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能力也时灵时不灵的。”奥拉舔了舔嘴唇,她手死死按着桌子上那个信息。
加孜领地距离西南最近,因此这个消息来得比她的所有眼线还快。
英格尔说不出一句话,他只觉得喉咙干燥得要冒火。
现在是1893年的4月,还没到1895年。
为什么?!
奥拉抬头望向英格尔身后,兰莫尔点点头:“我去通知。今晚召开军事动员会议。”
英格尔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帮忙写信给各领地。”他还得负责操作映照镜,这样才能迅速地将信息传递过去。
奥拉点头:“嗯麻烦你了。”
奥拉最后看向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今晚就带一队骑士过去探查情况。”他转向英格尔,手轻轻握住胸口的铭牌,“我会即时汇报消息。”
各地的传送石已经铺好,他今晚就能抵达西边境,当然不能将目的地设在西南领地,他会去与之相邻的领地。
英格尔有些耳鸣起来,因为心脏跳动的频率突破了正常线,他低头看见自己的手指哆嗦得不成样子。
艾利克斯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引到胸口,取出那块铭牌,放在英格尔手心。
艾利克斯给自己的铭牌注入魔力。
英格尔握住自己的铭牌,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虽然这东西因为距离,魔力消耗会直线上涨,但对于他们俩来说不算什么。
艾利克斯轻声道:“无论多远。”
听着那仿佛灌注魔力般令人安心的声音,英格尔也镇静下来,收紧五指,点头道:“去吧,这里有我。”
英格尔看着已经穿好轻甲的艾利克斯走出门去的背影。
没有幻想中的策马行军与鲜花。
那样悠闲的步伐,就像是去哪里散步一样。
每一次出战,艾利克斯都不曾回头,他永远直视前方,而在他身后的人,永远只能看见他牢不可破的背影。
英格尔闭上眼睛,清空了脑袋,彻夜陪在奥拉身边。
军事动员会议是一团乱麻,他静静地目睹着这乱像,聚神于耳边。
他什么都没想,只把艾利克斯每一句话都记录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
早报上刊登了两条简短的消息。
阿米艾尔公爵叛变。
黎微尔向丘涅宣战。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到此为止。哈哈哈我其实一直在边发存稿边写。希望能写完吧。谢谢看到这里的读者。
第三卷 丧钟为谁而鸣
第97章 学废感情的过程
鲁道夫用木剑把桩子砍得破碎, 他狠狠把木剑也掰碎,心中的气却一点都没消下去。
他想起之前走廊听到那些嘴碎的侍女们闲聊。
“皇帝那个情妇的儿子似乎出生了。”
“穗丽皇妃好像又去看她了,她那样的暴脾气竟然也去了, 真令人害怕,那婴儿会不会被她摔了啊?
“我听说她特别讨厌自己的孩子,看都不看一眼, 一靠近就尖叫。”
“皇后也去看了, 她这么善良, 别人孩子都好好养着,也不允许别人欺负她, 怎么会有这样好心的公主?”
“听说那只是个农村的姑娘。”
“其实是某个贵族的私生女呢。”
“啊呀,那和她母亲一样的货色, 这样的人生出的儿子啧啧。”
“只要脸漂亮,谁都能做皇妃呢, 谁管是不是公女公主。”
鲁道夫越想越生气,咬着下唇又掰碎了手中的木屑,他甩掉了跟在身后的侍女, 直奔向了茜茜夫人居住的别宫。
那是皇宫较为偏僻的一处别宫, 依山而建,有溪流湖泊相伴,是皇室成员夏日偶尔纳凉的宫殿。
鲁道夫此时年纪虽小,却较其他孩子早熟很多, 力气也大。练了这么久,跑了这么远路, 只喘了几口气。
他不太理解那些侍女说的话中一些词汇, 他只知道,他母亲又去那里了。
鲁道夫之前一直被侍女们劝着, 这一回终于忍不住了。
他窝在庭院的灌木丛里躲了一会儿,透过树叶缝隙,他看见从宫殿里走出来几个人。
鲁道夫一眼看到了他母亲的背影。
黑发与他尤为相似,打着微卷落在线条姣好的背脊上。
“啊,小宝贝,给我抱一下行吗?”
