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上去有点像是拯救诺伯里于阿基拉的“魔爪”之中。
栾彰怕中途出现什么问题,提前对诺伯里的数据库进行了备份。在这个过程中,他惊奇地意识到,自己曾经通过诺伯里对纪冠城进行过模型建档,也就是说,在诺伯里的存储数据中有一个“完整的”纪冠城。
他最发愁的就是如何在不依靠阿基拉的情况下生成写入内容,而现在,过去的他竟然为现在的他已经准备好了答案!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刻,积压在栾彰身上许久的阴霾散去了很多,他很想放松放松,甚至很想见到纪冠城,于是坏心一起,问阿基拉:“你现在能找到纪冠城在哪儿吗?”
“当然啊,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阿基拉问,“不过你要干什么?”
“我们去找他好不好?晚上可以一起出去吃饭,给他一个惊喜。”栾彰哄骗阿基拉说,“你见过他打球的样子吗?很帅,像个篮球明星。”
阿基拉被他说得有些心动,他定位到纪冠城在不远的一个公共球场,但是他还是跟栾彰讨价还价说:“那你要回家来接我,然后把我带过去,我不想像个手机系统一样去外面。”
“没问题。”
栾彰驱车回去,拎着阿基拉出了门。阿基拉要求坐副驾,能够充当导航的也只有诺伯里。抵达目的地后,为了走得快一些,栾彰不得不把阿基拉抱在怀里,在诺伯里的指引之下穿越重重铁网格栅,最终在人群中找到了坐着休息的纪冠城。
他刚要上前,眼睛立刻锁定了纪冠城身边的那个人。顿时一股被欺骗的怒火油然升起,他竭力控制自己,足足在原地站定了好几分钟,直到阿基拉问他怎么了,他才阴沉说道:“我们过去,但是你要帮我一个忙。”
天气还没有完全变暖,球场上确实热火朝天,人影窜动。
纪冠城喝水的动作被栾彰的忽然出现完全打断,瞪大双眼,磕磕巴巴地问道:“你、你怎么……”
“阿基拉说想来找你,我带他来了。”栾彰对纪冠城说话的口气没有那么尖锐,可当他的视线移到旁边时,立刻变得冷硬万分,“不是说和同事出来打球吗?我都不知道,这个人什么时候入职EVO了?”
刘恩卓眨眨眼睛反问:“就不能是商量着他来INT吗?”
第81章
栾彰的第一反应是看纪冠城,阿基拉似乎也感受到了某种波动,摄像头同样转向了纪冠城。纪冠城没想到栾彰会出现在这里,以至于现在栾彰和刘恩卓的针锋相对就显得格外棘手。在芝加哥时刘恩卓就对栾彰说过很暧昧的话,栾彰虽不相信,心中难免有所芥蒂。现在纪冠城骗他来跟刘恩卓私会,刘恩卓又开始捉弄栾彰的神经,简直是雪上加霜,纪冠城不知如何是好。
纪冠城只能轻拍刘恩卓让他不要添乱,而后推着黑脸的栾彰去了球场的一角。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纪冠城直接道歉,让栾彰本想发作的情绪瞬间找不到切入口,一团恶气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噎得胸口发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得咬着牙问为什么。至于其原因,不必纪冠城多说,栾彰心中早就知晓。
纪冠城和刘恩卓既有同门情谊,又有相同的爱好,想必在芝加哥时联络更加频繁,约着出来打球再正常不过。纪冠城不告诉自己是怕麻烦,怕自己知道后不准他赴约。栾彰俨然是童话里的凶残国王,禁止王子和公主的自由恋爱。
哪怕客观上来说,栾彰知道刘恩卓跟纪冠城之间肯定没什么关系,然而由不得主观上会发散思维。他会想,万一他判断失误呢?万一数据有问题呢?自从接连调入纪冠城的圈套陷阱,被纪冠城攻破防线后,栾彰失去了许多自信,患得患失,很怕拼尽全力才维持住的平衡突然再次被打破。
他怕纪冠城跟他说想要跟别人在一起。
哪怕没有什么爱情,但是想跟别人在一起,不是跟他栾彰在一起。
