再多问，跟宋明聊起了别的，“宋小叔现在还在跑商吗？”
“对，我今儿找你也不光是为了喝酒，还有事儿想和你谈谈。”
“宋小叔请说。”
“你也知道，这么些年我一直跟着别人走水路跑商。但这次回来，商队老大的母亲病重，儿子又到了入学堂的年纪，便解散了商队。我花了大价钱把老大的商船买了下来，准备自己干。只是老大一走，许多兄弟也走了，人手有些不齐。我想着你水性好，又常年撑船，便想问问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说起正事儿，宋明就正经了许多，“待遇方面你尽管放心，跑一趟赚个十几两银子没问题，可比你这撑船、帮人做工划算多了。”
李轻舟自然是心动的，只是他也放心不下家里人，一时间面色很是纠结。
宋明也知道李轻舟家的情况，明白他的顾虑，没急着让他表态，只说：“没事儿，你回去考虑考虑，想好了去医馆跟我爹说一声就行。老爷子年纪大了，我也不打算跑远，来回差不多一两个月的行程，每年跑个两三趟就成。”
“多谢宋小叔，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说这些了，来来来，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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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酒量很好，李轻舟陪着他喝完两壶酒后，又加了一壶。
李轻舟也跟着喝了不少，加上心中有事儿，他就没去撑船，而是去了摊子上帮忙。
李轻舟一靠近，月笙就闻到了，“你是不是去喝酒了？”
李轻舟接过一位大娘递过来的铜板，“嗯，遇到宋小叔了，和他喝了几杯。”
“宋小叔？”月笙有些疑惑。
“就是宋郎中的小儿子，虽说是叫他小叔，其实也就比我大了七岁。”
“哦，你喝了不少酒吧，头疼不疼？”李轻舟身上的酒味有些重了。
“不疼，月笙，我......”李轻舟想跟月笙说说走商的事儿，起了个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
“没什么，”李轻舟摇了摇头，“有客人来了，快招呼客人吧。”
一直到了晚上，李轻舟也没想好该怎么和月笙说。
趁着月笙去洗漱的功夫，李轻舟先跟陈秀云说了这事儿。
陈秀云听了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和月笙说了吗？”
李轻舟苦涩一笑，“还没，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他说。”
“你们是夫夫，万事儿都得商量着来。月笙是个好孩子，他会理解你的。”
“嗯。”
月笙刚一上床，就被李轻舟一把搂进怀里，男人还埋头在他颈间蹭了蹭。
月笙觉得有些痒，他伸手推了推，“别闹，好痒。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我看你从喝酒回来就有些不对劲儿。”
“月笙，宋小叔今天说，可以让我和他一起去走商,我想去。”
月笙动作一顿，接着翻了个身，面对着李轻舟，“走商？”
“嗯，宋小叔这些年一直都在做这个，之前是跟着别人，现在自己做。他说清水河流入了梦江，从我们这儿坐船行个十来天就到了江南。那边很富庶，寻常东西都比我们这儿贵。而且那边山少，我们这里的兽皮、山货和一些药材卖到那边能翻个两三倍。那边的丝绸、茶叶、胭脂水粉、海货什么的却比我们这儿多，也便宜，也能弄回来倒卖。如此跑一次商就能赚十多两，比我现在撑船要好得多。”
李轻舟说完之后就见怀里的人低垂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也没催促，就揽着月笙的腰，静静地等待。
月笙突然听说这个事儿，确实有些懵，他和李轻舟成婚还不到两个月，一想到两人要分开那么久，他就有些舍不得。但他也知道，李轻舟既然跟他说了，那必然是想去的。自己不管做什么，李轻舟都不拘着他，那他也没理由拦着李轻舟。
“会有危险吗？”过了许久，月笙才出声。
“不会，宋小叔跑这条道跑了许多年了，很熟悉。船上的人也都是他熟识的，而且走水路也不不容易遇上匪贼。”
“什么时候出发？”
“我问了宋小叔，他说还要备货，还差个人，怎么着也得这个月底才能出发，中秋节前一定能回来。”
“那你去吧，我会照顾好家里的。”
李轻舟有许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按着月笙亲了好一会儿，待月笙有些喘不过气，他才放开。
“我已经想好了，等我出去跑两趟，攒些钱了，就在镇上盘个铺子，到时候你就不用每日风吹日晒了，下雨天也不会耽误生意。然后再建个新房子，等我们有了孩子、重山成家也能住得下......”
