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术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拜托给了贺云深,贺云深的父母也常年不见踪影,两个人算得上互相拉扯长大,当然,贺云深作为哥哥,拉扯他更多一些。
但他们不是一开始就住在一块的,也不是一开始就熟悉的。
最开始的时候,沈术还是一个人住在家里, 云景苑的别墅有四层楼, 他一个小孩子住着空空荡荡,晚上睡觉把门锁上,藏在被子里很害怕。
沈术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给妈妈打电话,哭着让他们回来陪陪自己, 他一个人睡不着,可是他爸妈都出差了, 那时候大抵还在创业期,忙的脚不沾地,一个电话过去,没说几句话就匆匆挂了。
沈术就觉得,他爸妈不要自己了,不管自己了,他被抛弃了。
小小的身影蜷在被子里哭到了天亮,第二天一早没起来,睡得昏天黑地,敲门声也没听见。
最后贺云深报了警才把门打开,看见睡着的沈术,又好气又好笑。
沈术想起自己被吵醒,迷迷瞪瞪看着贺云深,贺云深脸上的表情,他就想笑。
贺云深恐怕这辈子都没那么无语过。
后来,他以为他会习惯爸爸妈妈不在身边的日子,可是看到上下学那些同学有父母接送,看到门口父母的叮嘱,而他只能像个小偷,站在旁边或是路过的时候,听两句,自欺欺人的以为是自己父母给自己的叮嘱。
就在他快要接受的时候,父母就回来了,空荡安静的家里有了人气,热闹了起来,那个时候是沈术最开心的时候。
可是没过几天,他爸妈就又走了。
沈术有记忆开始,家里就是这样,一年到头有人气的没几天,他总是在格外低落放弃,接受爸妈不管他的时候,父母回来给了他惊喜,给了他短暂的爱,让他误以为自己还是被爱着的,父母没有不管他。
可是没高兴几天,父母就抽身离开,大起大落间,沈术一个人孤独的夜里,有时候甚至怀疑父母回来是个梦。
可即便如此,他也很高兴父母回来的那几天,短暂的爱也会填满他的心脏。
可再到后来,他在学校有很多的非议,家长会没人来,校庆没人来,一切需要家长出席的活动,他父母一次也没出现过,渐渐的,同学就开始嘲笑他,说他没爹没妈,不管他。
他受了欺负也没有人替他出头,因为他确实如他们所说,没有人会替他出头,没人会管他。
直到初中的时候,赫章转学过来,成为了在学校里第一个不对他恶语相向,甚至还会保护他安慰他的人。
他知道赫章也住在云景苑,于是两个人成了最好的朋友,赫章会教他,被嘲笑的时候骂回去,骂不动就打,反正他爸妈不在,学校告家长也没用。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贺云深就常常出现在他身边了,即便两个人不在一个学校,也会在云景苑的那条路上等他回去。
渐渐的,他也就不在提父母管不管他这回事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但是少年的阴影哪里会这么轻易抚平,又哪里会这么轻易消失,只是被他藏在了心底最深处,连自己都忘了。
直到公司出事后的一天,他父母忙前忙后许久,打了不知道多少个电话,求了不知道多少人,然后匆匆出了门,和以前无数个离开家出差一样,没有任何异常。
第二天他在学校就收到了医院的电话,让他去认尸。
他父母死了,走入海里自杀了,说是能那么快发现尸体都是幸运的。
沈术看到被白布盖着的两道浮肿的人影,眼泪都没掉。
那时候贺云深远在国外,赫章第一时间赶到,不停的安慰他,他什么也听不见。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很多,想起了小时候那一声声没爹没娘的嘲笑,想起了家长会空缺的位置,想起了校运会别的父母替孩子加油的幸福,想起了自己孤独的坐在房间里看着月亮升起又落下和太阳交替的夜。
直到一年以后,他没再见自己父母一次,他们也不会在某天突然回来给他一点短暂的爱。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彻底被抛弃了。
沈术以为自己会哭,可还是没有,他像个麻木不仁的玩偶,坐在床上,没有悲喜,没有表情,平静的看着月落日升,平静的去上学,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沈术坐到了天亮,灰蒙蒙的天罩了一层薄薄的雾,墓园里有些难走。
他捧着花找到父母的墓碑,凝视着两张照片许久,笑了笑:“爸妈,我有个好消息,我结婚了,你们猜,我对象是谁?”
“贺云深,没想到吧?你们拜托他照顾我,他把你们儿子直接拐跑了!”
“可惜了,我昨天和他吵架了,不然今天就是我俩一起来看你们。”
“宋非声跟我说,你们没有不管我,也没有抛弃我,他说我要放过我自己,我的病才会好。”
“童年阴影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啊,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弥补自己的童年。”
“可是我真的很想放下,我放下了,贺云深才会彻底相信,我喜欢他。”
沈术望了望飘过来的黑云:“好像要下雨了,我没带伞,不过也没关系,反正你们也不在乎我,每次出差都是说走就走,跳海也是说跳就跳,其实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其实不是你们生的呢?”
他站累了,直接在地上坐了下来:“你们知道吗,贺云深就不会这样,他不会不管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我的态度有多恶劣,他就算生着气也会管我的,他这个人真是……别扭!”
