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啊。
像他午夜时分惊醒的噩梦，一遍遍沉入海底无法醒来。
原来命运的齿轮，终究是不可逆的吗？
沈术做了太多次噩梦，此刻再次面对这梦里的场景，竟然平静到没能掀起一丝波澜。
他撑着床坐了起来，窗边就站着赫章，男人朝着那一点光亮，背对着沈术，听到了床上的动静也没有回头，只道：“醒了？”
沈术借着窗边的光亮，看清了屋子里的装修，他竟然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那间他住了十多年的房间，如今竟成了赫章囚禁他的屋子。
沈术笑了一声：“把我父母推向深渊，害得他们自投深海，却买下了这套房子，还留着里面的一切原封不动，赫章，你在想什么？”
赫章没想到沈术会如此平静，他转身坐到了床上，看着少年，漠然道：“我只是想有一天，这套房子可以作为我们的婚房，送给你当做惊喜。”
沈术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他抬手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捂住了脸：“用我家的房子，做我的婚房，还当惊喜，赫章，你这算盘打得好响啊！你真觉得我会喜欢吗？而不是更加恨你？”
赫章眸光一冷，脸色也沉了下来：“恨我？这房子不是我买也会有别人买，不如落到我手里，起码我会再把他送给你啊。”
沈术放下手，带着金属的碰撞声，一巴掌甩在了赫章脸上，直接将对方的脸打侧了过去：“有什么用呢？赫章？”
赫章的指腹抹过脸上灼辣的痕迹，他嗤了一声，将沈术从床上拉了起来，拖到了床下窗边的位置，让他正好能看到贺云深的家。
他狞笑道：“当然有用，至少现在，你属于我了，沈术，你终于属于我了，贺云深把我家搞的一团乱，把我父母送进了监狱，我什么都没了，我现在也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有你了，小竹子，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沈术突然在想，不一样，和他以前做的梦不一样。
赫章没办法再用那些话伤他分毫，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他被全世界抛弃，没人在意他这种话。
也不可能再三言两语刺激的他跳海，更不可能没人来救他……
他紧紧盯着贺云深家的方向，道：“痴人说梦。”
他回过头，看向狼狈的赫章，抬眉轻笑：“贺云深把你父母送进去那是他们活该，迟到的报应罢了，至于你，今天之后，你就该去陪你父母了。”
赫章看着沈术，像是知道少年在想什么，忽然道：“你在想贺云深吗？想他来救你？想让他把我也送进去？”
沈术挑眉。
赫章捏住少年的下颌，迫使他抬头与他对视：“那你猜……你刚刚门口的那条消息，究竟有没有发出去呢？”
沈术眸光一凛，下一秒又听见赫章如恶魔低语：“你再猜猜，你的经纪人林清清，现在在哪里呢？”
沈术咬牙看着赫章，眼底的憎恶几乎要溢出来：“赫章，你想做什么就冲我来，林清清跟我们之间的事无关！”
赫章笑了：“可是她跟你有关啊，我当然得好好利用一下。”
沈术抬手又要揍他，被赫章一把扯住链子：“我劝你别再轻举妄动，乖一点，林清清也能少受点罪。”
沈术看着他，挣扎着手上束缚他的链子：“时至今日，你还想要什么？”
赫章的手缓缓攀上沈术的脖颈，一寸一寸抚过，他语气温柔缱绻，却渗人的很：“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啊。”
沈术只能拖延时间：“赫章，你现在家破人亡，什么都没了，居然还想着要我，你可真是……”
赫章拉着手里的链子，将沈术拉进了怀里，吐息喷薄在少年的脖颈间：“真是什么？变态？”
沈术嗤笑一声，躲着赫章的贴近：“真是傻逼。”
赫章闻言却笑了起来，他指尖缓缓向下，解开沈术锁骨上的扣子，轻声道：“好了，从现在开始，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小竹子，生日快乐，还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赫章也没指望能从沈术口中获得答案，指尖一路向下，探入少年的衣领，他微微俯身，想要去吻沈术。
