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上话了。
明明知道张建邺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换资助人?
Memory training No4173
把沈桂舟抢过来了,他什么时候签的合同?
Memory training No4210
纪忱告诉我,想把第二人格逼出来,得让他感受到痛,逼迫他,不需要前期准备……
等等,不对,救我的不是沈桂舟吗?
Memory training No4256
是谁?
我的记忆好像有问题,这不对。
Memory training No4281
他哭了。
心脏好像很疼。
但我好像不该疼。
为什么?哪里不对。
Memory training No4324
我想起来了,不对,纪忱有问题。
我要的是沈桂舟,从始至终都是。
Memory training No4325
昨天写了什么,我好像想起什么了,又忘记了。
算了。
Memory training No4366
蛋糕没下糖。
但还是好吃的。
他爱吃甜,怎么会忘了下糖。
Memory training No4436
不该是这样。
怎么会变成这样。
……
厚厚一叠纸张里,密密麻麻都与他有关。
原来张佑年一直都在和失去记忆的自己抗衡。
第98章 “离开我肯定会更好”
眼前的视角有些模糊,像是在坐过山车,跌跌宕宕起起伏伏,细密的疼痛从额头传来,有些头晕了。
沈桂舟把他一开始迅速翻过的纸张重新翻了回来,一张一张仔细读€€€€那些是他日记本里缺失的页数。
不出他所料,缺失的日记里记录了他完全不知道的事情。
记了某一天他又被欺凌,不用等到第二天沈时疏帮他反击,等到张佑年冲出来把他们揍了一顿,下场就是张佑年自己也落得浑身青紫。
记了他教张佑年画画,结果张佑年笨手笨脚的,还没开始画就把颜料全都打翻在地,干脆在地上画起了画,一并被很少生气的沈和训斥了一顿。
记了他分别时,他很舍不得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少爷,小少爷给他塞了很多很多的糖,比他之前得到的都要多,约定好长大以后,一定会回来找他,会带他和他爸爸离开这里,他从此喜欢上了吃甜。
记了他们地震时,一度觉得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张佑年哭唧唧半天,意识混沌对他表达了喜欢,他们互相表达了喜欢,他有些撑不下去了,张佑年说:“等我们出去,等我离开我爸的掌控,我们就在一起。”
记着他假装写题睡着,张佑年走过来帮他写过程时,他由于过于僵硬,把纸压在手底下,半晌抽不走,听见张佑年无奈又觉得好笑地轻叹口气,拿过另一张纸,一笔一划写下解题步骤。
后来他不小心睡着了,纸张被纪忱拿走,重新誊写一份后,将那张纸丢进了垃圾桶,他趁纪忱不注意,把纸捡了回来,决定要和纪忱保持距离。
就算是后来大四时误会连连,他的日记本里也不曾缺过张佑年对他好的点点滴滴。
和张佑年上床,前几次是他撩拨的,但张佑年技术很差,笨拙地亲他,又笨拙地和他道歉。
有时张佑年又好似变了一个人,对他很坏,有时又对他很好,只不过对他好的时候,他大多数都忘记了。
都说人记事情很片面,总是记住那些难受的、折磨的坏事,可他怎么一件好事也记不起来了,连带着他对张佑年的喜欢也消散得无影无踪。
怎么忘了呢。
怎么都忘了呢。
怎么能忘了呢。
沈桂舟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喉咙一阵恶心感,弯腰干呕,眼眶的眼泪终于抵不住重力,顺着他的脸颊滑落至沙发、地毯。
“……桂舟?”张佑年打开门,步伐似乎有些跌跌撞撞,费了好久才走出走廊,出现在近在咫尺,却又似乎遥不可及的客厅一角,“家里是不是有些闷€€€€”
声音似被硬生生用钳子掐断,张佑年站在客厅角落,光着上半身,水珠仍旧一滴一滴挂在膀子上,“啪嗒”一声,湿哒哒的头发滴了一滴下来,打湿了地面。
很快,他不顾三七二十一便朝他跑过来,犹豫着伸手,轻轻抹去他即将落下的眼泪,扯起担心的笑,语气轻柔地问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眼泪越发汹涌地溢出,情绪色彩似乎在这一瞬间盈满他的胸腔,委屈和难过占满了他心脏的每个角落。
他抬眼,湿漉漉的眼眸对上张佑年担心的神色,将手中的纸张塞到张佑年怀中,开口用气声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佑年垂眸一望,身形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掉了下来,染上了一丝哀伤,抿直嘴唇,似乎给嘴唇上了保险锁,就是不开口。