“他也不会说走就走,一声不吭的就抛下我……”
这话倒是说的越来越小声。
贺云深抛下过他,高中毕业,他生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贺云深,后来知道他去了国外,发消息也不回,为此生了好大的气,也因此让他想到他父母,和贺云深就这样三年没联系,他是带着气的。
不过现在知道对方就连出国都是为了他,怒火全消。
他一边细数着贺云深的好,一边心里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对他的父母有多失望。
脸上忽的砸下来一滴冰凉的东西,他抬手一摸,湿的。
他这是哭了吗?可是他的眼眶分明干涩难忍。
第二滴,第三滴水珠砸在他脸上的时候,沈术知道,下雨了。
沈术回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又笑了一下:“听不得我抱怨,打算赶我走了?”
只是的冰凉的笑意在下一瞬湮灭,转而是弧度向下抿的唇角:“可是你们当初不管我的时候有想过我吗?!一声不吭的抛下我的时候,想过我是你们的儿子吗?!”
“你们自私自利,就连最后去死也没想着带上我!”
天边忽的响起一道惊雷,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砸了下来,沈术愣愣的看着墓碑,一时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下一秒,头顶砸落的雨水被遮挡,噼里啪啦的雨砸在了伞面上,沈术朝着身侧的人看了过去,是贺云深。
贺云深穿了一身的黑衣,就连拿着的伞都是黑的,手里捧着两束花,俨然是来祭拜人的,相比起来,沈术穿着随意,倒像是来玩的。
可就是这样一副正式的模样,让沈术的泪水夺眶而出,他看着被雨伞遮挡在阴影里的男人,声音微颤:“贺云深,你怎么在这儿?”
贺云深看着他,理所当然道:“爸妈的忌日,我不能来吗?”
沈术抿了抿唇,随即抱住了贺云深的要,将脸埋进了男人的胸膛:“贺云深,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贺云深知道自己的那张“离婚协议书”惹了多大的祸,拍了拍沈术的背,安慰道:“不会,永远不会。”
离开前,贺云深冲着沈束华和季恬鞠了一躬,牵着沈术的手缓缓朝墓园外走去。
黑色的伞很大,足够容纳两个人,可沈术就是想靠近一点贺云深:“离婚协议书,还给吗?”
贺云深目视前方:“已经撕了。”
沈术轻哼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看着贺云深,道:“贺云深,我发现了一件事。”
贺云深:“嗯?”
沈术:“你对我好像没什么占有欲。”
第39章
回到家贺云深就去浴室开了水, 拉着沈术直接塞了进去。
虽说没怎么淋到,但贺云深没去之前沈术还是淋了一小会儿,以防万一都得冲个澡。
沈术看着不打算出去的贺云深, 笑着问:“贺总是要和我一起洗吗?”
贺云深破天荒的应了, 脱了衣服和站到了沈术的身后, 沈术顿时感觉自己被一只大型动物包围, 将他裹在其中无法逃脱。
温热的水冲在身上,沈术忽的想起上一次和贺云深洗澡, 他被对方弄的宛如一只熟了的虾, 想想就丢人。
于是沈术嘴又不老实起来:“贺总这次还打算玩我吗?”
贺云深听着沈术这句颇有歧义的话,眼睛也没眨一下:“我什么时候玩你了?”
沈术皱眉, 转头质问:“你上次把我当小孩一样抱着去尿尿,怎么不肯承认了?”
只是当他看到贺云深眼底的笑意后,整张脸又漫上了绯色。
贺云深故意让他自己说出来!
沈术扭回头,自顾自洗澡。
头发被人拢在了手里,贺云深在他身后替他洗头,这次似乎没有一点别的想法。
沈术任由贺云深动作,一边道:“贺云深,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贺云深应了一声:“洗完澡回答你。”
沈术挑了挑眉:“这么正式?”
还没等他再问,贺云深的手带着泡沫捏住了他的后脖颈, 从后往前一寸寸绕到了他的喉结处, 有意无意的揉按了一下,沈术被迫抬起头,却听见身后的人轻笑:“这么乖?”
沈术脆弱的喉结被人按着把玩,心跳顿时加快:“我这是被迫。”
因为他说话, 喉结滚动着,贺云深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指腹下的喉结颤动, 他笑了笑,好半天才移到了沈术的锁骨。
少年的体型偏瘦,因为艺人的身材非常需要管理控制,加上上镜容易横拉,也就更加严苛。
但沈术虽然瘦,有骨头的地方显骨头,有肌肉的地方也会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沈术吃不准贺云深是要做什么,但他享受贺云深的抚摸,身体甚至自己往后靠了靠,贴在了贺云深的胸口。
只是贴上去的一瞬间,沈术就吓得想要弹开,被身后的人一只手箍住了腰,无法远离。
那人的声音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喑哑:“跑什么?”
贺云深感受着身后贺云深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灼烫。
贺云深垂眸看了一眼:“紧张什么?”
沈术不满道:“我没紧张。”
贺云深看着大腿腿根并在一起恨不得缝上的少年,微微失笑。
沈术察觉到摩挲着他锁骨的手缓缓移开,又向下移,泡沫随着贺云深的手逐渐涂满他的全身,沈术只觉得随着那只手抚过的地方,自己的皮肤也一寸寸的烫了起来,被贺云深这样抚过每一寸肌肤,令他难以招架。
好羞耻,太羞耻了!
沈术快要受不了了,可是腰被贺云深箍得死死的,完全逃脱不了,他只能被迫让贺云深把泡沫涂满全身。
沈术出浴室的时候又成了煮熟的虾,他坐在床边被贺云深擦着头发,乖巧的不像他。
贺云深笑了一声:“就这样还成天嚷着要和我上/床?”
沈术被“羞辱”了一通,恼羞成怒:“谁让你都没反应的!还给我离婚协议书,我要是签了字跟别人跑了,你也完全不在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