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程立雪眉眼俨然染上丝疑惑。
“两个人在一起时,身体会分泌一种化学物质,名为‘苯氨基丙酸’,在其持续分泌下,你的情绪会高涨,产生喜悦感。”
“所以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被激素蒙骗。”
空气倏地静默。
片刻后,程立雪眼神晦暗盯着他:“伶牙俐齿,胡言乱语。”
“?”
“不要自欺欺人好吗?”
“……”
寂夜,又是一片缄默。
初棠痛心咬牙。
好的,“动之以理”失败,那只能撒泼了。
回想起那个轻盈的吻。
他越发恼羞成怒,皱巴着脸嫌恶擦擦眼尾:“你是不是天天这样亲别人的?”
转念又想到程立雪的嘴,不知碰过多少人。
初棠内心的薄怒更是渐渐变了味。
“恶心得要死。”
“没碰过旁人。”
“谁信呀!像你这种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狗男人!你别想骗我!”
“……”
“你亲过的人,说不定比我喝过的水还多。”
那人轻呵声,素来清冷的话音模糊在嗓子里,沉沉芜杂的,像是个无奈的笑。
初棠听得不清。
却觉着很是挠耳。
须臾间,他醒觉自己竟有微微的走神,更是恼怒不已,嗔道:“你笑个屁!”
“我并无通房丫鬟,你也没有陪嫁侍女。”
“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
“我琢磨你个大头鬼!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啊!”
“……”
“你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你这样真的好吓人!我胆儿很小的,不禁吓。”
“我们是夫夫。”
夫你个大头鬼!简直冥顽不灵!真是不可理喻!无疑就是脑袋缺根筋儿!
破罐子破摔似的,初棠重重吐出口气。
他肃穆开口:“我的思想不允许我自己和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人生活一辈子,你的一纸婚约,根本绑不住我,你能懂吗?”
语毕,他静静等待回答。
也不知程立雪有没有听入耳,半晌也不见动静。
烛火勾勒那人的墨发。
初棠视线愈加模糊,就在他以为等不到答案时,那抹青丝终有丝松动。
程立雪眸色不明瞥来。
“你休想。”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掠过耳畔。
初棠只觉这人神经病!
纯粹是控制欲与占有欲在作祟。
这个人简直不讲道理!
初棠无语撇嘴,至此完全放弃与程立雪“据理力争”,他转身就往门边走。
“你也休想!”
初棠昂起胀热的脖子踹开门。
“去哪?”
“你家住大海呀!管得真宽!”
他怒火中烧直奔小厨房那边打水,被狗咬了,当然要好好清洗几百遍。
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狗男人,不要脸。
一刻钟后。
初棠直接扔下湿布,手都搓麻了。
也罢,他堂堂一个现代人,乐观主义者,光凭那个狗男人的颜值,他算不得亏。
而且亲的是眼睛,就事论事,这狗男人还挺会搞浪漫,有点儿纯爱战士那味儿。
再到身份,他们好歹是挂名夫夫。
至于其他……
这死人若是还敢吻他,下次就一并讨回来,咬死这个狗男人!
不擦了!睡觉。
*
初棠回到房时,小灯笼已被收拾好,只余下几盏静静守候在床边。
程立雪这厮竟又消失。
他也正好落得清净。
这夜,他却难得有些辗转难眠,初棠早已忘记大黄叼老鼠那茬事,继续抱着暖融融的大黄。
“大黄你说他真的喜欢我吗?”
“他为什么喜欢我呀?”
“好没有道理呀!”
“他受虐狂呀?我这么跟他对着干还能喜欢我?”
嘀嘀咕咕,没个消停的人,终是在乌云闭月之际,沉沉陷入梦乡。
……
翌日,出摊路上。
初棠和晴云路过片荒芜人烟的小林子。
他仍有些魂不守舍。
穿越前,数学压轴题都没能难倒的人,穿越后,却被“程立雪为什么喜欢他”这个问题的答案难住了。
啊啊啊啊啊……
怎会如此?
好痛苦。
程立雪万万不能喜欢他呀!
他是要与其和离的。
初棠不信邪,误会,八成是误会。
他连忙抓住晴云:“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嗯?您是指什么?”
“就是一个人喜欢你会有什么表现?”
“主动向你袒露自己的心声,比如一些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袒露心声?
有吗?
没有吧,程立雪没向他提过什么小秘密。
他轻吟声:“袒露秘密倒没有,但我在书房发现他的惊天秘密,他并没有对我下手。”
“书房?”
“就是书桌那,不过我也不清€€€€”
“阿午!晴云!”
破空而来的嗓音打断二人对话。
两人循声望去。
是阿绛站在前方,远远地朝他们招手。
初棠望着阿绛笑了笑,也伸手挥挥,并未留意晴云眸中漾起的精光。
凉风徐徐而过,竹林叶影搐动,晴云却骤然警惕别过视线,她随手摘下几片树叶。
“€€?你摘叶子做什么?”
“没什么。”
初棠小跑去找阿绛,空气似泛起丝甜腥味,只一顺又被竹叶的清香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