李轻舟跟着宋明走商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第二日早上他就在家里宣布了这个消息，陈秀云和月笙早就知情，没有过多反应。其他人却是刚刚得知，不过短暂的震惊、难过之后，就是替李轻舟感到高兴。
去了镇上，李轻舟就去回春医馆找了宋晏清，托他帮忙转告宋明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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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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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终于凑齐了走商的人, 还找人算了个黄道吉日，出发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二十六。
李轻舟这些日子都只撑半日船，下午就留在村里帮宋明收山货, 主要就是鞣好的皮子、山核桃、干菌子、干香椿、草药等。因为这, 村里人都知道李家的穷小子要去走商, 赚大钱了。
“轻舟那小子可真是走大运了，这出去跑一趟挣的钱就抵我们好几年了吧。”
“那可不, 我听说他们走商的啊，跑一次能赚这个数儿。”大娘比了个手势。”
“啧啧啧, 这可真是了不得。我家小子怎么就没那运气呢？”
“这气运一事儿啊, 还真说不准。你看这才多久, 那轻舟家的个个都穿上了新衣裳，天天都能闻见荤腥气儿，隔三差五的还拎着寒瓜、糕点回来。哪像我们, 一月能闻见一回肉味儿就算好了。这人比人啊, 还真是气死人。”
“依我看啊, 不是运气好, 是结了门好亲事儿，那江家小哥儿是个旺夫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 自打那江小哥儿入了门, 李家的日子就越来越好了，秀云的身子骨都好些了。”
“不行, 我家小子也到了说亲的年龄, 我可得好好给他张罗张罗, 也找个旺夫的才行。”
“旺夫？我看就是个小狐狸精、害人精。还走商, 也不怕死在半路上。”沈桂花听着这些人一个劲儿夸赞月笙和李轻舟, 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林大宝的右手是彻底废了, 骨头虽然长好了，却不能用力，也远不如之前灵活，做扒手就没那么容易，能够拿回家的银钱、酒肉就少了，脾气却是越来越爆。林德财挨了顿打，身子也大不如前，而且他觉得自己完全是受了儿子和老娘牵连，每日在家也是稍有不顺就大发雷霆。加上大雨又把庄稼毁了大半，沈桂花心里积了不少怨气。但她不觉得自己和林大宝有错，这一切都要怪月笙和李轻舟他们。
“桂花婶子，你嘀咕啥呢？”有大娘听见沈桂花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
沈桂花被吓了一跳，警惕地瞧了瞧其他人，见大家都没注意到她，才松了口气，当即就恼怒地冲大娘嚷嚷：“我说什么关你屁事儿。”说完就直接站起身走了。她心里恨归恨，却生怕被李家人知晓，再被揍一顿，是以才会心虚。
被吼的大娘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什么毛病，就你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我还怕脏了我的耳朵呢。”
对于村里人的议论，李轻舟他们也是知道一二的，毕竟这些日子他们家的客人就没断过，每次来都要把家里人挨个夸赞一遍。