沈术猛的抬眸，脑袋后仰，一下撞在了赫章的额头上，大有一起脑袋开瓢的意思。
赫章吃痛，手里的链子也松了开去，沈术见机将有一定长度的链子缠在手上，狠狠抽向赫章。
赫章生生挨了两下，脸上直接泛起一道红印，他紧紧抿着唇，脸色再度沉了下来。
下一秒，赫章握住了沈术的链子，将链子重重一扯，沈术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赫章一下扼住了沈术的脖颈，力道很重，但没有将人掐死的意思，只是凑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沈术，你自找的！”
赫章将链子绕在自己的手腕上，以防刚才的事再度发生，他恶狠狠的将沈术的脸掰向自己，猛的一下扯开了少年身上衬衣的全部扣子。
几粒扣子如珠落玉盘，清脆的敲打着地面，少年的胸膛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剧烈起伏的胸膛和明显的锁骨显露在赫章的眼前，还有藏在衣服里若隐若现的紧致的腰身。
赫章探入衬衣搂住那段细腰：“你的敏/感/点在哪里？这儿吗？还是这儿？”
沈术死死咬着下唇，双手被金属链条紧紧捆着，因为刚才的挣扎，手腕上满是红痕，他想要躲开赫章，却因为手上的链子被对方紧紧攥着，动不了半分。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一旁的窗口，那里正好能看到贺云深家。
上辈子他是不是也在这里被赫章囚禁，被一句一句瓦解心底的防线，崩溃到以为被所有人都抛弃了。
重来一次……结局，还是一样吗？
第52章
房间门被打开的瞬间， 门外的特警已经找准时机扑了进来，几个人举着枪对准了赫章，两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将人扑倒并拷上手套。
昏暗的房间里沈术坐在地板上， 身上的衬衣十分凌乱， 唇边满是鲜血， 他抬头朝门口望去， 是贺云深迈着步子一边脱下外套一边进来，他的脸色沉得可怕， 将外套罩在了沈术的身上， 和被押走的赫章擦身而过。
赫章看了他一眼，眼底的妒意与恨意几乎溢出来：“贺云深， 你来的怎么这么晚啊？我还以为你能有多快，不过如此，我都做完了你才来，哈哈哈哈！”
两个特警赶紧把他带走，可赫章还在喋喋不休：“都是因为你，贺云深！因为你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也该尝尝我的痛苦！”
赫章被带走后，房间里一片沉默，沈术没有动静， 贺云深解开沈术手腕上的链子， 轻轻摩挲了一下那手腕上的痕迹。
他把人抱了起来，放到了床上，小心温柔的生怕眼前的人碎了。
沈术一直没动静，也没有说话。
他想起来一些事。
上辈子， 他没有期望过贺云深救他，觉得赫章说的对， 他被全世界抛弃了，这个世上没人在乎他。
可是……原来最后，贺云深还是从赫章手里救下了他。
沈术将这一段记忆全部封了起来，也包括最后，贺云深进来抱住了那个崩溃的他。
窗户边透进来的光打在沈术的身上，却照不进沈术的眼里，那双一向明媚张扬的狐狸眼彼时沉得没有一丝光亮，像是一潭死水，激不起一点水花。
他就坐在那束光中，却深陷黑暗之中。
贺云深抱住了他，可他没有一点反应，好像根本没有看见贺云深，犹如一个破布娃娃，灵魂早已碎了。
贺云深抱着他唤了许久，沈术怎么都没有反应，最后被送到了宋非声那里治疗。
当然，治疗的效果微乎其微。
这一次，贺云深也将他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喊他：“沈术，别怕，没事了。”
沈术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在发抖，从回忆里挣脱出来，沈术从被罩着的外套底下探出脑袋来。
不一样了，重来一次，他的结局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不会再被赫章击溃心理防线，也没有重度抑郁到无可挽回，更没有觉得这世上没人在意他。
