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第150章

他更正道:“我父亲是裴羲,不是你。”

老皇帝满头都是冷汗,从前俯视所有人的人,这会儿却趴在地上不得不仰视着人,沉默了会儿后,他突然发出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笑:“朕……就不该让你南下剿匪。”

钟宴笙赞同点头:“对,不应该。”

两刻钟前,他要关窗户时,萧弄的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准备带他离开时,遇到了冒险进宫的卫绫。

今晚的宫里会很危险,但钟宴笙最后还是没有选择让萧弄的人带他走,而是让卫绫带他找了个地方藏起来。

这都得多亏了老皇帝。

如果老皇帝没有派他南下剿匪,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晓自己的身份,不去水云寨,也就无法与卫绫相遇。

那么霍双在被老皇帝调走前,也不会紧急给卫绫发信,卫绫也就不会出现了。

卫绫从前在东宫当差,对宫里了如指掌,清楚每一条小道,若非如此,当初也逃不出京城。

藏在暗处,见到锦衣卫都散出去找人的时候,卫绫就带着钟宴笙,解决了守在外面的宫人,幽灵似的钻了进来。

望着地上狼狈的老人,卫绫与身后几个暗卫都握紧了刀,眼底翻涌着尖锐滚烫的恨意。

老皇帝发髻散乱,勉强提了口气,想要维持君王的体面坐起来,却没什么力气,嗓子哑得近乎含混:“你、跟萧弄结盟了吧。”

结亲也算结盟吗?

钟宴笙眨了下眼,没有回话。

老皇帝却像是陡然抓到了什么,苍老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自信与蛊惑之意:“你想要这个皇位,不如与朕结盟,宫乱夺位,将来千古骂声……咳咳,朕,可以立你为储君。”

钟宴笙感到几分荒谬的好笑,轻声道:“你觉得我是想要皇位吗?”

迟迟没有得到乌香丸,老皇帝的瞳孔涣散了一瞬,没有听清他这句话,说话有些费劲地喘气:“萧弄狼子野心,今晚进宫平乱,解决了德王……咳咳,下一个,就是你。”

“那你错了,下一个不是迢迢。”

屋外忽然传来低沉郁丽的嗓音,一股混杂着另一股气息的冰凉雨腥气扑进屋里,屋外又一道闪电劈过,映亮门口挺拔修长的身影:“而是你。”

钟宴笙眼睛一亮,转头叫:“哥哥!”

萧弄倒提的剑上血珠滴滴答答淌落,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走到钟宴笙身边,略带责备地看他一眼:“不听话。”

钟宴笙乖乖地低下脑袋,嘀嘀咕咕辩解:“卫绫过来了,没有危险了嘛。”

说完,他才想起回老皇帝的话,脚尖一提,又轻轻踢飞了一粒乌香丸:“你错了,萧弄对皇位没有兴趣。”

好不容易能够到的乌香丸又被踢飞,老皇帝额角青筋爆出,面色恐怖,厉声道:“愚蠢!没有人……不想要这个位置!”

“那还真不好意思。”

萧弄身上还带着厮杀过后的微微兴奋感,混杂着厌恨,以及些微的头疼,一切都在燃烧着血液,听到这句话,将蹙眉想回嘴的钟宴笙拉到怀里。

钟宴笙对他毫不设防,懵懵地抬起头,萧弄染血的指尖在他唇上一抹,那张漂亮面孔染了血,登时透出几分活色生香的艳丽。

萧弄看着他,勾了勾唇:“比起你丧尽天良头破血流争的这个位置,本王对迢迢更感兴趣。”

说着,低下头,当着老皇帝的面,掰着钟宴笙的下颌,嚣张又肆意地在他唇角落下轻柔的一吻。

老皇帝眼睛都快瞪出眼眶,血气疯狂翻涌,心脏鼓噪得耳边嗡嗡作响,数次张嘴想要说出,却都发不出声,直到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喘,胸口一阵窒闷,噗地吐出口血。

竟就这么生生被萧弄气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我们的小点心迢迢,已经从糯米糍变成了芝麻汤圆(

不过在哥哥面前还是超乖的!

第八十一章

德王从西华门而进, 带着叛军殊死一搏,一路见人就杀。

雨势越来越大,却掩不住满地的血腥气, 雪亮的兵刃不断划破长夜。

今夜宫里的防守似乎比往日薄弱, 大概是因为已经发落了两个不安分的亲王, 老东西以为万事大吉了。

德王被叛军拥护在内,因为淋透了雨, 本就蓬头垢面的,更显得狼狈,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极度亢奋的。

见识过那位琳琅珠玉般的大哥的下场, 德王这些年都深深恐惧着, 拼命朝着另一个极端表现€€€€他隐约猜到了, 父皇表面上那么宠爱太子, 实际上厌恶透了被无数人称颂的太子。

老东西没想到,他也敢反吧。

德王抹了把脸上冰冷的雨水,癫狂兴奋的视线向着养心殿的方向落去。

等杀到养心殿, 他要让那老东西即刻立他为储君,然后把这老东西关起来,让他也尝尝他这几日受的苦……

安王那个阴险小人别想活着踏出京城。

定王也得宰了, 一只为裴家卖命的狗,也敢跟他作对。

还有明晖殿里那个, 老皇帝养着那么个长得像他大哥的玩意儿,也不怕半夜惊魂吓死, 牙尖舌利的, 拔了舌头再喂狗。

脑子里计划着事成之后要做的桩桩件件, 德王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兴奋得直打颤。

景王除了吃喝玩乐屁也不会, 安王也是个只会背人阴人的小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更适合当这个天子了。

越过武英殿,正要朝着养心殿继续进发之时,一路堪称畅通无阻的叛军突然骚乱起来。

“黑、黑甲军?”