鲁道夫听到了清脆的声音,他愣住了。
和每次面对他时,那尖利刺耳的声调天差地别,但的确是他母亲的嗓音。
穗丽转过身,她怀中已经搂住了一个婴儿,面色红润,眼睛微睁,她小心翼翼抱着孩子,低头露出了温软的笑容。
鲁道夫捏着的灌木枝断在了他手里。
“哈哈哈哈,好可爱,他和你长的真像。”穗丽的笑声是像夏日清凉泉水般悦耳的。
这是鲁道夫从未听过的。
穗丽皇妃旁边走出了一位夫人。
她穿着简朴,一身素色长裙,胳膊上搭着披帛,面上不着丝毫粉黛,发上脖颈不戴任何珠宝,然而她的金色发丝与金色眼眸比任何金银宝石都要耀眼,她的那张脸让人根本生不起任何憎恶之心。
鲁道夫一时看呆了。
五岁的孩子,不知道美为何物,他只是无法从那个存在上移开视线。
穗丽抱着婴儿和茜茜夫人一起走到凉亭。
鲁道夫的视线随着她们的步伐转移,他看着穗丽,那个据说极其讨厌孩子的€€€€€€€€他的母亲,正爱不释手地抱着那个孩子。
鲁道夫张开手掌,手中被木屑扎出鲜血,红得刺痛了他的心。
他学到的第一个感情,是委屈。
他委屈的眼泪,换来的是他母亲的尖叫和抽打。
然后他学会了愤怒,被忽视的愤怒,他只能不断破坏触手可及的任何东西,像他的母亲一样,将满腔的委屈和痛苦化作愤怒,宣泄在别的人别的东西上。
他学会的第三种感情,他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形容,今后他也不愿承认€€€€€€€€€€是嫉妒。
他把嫉妒得要发狂的情绪和愤怒混为一谈。
凭什么?
那个孩子能轻易得到他永远得不到的爱?
为什么他是母亲亲生的孩子,母亲却不愿意拥抱他?
他还太小,没办法知道这件事的答案。
鲁道夫看着母亲和那位夫人聊着,她脸上时刻绽放着轻松的笑意。
鲁道夫止不住眼泪,他不敢出声,只是咬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擦干泪水。
穗丽笑问:“孩子叫什么?取名了吗?”
茜茜回答:“艾利克斯。他叫艾利克斯。”
穗丽轻轻吻在婴儿额头上:“啊,艾利克斯,多漂亮的头发和眼睛,只有这样的名字适合你。”
鲁道夫从唇齿间轻轻挤出这个名字。
“艾利克斯………艾利克斯……”
他学会的第四种感情,憎恨。
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是他这辈子第一个憎恨的人。
他蹲在灌木中,直到日落,穗丽皇妃才不舍地带着人回去了。
他的腿都蹲麻了,等人从庭院里消失,他才回到自己的宫殿。
鲁道夫在自己的宫殿砸碎了一切能砸的,然后孤独地坐在一片糟乱里,蜷缩起了身体。
房间那么大,却只有他一个人。
那么小的身体,造成的破坏也有限。
鲁道夫想,什么时候他要是能把墙给砸了,就把这个宫殿拆了。
看着烦心。
接下来几天,鲁道夫故意找他母亲麻烦,天天想办法在她跟前晃悠。
“啊啊啊啊啊!不要过来!”
果然,和之前的反应一样。
那惊恐得要晕过去的样子,和那天庭院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鲁道夫被她身边的人拧走,被关回了房间他在房间里发怒乱砸东西,就像他极为讨厌的母亲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