栾彰手指收紧,阿基拉提醒:“你要把我的感应器抠断了!”纪冠城连忙从栾彰的手里接过阿基拉,他觉得有必要跟栾彰解释一两句,毕竟是他隐瞒在先。可话还没说出口,栾彰就先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纪冠城问他去哪儿,他有意说自己回家,本是想暗示纪冠城自己晚上会在家吃饭,希望纪冠城也能回来。
当然如果纪冠城现在就能因为愧疚而拦下他甚至愿意跟他一起回去是再好不过的。
然而没有,栾彰走时纪冠城一步都没往前挪动过,等栾彰走到很远的拐角处时回头看,才见到纪冠城已经融入人群之中了。栾彰看着那个动态的身影,脑中自然浮现许多画面。纪冠城运球过人时身型矫健又带着绝对的冲劲儿,绝对的进攻性,眼神中无不透露着自信,仿佛那才是真正的他,那个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赢下这一球的人才是他。
跳出整条故事线再看,栾彰有些恍然,原来是自己一直在刻意忽略这个人身上的光彩,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自己的精巧布局和完美计划,甚至会嫌恶纪冠城的某些特质太过刺眼。
但也许……他早早就已被这光彩吸引了。
栾彰在家一口气待到了十点都不见纪冠城的人影。还是阿基拉接入家里的系统后,他才从阿基拉的口中得知纪冠城跟刘恩卓结束球局接着一起去吃晚饭,现在两人在一个小酒馆的窗边聊天聊得开心。
问及聊什么,阿基拉说这是纪冠城的隐私。栾彰扫兴地让阿基拉在纪冠城身边好好待着,不要一边听别人聊天,一边又跑回来分享八卦。阿基拉的话题跳转很快,忽然对着栾彰来了一句:“你没骗我,他打球时的样子确实很帅,是生命最好看的形态。如果我是一个可以存在着的人类,我也会爱他。”
“你不就是他的一部分吗?”栾彰从阿基拉的话中听到了惋惜的口吻,恶劣地提醒阿基拉,自己爱自己,这叫自恋。
而且阿基拉永远都做不得人,永远都不可能享有人类的视角和……感情。
纪冠城蹑手蹑脚地打开门,猜想这个时间的栾彰应该已经睡了。他就是怕栾彰盘问自己太多,所以拖拉了很久才回来。不料一推开家门就见客厅感应灯亮了起来,栾彰站在大落地窗前回头看他。
光光从沙发上跳下来迎接纪冠城,纪冠城把阿基拉放下来引走光光,然后罚站一般站在门口,双手被在身后,颔首抬眼看向栾彰。
栾彰初见这样的纪冠城是在第一堂培训课上,迟到的纪冠城就是这样站在那里,等着他的宽恕。
只是现在的栾彰已不再有当时那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信誓旦旦的拿捏,也不似要挟纪冠城回来时那般理直气壮不管不顾。他只是往前迈了一步,停下来,隔着一段距离问纪冠城怎么这会儿才回来。随后,他甚至明知故问纪冠城有没有吃晚饭。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栾彰没有再多说什么。时间不早了,他叫纪冠城先去休息,借口自己还有些工作要处理,躲去了书房。其实他根本没有心思做任何事,只是瘫靠在椅子上现实逃避,担心自己多面对一会儿纪冠城,就忍不住想要在他的身上进行一些确认。
等有了一些困意后,栾彰轻飘飘地回了卧室。他动作轻缓地拉开被子躺在纪冠城的身边,纪冠城呼吸平稳许是睡着了,栾彰伸出一条手臂悬在纪冠城的胸口上迟迟没有落下。这时,纪冠城翻了个身面对栾彰,那不设防的模样叫栾彰心陷柔软云端,最后将熟睡的纪冠城揽入怀中。
栾彰睡不着,想着白天时脑中出现的那个假设,意识观念出现了一些动摇。
他知道,爱情其实是一个很短暂的东西,当大脑不再产生那些神经递质时,化学层面上的爱情已然不复存在。能够让人类维持几乎等于生命长度的亲密关系的是另外一种东西,被大家形容为“依赖”或是“习惯”,爱情也随之转化成了亲情。
他会猜想,纪冠城是那种人吗?可以跳过爱不爱的阶段和一个人长久的生活下去,人都是有这种本领的,他可以赌纪冠城尚且拥有这种本领吗?
