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棠沉吟一声:“如果你喜欢吃甜口的,应该会喜欢。”
有晴云帮忙松土浇水,野菜很快便种好,初棠拍拍手起身,又翻出点食材走进隔壁的小厨房。
要做芋圆奶茶,那便首先要把芋圆弄好。
今日逛集市,买紫薯时,那位大娘说看着他有眼缘硬是给他塞了小半个南瓜,正好能拿来做芋圆丸子。
把紫薯、南瓜、芋头切片蒸熟后,初棠把它们用木铲子分别捣成泥装,再加入木薯粉搓成团。
以免丸子裂开,初棠又把搓成团的面拧成一小团,放进水里煮透,捞起,放回原先的面团混在一起擀成条状,这样便不会裂开。
“好可爱的丸子,紫的、黄的、白的。”晴云在底下加了几把柴,起身便瞧见初棠把切成小粒的面,搓成小丸子形状。
“一起搓呀,解压。”
“解压?”
“就是放松咯。”
两人有说有笑,很快便搓出两碗丸子,把丸子煮熟过了凉水,初棠又开始弄奶茶。
牛乳有些贵,他没买多少,本来他也只是买点来尝试下奶茶难不难做。
他掂了掂,估摸着这分量能做两小碗。
小厨房有一小罐陈茶,把锅里的水迹擦干,初棠也掏出点茶叶放进锅中,又加入少许白糖。
用木铲翻炒,直至白糖彻底融化,锅面渐渐飘出糖浆味,还夹杂着丝茶香。
“甜甜腻腻。”晴云叹了声。
茶叶和着白糖已被炒出褐色,初棠见状也舀进点清水,再加入牛乳,搅拌煮开。
这里没有滤网和漏勺,但他翻出个干净的小簸箕,拿水刷过好几遍,才把它垫在碗面,倒入带着茶叶的奶茶,茶叶被阻隔掉,只留下微微发黄的奶。
晴云迫不及待凑低头嗅嗅:“好清甜的味道,这便是奶茶?”
初棠点头:“对。”
语毕又倒入做好的芋圆:“可以吃啦。”
晴云捧起碗,用勺子舀起颗紫色丸子,就着奶茶一起送进嘴里。
奶茶的口感很是丝滑,初入口是甜甜的芳香,过喉后会有点涩味。
牛乳的寡淡配上白糖,变得香甜,但中和了茶叶的清爽干涩后,一切又那么的恰到好处。
总之回味起来时叫人莫名流连。
而芋圆丸子又软糯有弹性,嚼起来特别劲道爽滑,最独特之处莫过于小小一碗,便能叫她吃到“紫薯、南瓜、芋头、牛乳、茶叶”,真是神奇。
“甚是好吃!正君的手艺和心思都甚好!”
得到肯定,初棠眉眼情不自禁溢出笑意,他把剩下的那碗也推给晴云:“你喜欢,都给你好啦。”
“这不好吧?”晴云讪笑推脱,主子给她做吃食本就很没规矩,现在还等于和主子抢吃的。
“没有不好,就是做给你的。”
初棠说罢就拿起个空碗往外走,身后传来点殷切的嗓音:“奴婢真的可以吃吗?”
他转身,举手比出个手势:“骗你是小狗。”
*
小厨房屋檐下挂着盏灯笼。
初棠抱着个空碗出来,他掀起裙摆蹲在地上,又撸起袖子,从旁边折来根树枝,刨土挖蚯蚓。
明晃晃的烛光里,白嫩的手沾上些泥灰,鬓角也挂上两滴汗珠,初棠抿抿唇继续翻弄泥土,显然是副乐在其中的模样。
不知多久后,有点阴影猝然闯入他余光,那道影子停滞片刻,缓缓移向他这边。
初棠没去打量来人是谁,只小声问道:“晴云你吃饱了吗?”
寂静的夜里,没人回应他的话,唯有两只蟋蟀从他眼前追逐跳过,宛若打情骂俏。
“那咱们一起挖蚯蚓吧。”
初棠贴心折断手中的棍子,把另一半递给右侧几步距离的人,那人却没接他的棍子。
“站着干吗?”
