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程大树已经猜出来了,可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还是会替邵青燕感到没顶窒息。
为什么…
如果是冯忻,可能是因为嫉妒邵青燕或者是想要撬墙角,但宁矜恩…
到底跟邵青燕有多大仇多大怨,才会对自己的爱人做出这种事。
就算不爱了,邵青燕和邵老爷子可是让他走出贫困山区的人啊…
“车祸是他安排的?”程大树。
颜晓芸摇头:“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我在菜市场和那个中年女人搭上了话。她男人在一次给宾利老板开车时差点追尾。”
“老板见他喝了酒后本想报警,但听他苦苦哀求后不仅没有怪罪还要了他的手机号,说会介绍给他朋友和客户。”
没有再打断颜晓芸的话,程大树沉默听着。
“中年女人说,那天晚上,他男人接到了一个电话,临出门前跟自己说,都说有钱人瞧不起人,可之前那个开宾利的明知道他有晚饭喝酒的习惯但听说他家里条件不好还给他找活,说明世上还是好人多。”
“那晚她男人没再回来。”
“据我经验推断,车祸只是巧合。”颜晓芸。
程大树垂下眼眸:“但宁矜恩的祸心早就种下了。”
“颜姐,你刚才说他是从银行取的五万块给了那个女人?”
“嗯。”颜晓芸。
“中年丧夫,上有老下有小,家里条件不好顶梁柱没了,区区五万块哪够。”程大树语气极具讽刺。
穷和困难不是同情的理由,着急投胎的醉驾鬼差点连累邵青燕,这种人死不足惜。
“五万块就想买一条人命…”程大树目光阴狠:“想办法让宁矜恩给那女人转账,我要他转账的证据。”
“还有,既然他有了想堵人嘴的心,就说明他在怕,查查他到底在怕什么?”
“怕冯忻知道吧。”颜晓芸:“中年女人一开始是想找冯忻。”
“呵,从小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家伙。”
程大树:“冯忻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事儿先别让他知道,我还等着看他们狗咬狗的那天。”
“嗯。”颜晓芸:“对了,宁矜恩今天应该是有备而来。”
她将方姨开门后的事叙述给程大树。
“……听他引导方姨常星的语境,是在录像。”
“哼,无非是想以受害者的姿态发到网上博同情。这招他都用臭、用烂了。”程大树鄙夷地用拇指捏响食指关节:“现实里他打不过我,网络是我主场,他更是个垃圾。”
“颜姐,燕哥马上就要做手术了,没有人和事比他重要,这段时间你继续帮我盯着宁矜恩。”程大树:“有什么动静立刻联系我。”
“好。”颜晓芸。
“辛苦你了。”程大树转身往住院部走。
“等等,还有一件事儿。”颜晓芸。
“什么事?”程大树。
“你哪还有糕饼吗,我的都吃完了。”颜晓芸。
“没有!一块都没分给我!!”程大树。
怨气冲冲推开病房门,看到病房里谈笑的两个人,程大树心中更不是滋味。
他用力咳嗽一声:“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等护士拔完点滴的。”庄常星头都没回继续和邵青燕聊谈:“邵先生,你也去过G省?”
“嗯,之前经常去南方和南派糕饼世家的人探讨研究。”
“车祸前,我还打算订机票去参加一个比赛。”邵青燕。
听到车祸,本想撵人的程大树默默站在原地。
“比赛?跟南派的人比赛?”庄常星。
“不是,是跟法人比做糕点。”邵青燕:“会场设在G省。”
“哦,那你没去有些可惜。”庄常星。
“是啊…”邵青燕摸了摸自己的腿。
等护士来收走点滴,庄常星冲邵青燕笑了笑:“邵先生,那我就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庄医生。”邵青燕。
“谢谢你的糕饼。”庄常星拎起桌子上的牛皮纸包。
和程大树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故意将纸包往对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程大树用力关上病房门。
“大树,你怎么了?”