“黑甲军怎么会在这里!”

“那是定王的黑甲军!”

只是听到“黑甲军”三字,就已经有人露出了恐慌之色,德王一愣,猛地一转头,闪电撕裂天幕,惊雷炸响的时候,融入夜色的黑甲军奔袭而来!

德王也不是没想过,萧弄可能会插手。

但他与外祖父计划好了,雷霆突袭,最快速度拿下养心殿,只要到了皇帝身边,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过了今夜,龙椅上的人就变成他了,谁也不能不服。

可是萧弄的黑甲军不是驻扎在城外,非调令不可擅入吗,怎么会那么快就出现了?!

脑子被冰凉的雨水淋着,德王的脸色唰然惨白,清醒过来,陡然意识到,外祖父收买通城门处的守卫,放进了五军营的士兵时,谁知道之后有没有混进什么东西呢。

萧弄料定了他会发动宫变,或者说萧弄在等他宫变。

甚至说不定萧弄还暗中出手,协助了他与外祖父的宫变,好让有理由派兵进宫!

难怪城门的守卫那么好收买!

黄雀在后。

德王的脸色微微发狞。

他这背水一战,不过是给萧弄做嫁衣!

“殿下……殿下,怎么办?黑甲军……我们打不过黑甲军的!”

不止蛮人害怕黑甲军,他们也害怕。

德王的脸色变了又变后,将身边的亲卫往前方狠狠一推:“扮做本王,掩护本王出宫!”

但事态全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好,还能抽身离开宫里。

转过身时,他看到了一把雪亮的刀映过眼眸。

屋外凄风冷雨不停,炭盆也熄灭了,底下人刚添了炭还没暖和起来,钟宴笙披着萧弄让人找来的狐裘,被他抱着放到桌子上,乖乖地听他教育了会儿。

毛茸茸的雪白狐裘衬着那张€€丽的小脸,双唇花瓣似的薄红湿润,呼吸都带着缕缕朦胧芬芳的兰香,看起来软乎乎的,叫人心软。

萧弄教育了三句,忍不住停下来低身亲他一口,随即板着脸继续教育:“不准撒娇。”

钟宴笙:“?”

钟宴笙迷惑又委屈:“我没有。”

萧弄心里嗤了声,把他的狐裘领子又掖了掖。

都敢写信给楼清棠骂他不举了,还有什么是这小孩儿不敢做的。

外面的声音好像逐渐平息了下来。

钟宴笙坐在桌上晃着小腿,望向窗外:“是不是结束了?”

刚说完,脸上还沾着雨与血的展戎跨门而入,容色冷酷,揖手回禀:“主子,都清理干净了。”

霍双跟在后面:“小殿下,养心殿安全了。”

俩人刚说完,卫绫也跨进门槛:“回小殿下,安王那边也按住了。”

今晚实在是太混乱了,几方人手都汇聚在宫城里,萧弄的人大多都抽去解决乱贼,又趁乱接手了宫闱的护卫。

展戎说的清理干净,除了叛军,还有守在养心殿的老皇帝死士以及外围的亲卫兵。

叛军还好,与黑甲军正面相交不是敌手,护在养心殿这一圈的亲卫,就是靠最熟悉此地的霍双和他手底下的人来指引攻克了。

为了防止安王悄悄做什么乱子,钟宴笙还让卫绫去盯住安王那边,防止意外。

安王起初察觉到不对后,像是想要给人传消息,发现自己被人盯住后,又老老实实地待在了安王府没动。

一切还算顺利。

钟宴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趁着晃腿的小动作,悄咪咪踢了萧弄一脚。

坏狗,莫名其妙说他撒娇!

萧弄眉毛也没抬一下,精准地抓住他晃悠的脚踝,面不改色摩挲着,淡淡问:“德王呢?”

“回主子。”展戎表情不变,“黑甲军入宫城,与叛军相遇,叛军慌不择路,溃逃撞上了皇城中赶来的大批卫兵,黑甲军未动,叛军先与卫兵厮杀,两败俱伤,属下带黑甲军收拾残局时,找到了德王的尸首。”

德王死得很不瞑目。

叛军被黑甲军吓得军心不稳,皇城的卫兵也因为黑甲军的出现慌忙不已,慌乱之中,他摔下马后,压根儿没人注意到,德王就那么怀着他的雄心壮志与满腹杀这个、杀那个的美好愿望,被乱刀砍死了。

都分不清砍死他的,到底是随同作乱的叛军,还是皇城的卫兵。

虽然其他人看不见,但是被当着几个人的面抓着脚踝,还是让钟宴笙耳尖有点红,使劲抽了抽,没抽出来,正想再踢萧弄一脚,就听到了一阵沉重滞缓的咳喘声。

钟宴笙轻快晃着的小腿一顿,萧弄也松开了他的脚踝,抱着手看向榻上。

枯瘦如柴的老皇帝死气沉沉的躺在床榻之上,似乎是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听到了展戎的汇报,才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老皇帝呼吸好像很费力,呼哧呼哧的,直挺挺躺在床上,像是想要起来,却怎么也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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