他有林清清，还有贺云深。
即便不多，却是真心关怀他的人，是十分在乎他的。
他看着脸色难看的贺云深，知道对方一定又是生气又是惊惧，沈术抿唇心虚道：“贺云深，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贺云深皱了皱眉头，将人抱在怀里，似叹息般道：“我没生气，只是后怕。”
沈术用那双满是勒痕的手缠上贺云深的脖颈，道：“我们回家吧，贺云深。”
贺云深问：“这里是你家。”
沈术抱着贺云深，看不到男人的表情，有些遗憾：“我知道，但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这里，只是这里终究是我爸妈给我留下的唯一念想，我一直想把它买回来，可是我一直找不到对方。”
贺云深将人从床上抱起，外套重新罩在沈术身上，朝外面走去：“我知道，我也一直在找，想要将这房子买回来物归原主，我也没想到，竟然是在赫章手里。”
沈术被贺云深带回家，披上了那件外套，看着贺云深将医用箱拿过去，他手腕上的痕迹因为挣扎而后一直被赫章紧紧攥着，勒痕很深，甚至还有些破皮。
沈术任由贺云深将他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揉着，他问：“林姐呢？她怎么样了？”
贺云深头也没抬，沾了碘伏擦拭着少年手腕上破皮的地方，眼底不自觉染上了心疼：“她没事，我给她放了假，让她回去休息，但她说要来看你，这会儿估计在路上。”
沈术：“啊？就算没事，林姐应该也受了惊吓吧，让她回去吧，我给她打电话。”
他刚要动，手腕却被贺云深攥住，冰凉的碘伏在伤痕上轻轻划过，贺云深阻止了他：“她说没看到你不放心，一定要来，我让人接送她，你不用担心。”
沈术一想，自己也想确认一下林清清有没有事，便也没再阻止。
贺云深给沈术的手腕擦完，又跪下来抬起了沈术的脚，脚上的勒痕没有手腕上看起来那么凄惨，却也是一道凌/虐的痕迹，他眸光幽深，脸色始终沉的厉害。
沈术的脚踩在贺云深的大腿上，脚掌隔着布料感受着紧致的肌肉，他看着垂眸的贺云深，知道对方心情十分糟糕，用脚蹭了蹭贺云深：“我真的没事，贺云深，你别不高兴了。”
贺云深擦完脚踝上的伤痕，才将沈术的脚放到床上：“伤成这样还说没事。”
沈术朝他扬起个笑来，还没再说话，林清清从门外冲了进来：“小竹子！你没事吧！”
沈术扭头朝门口望去，林清清似乎是跑着上楼的，有些喘，眼里也是浓烈的担心。
沈术鼻尖一酸。
他上辈子真的好傻，为什么会信了赫章的话，觉得这世上没人在乎他了呢？不论是贺云深还是林清清，或是只有一个哪怕他素未谋面却喜欢他的粉丝，他都应该好好活着。
“林姐，你没事吧？”
林清清看见沈术，一眼就落在了少年手腕和脚腕上的伤痕，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我没事，倒是你，我听说赫章那个人渣把你关起来还锁起来了，疼不疼啊小竹子？”
沈术笑着摇头：“不疼，林姐，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贺总给了你假，你多休息两天。”
林清清点头：“我知道，我就是有点不放心你，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沈术笑着安慰林清清，最后弄得林清清都不好意思了：“明明你才是那个要安慰的，怎么反过来安慰我了。”
沈术：“林姐，你虽然没受伤，但是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怎么不需要安慰了。”
林清清这才终于笑了一下：“好好好，你也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沈术点头：“林姐路上小心，啊对了，别忘了帮我和萧薇导演请假。”
林清清笑：“这种小事你家贺总早就办好了，哪里需要我啊。”
沈术回头看贺云深，又冲着他笑：“耽误进度了，贺总又得赔不少钱吧。”
贺云深：“不会，你安心休息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