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么?”郑余生问。
“查黄锐。”赵星卓说:“这家伙的背景很可疑啊。 他说有老婆孩子,可是根本不知道在哪儿。”
“都是骗你的。”郑余生不耐烦地答道:“他是我亲自选的人,没有老婆孩子,他是阳城人,参加过自由搏击,得了冠军,后来染上赌瘾,七七八八的,欠了两三百万。”
“是吗?”赵星卓将信将疑。
郑余生又示意赵星卓转过来,赵星卓侧头过去,郑余生却凑上来,吻了他。
赵星卓:“……”
经过那夜后,赵星卓对郑余生的接受度又高了点,虽然依旧没能完全摒除小孩子胡闹的想法,但起码他现在不会表现出尴尬并且推开郑余生了。
“这段时间里,我不想你把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
郑余生看着赵星卓的双眼,说:“哪怕你假装爱我,也配合我一下。”
“我还不够爱你?”赵星卓说:“我完全没有动哎!完全没有!你刚才在对我舌吻!”
郑余生于是笑了起来,赵星卓心里又叹了口气,心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有时候只是在怀疑老头子是否给了他额外的钱,收买了他而已。”郑余生答道:“其他方面,不会有任何问题。”
“好吧。”赵星卓说:“那他如果够聪明,就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金主。 毕竟说起钱,我比你家老头子大方多了。”
两人在学校食堂里旁若无人地小声说话,毕竟黄锐还没有来接。
但他很快就到了。
傍晚时分,赵星卓看见黄锐的身影,就说:“回湖汀酒店吧。”
最近他完全不想进白楼住,免得节外生枝。
黄锐却说:“老板想见你们。”
赵星卓:“……”
赵星卓看了郑余生一眼,意思“去吗?”
郑余生沉默不语,黄锐则说道:“我只是带话,不负责把人带到。”
意思去不去随便你们,话带到了就行。
郑余生还没决定,赵星卓却道:“去吧,我猜他有什么话想说。”
黄锐转身去开车,郑余生做了个“扔骰子”的动作,意思你在赌,赵星卓却笑着点了点头,扬眉。
“我是赌场的少爷。”赵星卓说:“自然喜欢赌。”
郑余生做了个手势,意思你还是当心点,别太得意忘形了。
赵星卓确实在赌,他赌郑裕当下什么也不知道,这个赌局攸关生死,如果郑裕知道他们的布局,现在就是请君入瓮之计,等待着他们的,不一定是两枚子弹,但归他赵星卓的想必跑不了。
如果他尚未察觉呢?他想说什么?
郑余生明显也在与赵星卓想一样的问题,他把手覆在赵星卓的手背上,赵星卓翻过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虞氏公馆到了,两人下车,郑裕的随身保镖从里头为他们开门。
郑裕一身浴衣,从楼上下来,说道:“你现在就知道跟着他在外头当二流子,连白楼也不回了?”
郑余生没有回答,站在台阶下,仰头看他的父亲。
公馆内全是保镖,保全工作做得比白楼里严密许多。
“吃饭没有。”郑裕说。
“还没有呢。”赵星卓笑着说:“叔叔要赏饭吃吗?”
郑裕的脸冷了下来,吩咐开饭。
三人坐在餐桌前,吃了顿中餐,郑余生全程几乎不怎么与父亲说话,偶尔只是给赵星卓夹菜,郑裕看在眼里,没说什么。
“听说你姐姐醒了?”郑裕问。
“是的,托您的福。”赵星卓客气又礼貌地说:“正想改天前来登门拜访。”
郑裕:“是我该上门看看她才对。”
面前就是自己的杀母仇人,赵星卓据此猜测,郑裕对他们的计划是毫不知情,否则他绝对不会与他们同桌吃饭。
“先前你的承诺,想必也可以作数了。”郑裕说。
“那是当然的。”赵星卓说:“其实无论她醒不醒,说过的话都要信守诺言。”
郑裕终于“唔”了一声,赵星卓知道这是郑裕在提醒他,给钱,赶紧给钱。 失去赵倾城的富礼集团,对于各方而言就是一块硕大的,没有保护的肥肉,简直让郑裕两眼冒青光。
“我之前交给余生一部分资金。”赵星卓又说:“也算是诚意金吧……”
“我收到了。”郑裕毫无感情地说。
那一亿三千万,已经交到了郑裕的手里,但远远不够,他还需要更多。
“他大姐确实想上门来拜访。”郑余生说:“找咱们家谈谈。”
“谈什么?”郑裕反问道:“你们不是都谈妥了吗?我的意见重要?”