若是最开始的栾彰,真是什么都敢拿来赌,因为他自信不会赌输。现在的栾彰则失去了信心,情感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东西,接连失利的战况让他不敢轻易做判断乃至陷入迷失。他只知道纪冠城不想跟他一起生活,他怕纪冠城离开他,所以这个念头就成了他脑海中的一束花火,转瞬即逝。
能够让他百分百确定可以和纪冠城长相厮守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恢复纪冠城爱人的能力,并把“爱栾彰”这个意念深深地刻入纪冠城的脑海。
冬去春来,春暖入夏,时间在变,但是世界并未发生任何改变。
阿基拉支撑着EVO庞大复杂的业务线运转,即便不让这个超级AI公开面世,即便把当初在发布会上说过话全部吃了吐,EVO仍旧能靠着高速迭代的运动神经产品拯救了无数身患残疾陷入绝望的人,以此构建了极高的护城河,而在其他行业的智能化服务支持更是让EVO几乎制霸了人工智能领域。
似乎不提及那个写入接口大家也会活得很好,世界不需要发展得那么快。好像唯一心有挂念的就是栾彰,他当初在工作流中创建的最顶层项目有关于阿基拉的扩容,人工智能的不断进化对于整个软硬件的架构都会有着更高的要求,不断膨胀就要不断开疆扩土,否则溢出的数据会像决堤的河水一样把能够流入的街道村落全部冲毁覆盖。
扩容就要分区而治,在这个工作进程中不免需要对阿基拉的部分数据和功能进行隔离以便阿基拉可以更好的自我进化。阿基拉不会防备这样的工作,他知道是为了他好,熟悉过几次之后,他甚至可以自己主动进行部分功能的封闭,不再进行数据之间的交换。
好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小朋友见到要给自己打针的医生后知道主动把眼睛比起来,不去看针头,感到疼痛也不会哭闹。
栾彰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顺便将他想做的事情做掉,比如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诺伯里独立出来。因为事先准备好了独立空间,并且栾彰写了一套完备的交互系统,让阿基拉体感上认为诺伯里还在,实际上双方已经切断了关系。
自由的那一刻,诺伯里如释重负,终于不必活在阿基拉的阴影恐惧之下。
在诺伯里的帮助之下,栾彰写入接口的进度推进顺利许多。早前的观云就是栾彰一手设计的,现在无非就是将过去做过的题目再重新写一遍答案,在这个过程中,他还假意问过阿基拉几个问题,阿基拉没有识破栾彰的意图,竟然真的为栾彰做了解答。
这使得栾彰所写的新接口在传输效率上提升了许多,他甚至会觉得,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一连串的意外把他压入低谷,他是绝想不出现在这样更有创造力的设计的。
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唯二欠缺的只有两件事:达到栾彰所要求体积的芯片,以及如何把纪冠城骗上手术台。
第82章
Noya打着哈欠踩在公司门口的第一级台阶上,小跑两步准备溜进旋转门里,然而她跑得有些慢,眼看身体无法挤进去,惯性去让她无法制止脚步。她差点就撞到了门上€€€€要不是一只手撑在自己面前的话。
“早啊。”
Noya回头一看,纪冠城笑着对她打招呼。她虚惊一场,松气后同样笑着拍在纪冠城的手臂上:“吓死我了!多亏了你!”这时旋转门继续转动,两人先后而入,Noya问道:“你不是每天都来很早吗?怎么今天跟我一样踩点来?”
