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固执地想要靠近她。
司徒锦只好当她是嫌弃池水太冷,毕竟现在也没有任何研究资料能够教人怎么养人鱼,更不必提面前这种从前是人,后来记忆丢失、变成人鱼的【寄生种】。
嘶。
真难养。
她这样想着,一面吩咐管家去搜集关于热带鱼生活水温及环境的资料,顺便让他试着将地下的温度调高点,一面对执着靠近自己的人鱼颔首,“抱吧。”
结果最后变成将对方当椅子坐垫和靠背,完全是坐在另一个人身上吃早餐,顺便继续自己先前看的商业分析案例和读书笔记。
时不时还得被拉过去一只手,被迫抚摸那颗发质独特的脑袋,一时间司徒锦竟然难以分辨她和对方究竟哪个更像工具人。
看着被当成坐垫,被像宠物一样抚摸脑袋还愉快眯起深蓝色眼痛的人,司徒锦沉默片刻,决定给最近的书单加上一些心理学的内容。
如此想着。
她把几个刚列好的名字纸条递过去,“选一个,当你的名字,以后想改也可以,不过是为了方便称呼用的。”
其中有几个名字都和她原本的名字很接近。
在看见人鱼随手打算直接摸最上面那张递过来的时候,司徒锦声音重了些,带着敕令的意味:“好好选。”
人鱼顿了顿。
慢吞吞地打开纸,看完上面的汉字,最终把其中一张递给她。
‘玄烛’
完全避开了原本的名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司徒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吧,那从今天开始,你就叫玄烛。”
是月亮的别称。
也不错,起码很符合她的外形和这清辉般的发色。
……
当晚。
司徒锦结束今天的居家学习,想要休息睡觉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你还不回去吗?”
她纳闷地看着玄烛。
下午的时候花鱼本来还打算过来一趟,但是听了司徒锦说她已经学会了变成人类模样,而且理解能力、沟通能力都还算正常之后,就表示没什么可以教她的了,不过有把那份关于其他【寄生种】的陆地生活笔记发过来,让这条人鱼自学。
司徒锦晚上还是和她一起各看各的书,听见她把书页翻得哗哗作响,也不知道她究竟看没看进去几个字。
反正。
之前那份资料上显示的这位小朋友的学习成绩……本身就不太妙的样子。
而今。
她看着整日都待在自己房间,连入夜也没有打算回到楼下池子里的人鱼,有些担心她离开水一直待在自己屋里对身体不好。
但玄烛好像并不这么想,闻见她从浴室出来之后身上带着的沐浴露味道,深色眼睛晚上也俨如黑夜,像是陷入沉眠的海,带着一点让人看不透的神秘魔力。
她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司徒锦,待发现对方行走的方向不再是自己所在的桌椅区,而是更为柔软的床铺,便出声道:
“留下?”
司徒锦反应了会儿,“你要留下?你不喜欢待在水池里了?那我让管家给你准备一个房间,要不要带你出去看看,给你挑个你喜欢的屋子?”
玄烛坐在椅子上没动。
视线看看她,又看看她的床,然后眼睛里慢慢流露出期待。
完全看懂她暗示的司徒锦:“……”
她很平静地回答,“我不习惯和别人睡。”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是自己一人一个屋,以前读书时基本没有和舒窈还有林静姝在外面留宿过,因为有舒窈这个听话回家的乖宝宝在,所以她们晚上都是各回各家。
后来谈恋爱的时期,也多是在国外读书的时候,那些地方安全性总比不上国内,司徒锦也没兴趣大张旗鼓地请保镖,就更没有和人一起睡的兴趣。
-
“别人?”
玄烛缓慢地重复了这个词。
就在司徒锦以为自己拒绝得够明显的时候,却见玄烛抬起手指,指了指她那张漂亮妖异的脸蛋,表情无辜地纠正道:“别鱼。”
她不是别人。
是别鱼。
是鱼的话就可以一起睡对不对?