他说话间正要伸手拉人。
“芋圆丸子已经被吃€€€€”清脆的女声从另一边响起,却也戛然而止。
“……”
初棠的手没来由攥紧半分。
他自然认得那女声出自晴云,既然晴云在左边跑出来,这右边的人又是?
地上的哥儿满怀疑惑抬头,视线猝不及防与来人交汇,直撞入双冰冷而幽深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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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鲜蔬芙蓉汤vs桂花糕
来人不是谁,正正就是和他八字不合,大抵还有些克妻的病秧子夫君!
“公子。”晴云附身行礼后退下。
这声音恰好把人惊醒。
初棠呼吸凝滞一瞬,斜眼睨向自己的手,那掌只剩一尾指距离,便要牵上程立雪的腕部……
他连忙嫌弃收手。
才不要和整日顶着张臭脸的克妻男拉手手。
毕竟晦气是会传染的。
丢掉小木棍,初棠起身拍拍手:“程公子有何贵干?”
“……”
初棠目光如炬凝望程立雪。
月色交织烛光铺落,生生将眼前人往日的冷硬削弱两分。
只是细看这人,肤色有点病态的白,薄唇也无丝毫血色,又三更半夜出现,若不是有那满身雅淡气质衬着,当真是鬼似的。
程立雪还是沉默不语,只是眼神冷冽睨着他,不知是否心虚的缘故,初棠觉得这人眉宇间隐约流转出丝探究。
程立雪在怀疑他?
不过他也不清楚是怀疑什么。
难不成是发现这具身体换芯子了?不对,原身又没和程立雪相处过,怎么可能知道真正的初棠到底是何性情!
也罢,即便真的怀疑,他届时可以借口撞了脑子,性情大变也无可厚非。
初棠久未等到回应,决定先发制人。
他小心翼翼挪开脚步,从程立雪旁边,贴着墙摸过去:“三更半夜不睡,还鬼似的出没,你有什么居心?”
至此,程立雪才总算有些松动:“我倒觉得更像是你,夜半时分弄出动静,吸引旁人注意。”
旁人?哪来的旁人?
这院子不就他和程立雪两人住着嘛。
初棠皱眉瞟人。
吸引旁人?
吸引程立雪?
“我才没有,你不要诬陷我!”
“……”
寂静的夜响起初棠的咕哝声:“菜再不种就要枯萎了。”
一双好看的眉眼蔫下,显然是在心疼自己辛辛苦苦摘回的野菜。想到自己还疼的脚,初棠撇撇嘴,他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处是程府。”
初棠哑然:“……”
这话什么意思?
他偏头瞥了眼四周,莫不成种点菜都不行?咬牙犹豫再三,他终是狠下心来决定掏出布荷包。
€€€€€€€€的声响后,初棠垂头打开荷包,他手指攥住些铜钱久久未动。
如在心中自我挣扎半天,他妥协似的伸手,依依不舍递过半吊铜钱。
他心如绞痛道:“租金。”
被举在半空的铜钱无人接。
程立雪视线漠然停驻在他的荷包。
初棠顺着人的目光看去,他手中的荷包只有点碎银和些铜钱,还有原身阿娘做的口脂。
这人总不能是看上这盒小口脂吧?
思忖间,初棠抬头,声音低得有些没底气:“半吊铜钱还不够租你这几块地?做人不要太贪心好吗?”
想了想,他又觉得财不可露眼,便是胡乱抓实荷包,一把塞回怀里捂得实实的。
初棠搅着手指,歪头偷偷瞟了眼程立雪,转而挺挺身子道:“就半吊钱哦,不能再多。”
再多就没了。
毕竟这是张婶给他的银钱,他只当是借的,赚了钱是要还回去的,这每分每厘都要花在刀刃上,决不可败家!
“……”
“钱我放这了,你自己来拿。”
两人立在逼仄的小道,二人中间刚好是个可以往外推的木窗,初棠把铜钱挂在木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