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熬粥的间隙,初棠小跑着出了院子,院中熬药的人不知去哪了,只剩下锅药在那咕噜冒泡,撒出大半。
他左右瞥了眼。
张大哥去哪了?药都不管么?
叹喟声,他拿过旁边的湿布,隔着布掀起锅盖,又取出点柴火,随后才绕到原身的屋堂后摘柚子叶。
初棠踮起脚折下几枝柚子叶。
不远处叶影幢幢,好似模糊传出点交谈声。
是张大哥的声音?
他可没有听墙角的喜好,思忖间,初棠抱着柚子叶毫不犹豫离开。
夜色中,树下两道身形影影绰绰。
“初棠走远了。”
“看到。”
“今日之事你最好说清楚。”
“我怎会诓你,我自然知你无心伤他,我亦更不可能害他,许是他失忆的缘故。”
“阿午成亲那日磕到头。”
眼前人嗯了声离开,张折枝也转身往院中走回去
他倒出煎好的药,眼中蓦然划过狠戾。
无论他的阿午是否重生,又或者是否真的失忆,今后,他都不会再让人涉险。
张折枝的视线穿透夜色,沉沉停驻在先前的那辆马车,那时的阿午,竟伏在旁人胸膛撒娇。
可那个人本该是他。
阿午只能是他的。
上世如此。
这辈子亦然。
……
初棠端着熬好的小米粥,这碗南瓜小米粥色泽金黄,又点缀着几颗枸杞,卖相甚好。
勺子搅拌间,绵滑清香,看着便叫人食欲大振。
他伏在榻前,勉强给张婶喂完。
恍惚间想起程立雪给他的药还没用。
初棠席地坐着,拧开玉瓶抹药。
大抵是这具身子太娇贵,轻轻擦着碰着都能留下好多痕迹。
膏药抹上肌肤,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谁欺负你?”
没来由的一句话。
初棠懵懵抬眼,便见张大哥药都洒了大半,快步来到他跟前,蹲下握住他手臂。
神色凝重而焦急。
“没有,我自己摔的。”初棠抽回手。
“若是受委屈,只管与我说,有我在,决计不会让那些个阿猫阿狗欺你€€€€”
初棠没说话,只是继续挽起另一边衣袖,耳旁的话语却是戛然而止。
“你€€€€”
随后似不可思议继而道:“你……你们?没有?”
“啊?”
初棠不明所以抬头:“我们没有什么?”
却见张大哥视线一直顿在他手臂,这手臂也不过是些细微的伤痕。
顶多就多出个艳红如血的小胎记。
也不知有什么好看的。
张大哥微微摇头:“无事,若是困了,就去歇息吧。”
初棠应了声:“嗯。”
他才起身,还没走远,身后却又是张大哥莫名其妙的话。
“阿午,你对他到底是何感情?”
“什么?他,谁?”
“你心悦程立雪吗?”
初棠的话,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不喜欢呀。”
话音刚落,他竟在张大哥眉宇间看到种难以言喻的神情,随后,那人朝他微微一笑。
“我阿娘真的很属意你,她昨夜拉着我说了半宿梦话,全是关于你的。”
“我也一字不漏听了半宿。”
初棠懵懵点头。
什么意思?
是在求表扬吗?
思忖间他抬眸莞尔:“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张大哥是个例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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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立雪(擦剑):听不懂就对了。
初棠:听懂了呢?
程立雪:你出墙一寸我挪墙一尺。
初棠(表面星星眼):那你好棒棒哟。
初棠(转身):he tui!
第22章 阳春面vs共枕眠
张大哥听闻他的话,亦不知是哪个字眼触动他神经似的,唇角的笑蓦地僵滞半分。
片刻后道:“更深露重,小心夜里着凉。”
初棠微笑点头,临了还不忘拿走地上的柚子叶。
走出院子,却见灶屋又升起炊烟,夜风刮来,裹挟股药味,像是天麻。
怎么又煎药?
但也没多纠结,掩好门回到自己的屋子。
刚进门的人,被房中大阵仗惊得以为走错,初棠手扒在门把上,仰着身子探出头,来回瞄了几眼,方笃定是原身的屋子无疑。
但……
“正君您回来了?公子吩咐奴婢给您梳洗更衣。”侍女们簇拥而来。
他也被人拥着绕去屏风那边。
屏风后几名侍女托着衣物、浴具,围在个大浴桶旁,浴桶雾气缭绕,水面还飘着花瓣。
他确实挺想沐浴。
莫名被人“投其所好”,着实是有点小窃喜,这种感觉还不错。
然而警惕如他,连忙伸手摸摸水,水温正好,初棠旋即又凑低头嗅嗅,应该也没下毒。
再加上先前的祛疤膏药……
这个程立雪看起来也不算很讨厌嘛。
反正膏药他也用了,也不差再沐个浴。
双手搭上屏风,初棠露出双眼睛,盯向房中自顾自饮茶的程立雪。
抿唇许久,终是怯生生说:“谢谢程公子。”
“嗯。”
那个侧影轻嗯声。
初棠也随之缩进桶里。
……
侍女端着换完的衣物出来。
这套外衫材质尚算可以,但非初棠出门时穿的,大抵是在外面换过。
程立雪指尖抚过面料。
在水中望见初所棠穿衣衫时,他内心便闪出丝异样,直至此刻,心中那点小苗头方才彻底消停。
初棠换好新衣服走出来。
不得不说,程立雪给他做的衣裳,比外面铺子卖的好上百倍,顺滑如丝又轻盈透气。
穿起来特别舒服。
他瞄瞄仍端坐桌沿的人,暗自感慨,这臭冰块虽然有点儿虚伪,但对他好像从不吝啬。
……诶呸!
初棠猛然拍上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