“你说!”沈桂舟气声颤得不成样,抓着张佑年的肩膀晃了晃,但他没什么力气了,晃不动多少。
“……我对你不好是事实,就算我们没有忘记,也不能掩盖我曾经背叛过你对我的喜欢,”张佑年声音很轻,“我让你难受了,害你哭了,导致你患上心理疾病,都是我,和我待在一起没有好结果,我本来应该从之前就知道的,却因为一己私欲想把你留在身边。”
沈桂舟先是轻轻摇头,而后连着摇了好几下,比划:“不是你,是纪忱,是张建邺,不是你。”
张佑年哑然失笑,那笑容很苦,轻轻压下沈桂舟的手,眼里的温柔都快满溢出来了:“是我,我是导致一切的罪魁祸首,妈妈和大福待在我身边没有好下场,你也€€€€”张佑年瞬间哽咽,眼泪从眼角落下,吞走了声音,“我本来应该对你很好很好,把你仔仔细细地护在手心里的,但我没有做到,我违背了我自己的约定,反而害你这几年过得这么难受……”
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张佑年整个人靠进了他怀里,抵在他肩上,抑制住身体颤抖:“不过还好,你现在好起来了,离开我肯定会更好。”
沈桂舟一直在摇头,“我要去关阀开窗。”
“这样就好,桂舟,这样就好,你不该一并惩罚你自己的。”张佑年说,慢慢起身,弯起眉眼对他笑了一下,又似是万分舍不得,满眼留恋地抚上他的脸颊,凑近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拉着他往门口走去。
沈桂舟瞬间知道张佑年打算做什么,想奋力甩开张佑年的手,用咬的,踹的,都没有。
“你放开我!”
“最后一次,就强迫你最后一次,以后都不会了。”张佑年说,拉开门把他推了出去。
“张佑年!”
沈桂舟踉跄着要往回走,即将关紧的门却先他一步,缝隙关紧前,张佑年望着他,重新扯起嘴角:“好好的。”
“嘭”。
门合上了。
沈桂舟上前摁密码,输指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张佑年换掉了,他拍着门,撕扯着气声:“你把门打开,听见没有张佑年!”
“别说话了桂舟,对喉咙不好,我把医生的事,还有你在这里的事都发给咔哥了,他们会来找你,你就好好接受治疗,彻底忘了我,好吗?”
“不好……”沈桂舟顺着门滑下去,泣不成声,“我不要再忘记了,我不想再忘记了。”
“听话,最后一回,这一回没有纪忱算计你,也没有张建邺威胁你了,很安全的。”
“你开门,不然,你,你开窗,你去关阀,我打开了燃气的阀,你去关掉。”
“我知道,我闻到味道了。”
“你怎么不动?”沈桂舟趴在门上,没有听见半点声音。
“……”里面一片沉寂,张佑年没有再回话。
“张佑年!”他拍打着门,却无济于事。
沈桂舟慌乱摸出手机,颤抖着播出119€€€€播出去那一瞬,他才发觉自己说不了话,气声说话对面可能听不见。
“喂,您好?”对面见他没有说话,已经连续发问好几回了。
沈桂舟忍着喉咙的疼痛,撕扯着声音对着119报了事件和位置,对面很嘈杂,但还是听清楚他的话,承诺立马赶到。
手机从他手中摔落,沈桂舟一手撑地,一手捂着嘴猛咳了好几声,一摊血赫然覆盖在他的手心。
他还在咳。
咳两下,就要回去拍两下门。
但里面没有回应。
他也失去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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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睁眼,沈桂舟便听见身边€€€€€€€€的轻声细语,再睁眼时,满目洁白。
阿雅第一个冲上来,一边按着呼叫按钮,却泪眼婆娑:“醒了……你醒了,听得见我们说话吗?你怎么可以€€€€”
责备的话在阿雅嘴边婉转许久,终还是被她吞了下去。
大藤轻叹口气,轻拍阿雅的背道:“没事就好,有什么话,等桂舟好了再说。”
医生检查过没有问题,嘱咐注意事项后准备离开,却被沈桂舟伸手拽住,欲开口之际,被医生用食指抵住的嘴唇。
医生:“诶,我刚刚才跟你说什么来着,不许再说话了,手术前都要避免加重声带撕裂。”
林小宜把手机递给他。
沈桂舟打字:“张佑年呢?他怎么样了?”
登时一片沉寂。
咔哥:“你就别操心他了,先休息好,很快就要手术了,你€€€€”
沈桂舟打断:“他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