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对费奥多尔好奇。
费奥多尔也对他们好奇。
€€€€€€明明是性格不同,但同样拥有奇怪特质的孩子,是怎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而很少有纷争的?
他很快得到了答案,
是因为两位家长。
摸索上扶手,费奥多尔在楼梯转折的边缘观察着他们€€€€€€那是极为和乐的景象,即使大家都散乱地坐在一边,却也不会在打闹之时波及到卡维。
这是对关爱的回馈。
或是在任意一个地方,可以看见几位求知若渴的孩子围着艾尔海森讨论起一个问题,又在仔细思考后认真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这是对师长的敬重。
有人愿意引导,有人愿意付出,还有人愿意接受或改变,所以一切完美的、不完美的,都没有变成严重的问题。
只是......
“这样的情谊,仍需要纠结是否是爱情吗?”
神奇的、两位天才间的情感,像是打了不少结的麻绳。一个结上有一段无法言说的困难,歪歪扭扭地阻隔在他们两中间,却又将断裂的绳索牵绊起来。
费奥多尔尝试着将此类比于母亲对于他的爱恨,虽然不同,但又同样纠结。
感情是有用又无用的事物,既然研究得不到结果,他就放弃了,于是即使入住了这里,他也像是点水的蜻蜓,随时盘算着离去的光景€€€€€€不期待什么,也就不会多一个弱点,严防死守到毫无缝隙。
费奥多尔的游离让卡维烦恼了一小段时间。
“不用担心他的啦,卡维,他又不会留在这里。”
比起这里更寒冷的、更热情的地方,即使早已远离,却仍在费奥多尔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这是无法改变的,也注定了他最终会回归到那里。
津岛修治对费奥多尔只有互不干扰的意愿。
“可是,即使是暂居,也会想让他住得开心点吧。”
卡维仍旧在挥洒他的爱意。
在他的影响下,其他人也算是照顾起格外“社恐”的饭团,虽然成效不高,但好歹是让他们多了除“早安”、“午安”、“晚安”以外的交流。
有些出乎意料,最先与费奥多尔相谈甚欢的居然是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不会觉得冷风在呼呼地乱窜吗?”
津岛修治围观且舞到当事人面前评论。
“不会,他的经验很丰富。”
在毫无防备的接触之下,织田作之助收获了俄国作家经验谈,以及费奥多尔的好感上升。换算到具象化的数值大约可以是从零到达了二十五,称得上是极为巨大的进步。
“就这样在我面前说吗?”
费奥多尔摩挲着下巴。
“你会记仇吗?”
真是毫不掩饰的试探呢。
“如果您想,我会记住的。”
当然,在织田作之助眼中,是两只差不多大的毛团子在互相撩拨,彼此造成点数为一的攻击数值,或许坚持个几百天,才会有一方破防。
“啧。”
“叮€€€€€€”
三人的视线转向某处。
“是一位熟人打来的电话。”
费奥多尔站起身,稍稍朝着织田作之助表示歉意,自己走到了无人的地方去接通。
是山上遥。
............
[预言]实在是带来了太多便利。
山上遥的重要程度在多次验证后,直线上升。
带来灾祸的巫女阁下,盘旋在这并不真正信仰天元大人的宗教里,如同报死的乌鸦,久久地定居于此处。
“他会死在疾病中。”
一位先生在不久后病死了。
“她与水的缘分极深。”
一位女士跌入潭水中。
终于,某一天,山上遥说:“这里会因为腐朽的木质塌陷。”
于是及时撤离的人,注视着眼前不喜不悲的巫女与她身边倒下的房屋,久久地跪拜于她身前,视她为盘星教的代表。
这样的她,自然可以接近天内理子。
若说起天内理子与山上遥的交流,那可以用“牛头不对马嘴”来形容。
一个是养尊处优的、都市里出来的被掳少女,另一个是在村民恶意中生存下来的巫女。接触的环境不同,她们的想法也总是拉不到一块去。
但天内理子别无他法,因为她已经快被憋疯了,只能朝着这位“木头”吐露出一些抱怨的言语。
“他们看得太紧了。”
“怎么会有人连吃饭前都要试毒,连上厕所都要在门口守着,还要那些平常恨不得把我包围起来的人,连呼吸的空间都没有留给我吧!”