赵星卓与郑余生都没有说话,郑裕明显在这点上,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
郑裕喝了点葡萄酒,又说:“那就改天吧,我会通知她时间。”
“嗯。”郑余生答道。
一顿饭结束,郑裕回到了虞氏公馆的书房内,并叫上了自己的儿子。 赵星卓则在大厅里弹了会儿钢琴。
“你认真的?”郑裕看着郑余生,问。
书房内,郑余生坐在沙发前,说:“我们已经领证了。”
郑裕顿时被气得不轻:“你……”
郑余生心想你不是都知道了?还装什么?
事实上与赵星卓结婚,既是对他的保护,也是对自己的保护,这样一来如果郑裕朝自己儿子动手,就要考虑到会不会因为婚姻法,把部分家产拱手送人的问题。
找个律师老婆还挺不错,赵星卓对这一套玩得很溜,前提是他俩不要打离婚官司。
“算了。”郑裕显然好半晌才恢复过来。
他不知道?郑余生这一瞬间,只觉得十分的疑惑,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但郑裕没有给他细想的机会。
“你给我仔细说清楚。”郑裕道:“接下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郑余生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郑裕也没有催促他,自顾自地喝着酒。
过了很久很久,郑余生终于开口道:
“就这样。”郑余生说。
郑裕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没有别的计划?”郑裕问。
郑余生:“赵家愿意替咱们还钱,看在我帮了他们的份上,你担心的事情都解决了,这不是挺好?你让我做的,无非也就是把这份家当经营起来……”
“我是让你经营家产。”郑裕苦口婆心道:“没要把我唯一的儿子赔进去!你别给我说什么情啊爱的,简直笑死个人!你知道我原本给你安排的老婆是谁不?”
郑余生不回答,他很清楚郑裕在他大学毕业后,就会马上安排他与一名议员的外甥女相亲。
“你觉得那两姐弟是什么好打发的人?”郑裕有时简直对自己的儿子绝望:“我这么说,你们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你自己判断,赵星卓是不是省油的灯?”
郑余生依旧沉默,他已经习惯了。
郑裕:“你算计他的钱,他算计你的命!你知道那俩姐弟现在为什么还不敢朝你直接下手?要不是你有个老爸还在,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嗯。”
这就是郑余生对此的所有回答。
郑裕:“你还不服气?你觉得赵星卓也喜欢你?你问问自己的内心,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
“你想想清楚吧。”郑裕随口道:“维持现状,也不是不可以。”
郑余生扬眉,望向郑裕,表现得有点意外。
郑裕教育着儿子:“这是你自己选的路,未来撞得头破血流,别怪我没提醒你。 但你既然执意这么着,也别怪我再上一道保险。”
“什么?”郑余生不明白。
郑裕说:“我准备再要一个孩子。”
郑余生早就知道了,然而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漫长的沉默。
郑裕打量着郑余生,观察他的反应,这个时候,郑余生处理得很好,他早已习惯了在亲生父亲面前演戏,略有失望,气愤的神情尽收于眼底。
“那我……”郑余生说了两个字,便改口道:“我知道了。”
“想说什么你就说!”郑裕想逼出儿子更多的话来。
“那我算什么?”郑余生表现得忍无可忍,直视郑裕的双眼。
郑裕一副“我就知道你要这么问”的表情,带着几分不屑的笑意,他自认为通过情感操纵了郑余生十余年,现在还将继续操纵下去。
早知道这样,你干什么去了?
郑裕说:“只是一个保险,你看看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
郑余生一言不发,犹如愤怒的狮子,想起身离开。
郑裕却气定神闲地打开抽屉,取出一份协议,说:“为了确保我的一切,不会被那俩姐弟轻易拿走,最后还在你,要么在姓郑的人手里。 我已经作好准备了。”
“喏,这里是遗产分配协议,我承诺,你依旧是长川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未来不会有任何变动。”
郑余生不解,转身看着郑裕。
“但是如果你遭到东关的谋害。”郑裕又说:“不幸横死,你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将交给你这个弟弟,这么一来,你可怜的老父亲就不至于什么都没了。”
郑裕把协议扔了过来,散落在地上,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页纸。
郑余生躬身,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
郑裕:“我要让赵尔岚当见证人,这样才能确保你好好地活着,为什么不让你有个小孩儿呢?因为你们结婚了,你的小孩不管用,只有弟弟,才能替你保住这份家业,这么一来,赵星卓也知道害你性命,谋不到一分钱利益,你猜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郑余生低头看着遗产协议。
郑裕:“如果他待你还是与从前一般,行,我接受你俩,好好过日子,也不失为一条路;如果他再有二心,你心里想必清楚得很……”
“不用说。”郑余生答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