从自己家里出来他就沉着脸,一路上也没几句话,等到四下无人时,邵青燕关心询问。
“没怎么。”程大树坐到空了的椅子上默默看着邵青燕。
在轮椅上坐了一天,虽然嘴上没说,可眉心那浅浅皱起的痕迹却告诉自己,他很累。
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遭受身边人的背叛。
如果那场‘巧合’的车祸再严重一点,如果后排的邵青燕没有系安全带……
“大树,你到底怎么了?”坐在对面的人眼眶突然泛了红,邵青燕直起沉重的身子。
“我……”程大树:“我…你今天怎么一块儿糕饼都没分给我。”
“?”邵青燕。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包,还连吃带拿。”程大树:“你直播前明明说是做给我吃的。”
“你就是因为这个不高兴?”邵青燕。
“嗯,就是因为这个。”程大树垂眸掩藏心中其他情绪。
先是被他孩子气的理由逗笑,邵青燕轻咳:“抱歉,我想感谢今天来帮忙的人,除了那些糕饼一时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拿出手。”
“而且……”邵青燕耳根发热:“我想着,你想吃以后随时都可以,咸酥饼甚至咸鸭蛋、荣祥斋的糕饼还有很多,我…我都可以做给你。”
程大树抬起头:“随时?我想吃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吃?咸鸭蛋也可以?”
“嗯。”邵青燕目光里的柔意似乎快从他狭长的眼角溢出:“随时。”
“燕哥…”程大树。
不知道这个‘随时’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程大树想问又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在做梦。
可不问又浪费了这个机会。
“燕哥,你…”程大树向前探了探身子再次开口。
“别动。”邵青燕。
以为是被拒绝的程大树面色一僵,随后一股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间。
像是烈阳下甘甜清新的玉米田,又像是冬日里烤熟迸裂的栗子。
是饱满甜腻的红枣,也是碾杖沙沙磨碎的芝麻。
“你的头发上沾了雪水。”邵青燕抬手拂在程大树发间:“外面又下雪了…吗?”
落回的手被握住,滚烫的气息撒在指尖,邵青燕错愕看着程大树抓住自己的手用力闻着。
“燕哥,你的手好香。”
“……”邵青燕。
脑海里再次浮起伸出舌头舔自己掌心的大黑,邵青燕惊惶失措想要抽回手。
可这次对方攥着自己手腕的力气大了许多,没给他抽回的机会。
不过好在…
好在他只是一个劲儿地闻,并没有…
邵青燕的脸越发红了起来。
“真的好香。”程大树沿着手指嗅到手腕:“还有奶酥的味道。”
“是…是吗,我之前已经洗手了。”邵青燕轻咳一声:“可能是没洗干净,我…我去洗个澡。”
“我也闻到了枣香,好甜。”牙痒的程大树低喃轻嗅。
“……”邵青燕。
“我说的不是那个枣。”邵青燕:“那个,咳咳,大树,我先去洗个澡。”
程大树从想要卷入腹中的香气中回过神。
“洗澡?”
“嗯。”邵青燕:“洗完澡早点休息。”
“洗澡…”程大树又重复一遍,随即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的目光变得坚定。
“好,那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把水放热。”
顶楼病房唯一一点不方便就是集中锅炉里烧出来的热水上来得慢。
借着冷水洗了一把脸,凉意没有熄灭程大树心中的急与迫,带着视死如归的架势他正步走回邵青燕身边。
“……”邵青燕。
回来的人似乎在水里扎过猛,头发和脸上都是水珠。
“走吧。”程大树弯下腰。
可能因为这次程大树先放了水,卫生间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
烘焙室里的操作台是根据自己站着的身高设计,今天坐在轮椅上,邵青燕做饼时一直架着双臂。
此时肩膀肌肉隐隐约约感到酸痛,他解开病号服的扣子:“你先出去吧,等我洗完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