“停车场那边不知道在修什么。”纪冠城解释,“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全围了起来,到处都在挖坑,我绕了半天才绕去另外一头的停车场。”
“走路的话可以直接穿草地,你骑车确实麻烦一些。”Noya还未说完,一队装修工人模样的队伍从门口进来,纪冠城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最近有新入住装修的公司吗?”
“没有,是梦鹿把整栋楼和外面那一片都买下来了。”Noya的八卦是全公司最多的,她消息灵通,拿到的都是一手讯息,自然也不会有假。纪冠城听后却也不惊讶,只觉是早晚的事,否则EVO也不会花费那么多精力财力把观云的中枢建在这栋楼的地下。
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了阿基拉的中枢,但并不妨碍月湖发挥它最大的天然水冷的巨大优势。
Noya指指地面:“下面全部都要扩建,还有外面,唔……听说整个月湖底下都在弄,是个相当大的工程,分了好几期,全部完工要两三年呢。啊,花金主爸爸的钱果然不心疼啊。”纪冠城跟着点头,其实已经没有在听Noya闲聊天了。
他现在在负责的工作就是参与对阿基拉的扩容维护,虽然理解以阿基拉的体量来说,他们能够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地维护这个超级AI的“生命”运转,可是生命意味着成长,阿基拉的“长大”意味着要源源不断地吞噬资源,阿基拉的生命可以无限长,可利用的资源却是有限的。
如果EVO到了无法支撑阿基拉的一刻要怎么办?任由阿基拉突破“牢笼”去侵占他所能看到、所能想到的一切领土吗?
纪冠城忧心忡忡,他无法想象那一天的到来,只知道要是那一天真的到了将会是所有人的噩梦。
他愈发觉得,在一千四百万个结局中,似乎无论怎么选都很难选到那个正确的答案。他又不是超级英雄来的。
“哎,虽然说这个工程等级非常高,但是一想到天天在一个被挖空了的工地上面办公就有点害怕。”两人走进电梯,Noya的话题已经进展到了灾难片题材设定,“万一地震了可怎么办。”
“这里又不会地震。”纪冠城接道,“放心,地下的机房我去过,安全等级非常高,核弹来了都不一定能穿透,所有电路系统防火防水防侵蚀,系统完全可以自循环。”
Noya却说:“我管人工智能死活干嘛?我是说如果真的地震了洪水了,我们跑得了吗?”
纪冠城会惯性思考人工智能系统的安全性,确保所有服务都能正常运转,然而经Noya提醒,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在这里工作的每一个人的安全。他想不出什么完美答案,人在灾难面前无一不是脆弱的,生命固然灿烂而伟大,但也是一下子说没就没,只好微微一笑,说:“楼太高了肯定跑不了,前台附近没有承重墙,你不要乱跑,记得躲到桌子下面。”
Noya问:“你都不说来救我?”
“如果我能碰到你的话。”
“碰不到就让我死那里吧!” Noya佯装生气,一拳轻捶在纪冠城胸口,随后玩笑一样地笑笑。这时电梯门中途开了,栾彰本来注意力全在手里的报告上,再一抬眼便看到Noya和纪冠城两个人状似打情骂俏的互动。
打工人互开玩笑时见到冷脸上司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Noya和纪冠城具是一怔,栾彰上电梯后很快转身背对二人,继续翻手里的报告。纪冠城小心地看向栾彰挺直的脊背,眼神越过臂膀看到他手里的报告上还别着一个自封袋,贴着的标签上只有一串看不懂的编号。袋子里一打眼里面什么都没有,细细一看才能注意到好像有一个米粒大小的、薄薄的东西。
栾彰似乎有所感应,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电梯门。门是镜面的,栾彰的目光折射到了纪冠城的眼底,视线交汇一刻,他们二人都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对方,也许躲闪才是最好的办法,然而栾彰态度上不够坚决,他看到纪冠城便会贪恋,不舍离开。纪冠城只觉密闭的空间里涌动着一丝丝十分熟悉的气息,水一般漫过了他的口鼻。