第105章 番外二
司徒锦觉得这不对劲。
清早。
在被旁边那道气息存在所扰, 失眠半宿,好不容易才睡着,被生物钟按时吵醒的司徒锦, 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吊顶的蓝白天空油画, 再感受了一下自己掌心握住的一团柔软。
她沉默地想。
这个世界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偏偏她醒来之后, 本来就睡到她怀里的玄烛还非常放松地将自己的身体再往她的方向凑了凑,然后才慢慢睁开眼睛,深蓝色眼眸里带着初醒的朦胧。
睫毛很轻地颤了颤。
仰头去看司徒锦的同时,还收拢本来就抱着她的手臂, 依恋地在她肩头蹭了蹭, 小声叫她,“司司?早?”
司徒锦:“……”
她甚至顾不得自己一夜之间出现的新昵称。
舌尖顶了下上颚, 仍然处在大脑宕机的状态里,司徒锦不是很懂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明明是平躺着的姿势, 却能够一条手臂被人鱼抱着,另一条手臂还要从身前横亘过去占人家便宜。
这就是她和别人一起睡的睡相吗?
那还好她之前跟朋友们出去玩的时候,都没有跟她们睡过一张床, 否则很容易解释不清楚。
话又说回来了。
杳杳以前跟蔺然在一起的时候,过的就是这种神仙日子?
女同吃这么好的?
……
“司司?”
发现司徒锦目光放空地盯着天花板发呆, 玄烛不解地又叫了她一声,甚至还撑起身体,想要凑过来看她。
对方动作直接将司徒锦惊回现实里,飞快将掌心从不该放的地方挪回,她眼眸微动, 就看见一片闪烁的银色落下。
像是垂下来的白玉帘。
从四面八方将她们拢住,而在最中央, 她只能撞入那双如海水般汪洋的眼瞳。
被玄烛的银色长卷发包围着,目之所及只能和她视线相对的大小姐瞳孔缩了下,片刻后才维持住往常镇定的语气:
“早。”
余光早已瞥见玄烛起身时,从她身上滑下去的被子。
昨晚睡前规矩地穿着浴袍的人鱼,早不知道将那碍事的布料挣到哪儿去了,就这样赤.身在司徒锦房间手工绣的蚕丝被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宿。
甚至还丝毫没有被占便宜的神色在,听见司徒锦的回答,眼眸弯了弯,像是想到什么,将胸口靠得离她更近,很小声地问:
“喜欢?摸摸?”
司徒锦:“!”
她难得仓皇地往后缩了缩,瞳孔地震,“不用!”明明她自己也有啊!
才说出回答,就见到银发女人飞快黯淡下去的眼瞳颜色,整条鱼仿佛褪色的玫瑰。
她神色微妙片刻,抬手按了按脑袋,坐起来将被子掀到玄烛身上,挡住她锁骨下那片起伏的峰峦,然后才按了按太阳穴,跟她道,“不可以这样。”
“不能随便邀请别人碰你的身体,这对你很不好,知道吗?”
玄烛眨了下眼睛,虽然乖乖地被她盖着被子,甚至配合地将自己鼻梁下的半张脸也藏了进去,但还是隔着蚕丝被慢慢回答:
“你,不是别人。”
她当然不喜欢被其他人靠近。
不喜欢那些人打量自己的眼神,不论里面是惊艳、惋惜或者是其他更具恶意的目光。
可是司徒锦不一样。
她喜欢她的温度,喜欢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喜欢她哄自己的模样,总之她就是很喜欢这个人,想每时每刻都和她贴贴抱抱!
-
司徒锦意识到她对自己产生了过分的依恋心理。
就像从襁褓中出生的婴孩,对母亲格外依恋。
而现在情况特殊的人鱼,据说和花鱼他们不同,身体里并没有任何其他多余声音出现的人鱼,本能还留存着身为人的那部分,趋光、想要靠近温暖,所以会很轻易地被自己这个首先释放出友好信号的人吸引。
其实她可以这样放任对方下去的€€€€
因为最初司徒锦要的只是一把忠诚的,好用的刀。
但这一切都在看见玄烛的档案之后改变,或许是她太年轻,还没有经历什么血雨腥风的人生,没有被名利场熏染太多,所以心肠不够硬。
也可能。
是先前在驯服对方的过程里,她付出的耐心、情感已经远超她最初的设想。
现在她更希望玄烛能够适应新的身份,适应这股新的力量,然后成长为比之前更强大,不会再轻易被其他人欺侮的存在。
她第二天晚上严词拒绝了玄烛的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