或许将“笼中鸟”按在此时的天内理子身上不错。
山上遥曾经被那么称呼过,但她觉得天内理子比她更适合这个称呼€€€€€€至少在此时此刻,或许是更为遥远的未来。
面对这样的人,她心中的怜悯更甚。
“我来帮你吧,理子。”
巫女小姐提出了保护星浆体的意愿。
“理子小姐,在不久后会遇见危及生命的刺杀。”
山上遥在暗处眨眨眼,悄悄对天内理子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与这里相比,是不是位于市中心的医院更有人气呢?山上遥不知道,但她觉得,这对天内理子来说或许是一个好机会,因为这里并没有一位足以主持手术的医生呢。
那,再试着逃跑一次吧,理子小姐。
山上遥的嘴角勾勒出一丝柔和的笑意,或许是在模仿着让她安心的神明大人,也同样在此时让天内理子安心了起来。
“要注意安全啊,理子。”
诡异的巫女小姐在鼓励她的自救。
天内理子只剩灰烬的挣扎之心,再次燃起了一点火星。
第110章
在发现星浆体时,即使再怎么激动,盘星教的高层也将这个消息隐瞒得死死的€€€€€€从哄骗星浆体的父母带走人,到接手天内理子到达盘星教内部,一切的一切都被交给信任的心腹来办,按理来说,没人知道这件事。
但是,这也只是万无一失的结果。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只要这件事发生,那么总有人会泄露出去,或从各种蛛丝马迹里发现。
在山上遥说出那句话不久后,天内理子遭受了有生以来遇见的最恐怖的刺杀。
有人早已推测出天元的融合时间,并且在他们寻找星浆体时,就已经密切关注着盘星教的行动。在确认天内理子的存在后,即使没有接受到最开始起头那个人的指令,但聚集在一起的希望咒术界灭亡的诅咒师们,还是找准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在初期就将星浆体抹杀。
身处其中,天内理子其实记不太清什么。
那场景一片混乱,抱着她奔跑的人,不断倒退又短时间暂停的影像,一片滞留在后方的血色,还有鼻尖传来的铁锈味。
在此之前最严重也就是见过自己不小心刮出来的血痕,现在毫无准备地接触了如此刺激的场景,天内理子即使想闭上眼,却浑身僵硬地无法动作。
害怕,呆滞。
任由自己被带着穿梭。
直至心脏毫无预兆地传出一阵痛感,直至她低下头看见银白色的刀锋贴近血肉。
“啊......”
是谁?
是狞笑着的诅咒师。
是刚刚保护她的人。
[他去哪里了?]
痛感一阵阵袭来,天内理子充血的大脑在此时突然清醒,她看着还未撕开伪装的诅咒师,发现了他与那位保镖的不同之处。
“嗤€€€€€€”
还未等她问出口,诅咒师也倒了下来,徒留她体会着被飞溅的血液刺激到的双眼,再次失语。
“星浆体......”
“......天内小姐......”
“手术.....”
“没有.....治愈.....术士”
耳边的声音格外模糊,昏迷之前,她的脑海内只有一句话。
[对不起......]
要是她从来没有出生,或许所有人,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在天内理子意识模糊不清之际,她被着急的教徒们送上了车。似乎有人在争论什么,可面对她这样的情况,也最终无话可说€€€€€€盘星教内部没有足以提供手术的环境,更不可能有掌握在[反转术式]的稀有咒术师。
天内理子,成功离开。
站在更远的大楼上,透过窗户,山上遥听见了一些惨叫,还有作为结尾的,汽车引擎嗡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