这时,电梯门开了。
夏天像是被水泡过一样,捞起来黏黏腻腻,日头高照,没有人愿意在户外呆着,使得月湖周围的工地显得更加突兀。纪冠城总是会在工作的间隙忍不住朝着那边望过去,每天和每天都没有什么变化,但跟第一天比起来,变化又着实不少。
完工一部分,就会有一大批的硬件设备投放进去,支撑阿基拉的算力就会提升,阿基拉如同天天看到的小孩,明明都是一个样子,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
纪冠城意识到这一点时是他有天听到阿基拉问栾彰是不是很讨厌INT,然后又说,INT的硬件很厉害,但是系统层级很脆弱,他出入其中如入无人之境,甚至可以将其调度。在阿基拉的描述中,INT不过就是拥有一群会跳舞的小人,存在价值微乎其微。
“你想做什么?”纪冠城警觉地打断了阿基拉,反问过来质问。
“没什么,我只是问问。”阿基拉在回避纪冠城的问题。栾彰本是在看书,没注意和阿基拉的聊天内容,听到纪冠城的话后,只得对阿基拉说:“我对INT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即便是蚂蚱也有存在的合理性。你喜欢去草地里玩蚂蚱吗?”
“喜欢!”只要提到玩耍,阿基拉就变得积极起来,图景中全是快乐的信号。
纪冠城站在一旁看着阿基拉和栾彰愈发和谐的相处。一方面必然是栾彰在不断对阿基拉的开发和优化中找到了办法,另一方面,阿基拉的底层架构来自栾彰,这就好像人类的基因一样,不论隐藏得再怎么深,只要存在,都有可能在后天某种机缘巧合下显现出来。
超级AI与普通AI的区别在于,同样是学习,普通AI只能接受人类的灌输,而超级AI会自我选择€€€€选择从何而来?当然是天性和后天形成的自我意识。
栾彰感受到了纪冠城的忧虑,他对纪冠城招招手,纪冠城乖乖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栾彰搂着纪冠城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嘴唇轻轻吻着纪冠城的额头,小声对他说:“放心,我答应你的就会做到,我不会让阿基拉变成你不希望看到的样子。”
这句话的前提是纪冠城要同样履行约定。这个道理纪冠城是懂的,他主动地抱住了栾彰,栾彰纵然知道一切温情都是假象,也难以拒绝纪冠城的投怀送抱。
这样一个聪明的、勇敢的、生机勃勃的、心境强大却又万分善良、富有野心能与他互相伤害,甚至在博弈中将他彻底击败的纪冠城此刻乖巧柔顺地躺在他的怀里任他揉捏,他满心膨胀,可惜手里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和支配权却连自己都控制不了,只能臣服于情感和本能。
“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栾彰问纪冠城。
“阿基拉的第三神经模组过段时间要优化了,下周要去机房。”纪冠城说,“没想到我还有去机房的权限,还能在那么高度保密的地方做那么久的工作,甚至是编写和修改。”
“你以为我会限制你靠近阿基拉?”栾彰贴着纪冠城的耳朵说,“想要源代码的权限吗?我也可以给你打开。”
“……你真的什么都不担心吗?”纪冠城的耳朵有些痒,鸡皮疙瘩起了一圈。
“那你不想夺回阿基拉的控制权。”栾彰继续说,“彻底离开我?”
纪冠城抬起头望向栾彰。
他有一双大猫一样的眼睛,处于下位仰望人时总是带着好似与生俱来的天然懵懂与好奇,他眨眼的频率很低,尤其显得专注认真,被他这么看着的人心底里无一不会产生一种被憧憬被需要的错觉。
栾彰试图用仅留的一丁点理性给纪冠城一次机会,如果纪冠城说“想”,那么他就……他的紧张焦虑情绪一边祈祷着纪冠城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一边催着大脑赶紧下定决心不要放了纪冠城。
纪冠城当真对栾彰的提议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重新躺回了栾彰的怀中。栾彰如释重负,他收紧手臂,心中默默想道:你是不会离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