“呼，可算是送走了，我脸都快笑僵了。”李轻舟揉了揉腮帮子，长抒一口气。
月笙也悄悄松了口气，看着李轻舟的动作没忍住笑了起来。
陈秀云还在感慨：“以前这些人都恨不得躲着我们走，如今轻舟要走商了，倒是一个个的都跑来了，那漂亮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倒。”
不过这么多年陈秀云也早就看清了村里那些人的嘴脸，没有过多纠结这事儿，很快又笑起来，“不管他们了，轻舟昨个儿不是和秦猎户说好了要去看看小狗的吗，你们赶紧去吧，晚了人家该吃饭了，不太好。”
“哎，我把这些山货搬屋里就去。”李轻舟和李重山两人一起抬了满满一筐干菌子往堂屋去。
秦猎户家住清河村北边山脚处，全名叫秦勇，今年四十多岁，靠打猎为生，家里养了两条威风凛凛的猎犬。虽然决定要出去走商，但李轻舟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家里，便想着抱只狗回来养着，家里来人了也能有个响动。昨天秦猎户来家里卖皮子，李轻舟就问了下他家有没有小狗。秦勇表示家里还剩了一只两个多月大的狗崽子，约好了今天上门瞧瞧。
李轻舟和月笙刚到秦勇门口，就听到了凶狠的狗叫声，其中还夹杂着狗崽子奶声奶气的叫声。
“你们来了，快进来。”秦勇很快来开了门。
一黑一黄两条大狗从秦勇身后蹿出来，冲着李轻舟二人呲牙，月笙悄悄往李轻舟身后躲了躲。
“大黄，黑子，回来。”秦勇一声呵斥，两条大狗就收了尖牙，乖乖跟在秦勇身旁。
李轻舟和月笙这才敢进了院子。
“到屋里做，我给你们倒茶喝。”
“不用，秦叔，您直接带着我们去看看小狗吧。”刚刚在门外还能听见小狗的叫声，进了院子却没见着影儿了。
“那也行，你们跟我来。”
秦勇带着他们到了院子东边，这里用木头和砖块搭了个狗窝。
李轻舟和月笙瞅了几眼也没看见小狗。
“嘬嘬嘬。”秦勇从衣兜里掏出一根肉干放在狗窝前。
过了好一会儿，才从狗窝里走出一只黑不溜秋、肉乎乎的小狗，也难怪他们没瞧见了，这黑乎乎的一团，往不怎么明亮的狗窝深处一缩，还真不容易发觉。
小狗许是感觉到了陌生气息，又往狗窝里缩了缩，秦勇继续唤，小狗这才出来吃肉干，只是一边啃还时不时地看看李轻舟和月笙，并呲着牙发出“呜呜”的恐吓
“诺，我说的就是这小崽子，你们看看要不要。”
李轻舟看向月笙，月笙见小狗崽肉嘟嘟的，“凶狠”地朝他亮出自己的小乳牙，很是可爱，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
“秦叔，那就劳您帮我抓一下。”狗崽虽小，却很警惕，李轻舟和月笙稍微有点动作，就呲起了牙，只能拜托秦勇了。
秦勇动作十分利索地揪住了狗崽的后脖颈，把嘤嘤直叫的小狗崽塞进了李轻舟怀里。李轻舟轻轻摸了小狗崽好几下，才止住它的挣扎。
秦勇又去找了块破布给李轻舟，“回去的时候把它眼睛蒙上，这样它去了你家就不会往回跑。给它喂点儿好吃的，过个一两天就能和你们熟了。这小崽子好养，不挑嘴，什么都能吃。”
“谢谢秦叔，小狗我们就抱回家了。”月笙掏了五十个铜板递给秦勇。
秦勇也没推拒，他家的狗崽子养得好，都是以这个价卖出去的。
李轻舟和月笙抱着小狗崽回了家，放到院子里的时候狗崽还是很警惕，不允许人靠近。
月笙记着秦勇的话，拿了小鱼干放在小狗面前，就和其他人离远了些。
“给他起个名字吧？”李轻舟看着嗅了几次小鱼干的狗崽，小声跟月笙说话。
“唔，这小狗崽胖乎乎圆滚滚的，像个丸子，又黑不溜秋的，像芝麻糊糊，不如就叫汤圆吧。”
“汤圆？”李轻舟见月笙认认真真的模样，有些好笑，村里的狗大多都是黑子、大黄什么的，月笙竟给这狗崽起了个吃食的名字。不过他又看了看那狗崽，叫汤圆到也贴切，便点了点头，“那就叫汤圆吧。”
小狗崽汤圆就这么在李家安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