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莱尔故技重施，又翻出了签名册。
之前他有在细菌感染实验室找到男人的名字€€€€赫莱尔只见到那么了一个签到册后期消失的名字€€€€但是他还在找。
因为线索提到过，那个男人在劳拉女士出事后加入了另一个项目组，而紧接着没过多久，便死于非命。
他有预感，那个新项目组一定就在这里。
纸张被很快地翻过，随后在某一页戛然而止，白皙的指尖驻留在一行凌乱的签名上。
【获得线索€€€€最后的工作】
【一个有着巨额工资和“一点点”危险的新工作，作为诱饵用来处理掉出了纰漏的员工】
【当然，他死得很有价值，作为一个试验品来说】
试验品？
人体试验？
布鲁斯站在最边缘的一个实验台前，对着一本册子脸色发青。
[1号，男，51岁，身体数据……，（已死亡）]
[2号，男，11岁，身体数据……，（已死亡）]
[……]
[……]
[97号，女，16，身体数据……，（已死亡）]
足足几十页近百个的名字，男女老少都有，名字旁边是一寸照，全部在数据的最末端扣下了灰色的小印章€€€€已死亡。
赫莱尔不知何时也走到了他身边，他在纸面上的照片中看到一个工牌，上面是刚刚看到没多久的熟悉名字。在册子很后面，看起来距离死亡还没过去多长时间。
“我想我知道答案了，可惜，没有办法告诉劳拉女士，也没有办法帮她讨回公道。”
赫莱尔觉得自己弄清楚了大部分事情，再多的线索已经没办法从这找到了。
他转身问向布鲁斯，要不要离开，却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他们，根本不能算作是人！”布鲁斯觉得自己心头有一团火在烧，那团火如心跳一般蓬勃有力地震颤，火苗则顺着四肢百骸发出疯狂的呐喊。
可是他不懂，布鲁斯还不明白那团火为什么烧着，也不明白自己在为什么痛苦，他只是觉得愤怒，出离的愤怒。
布鲁斯一直都想拯救这个城市，他一直都在寻找打击罪恶伸张正义的那个方法。
在确定拉米温集团确实有问题之后，他起初只是想通过法律的力量和韦恩家族的势力来制裁他们。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
布鲁斯太清楚犯罪者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了，几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承担最大的罪过，剩下的在黑门监狱待上那么几年，甚至几年都不会有。
这是韦恩家族目前力量所能做到的极限，即使是他也不能在触碰黑色产业链的禁区，在这种事情上面，所有得势力都会出奇的默契，维护自己的阶级。
在过去，布鲁斯会因此感到绝望，为法律的无力而绝望，但是现在不会了。
有什么东西改变了他。
赫莱尔听出了问题。
“你想要制裁作恶者？”他有些惊奇，以他一直以来的观察，布鲁斯虽然不是死板地坚守秩序，但也不像是会一怒之下冲动行事的人。
“那他们难道就该这么白白死去吗？”
布鲁斯双拳紧握到蹦出青筋，血丝爬上他的眼睛，他看着赫莱尔，似是愤怒似是悲伤地问：
“成为连姓名都留不下的牺牲品？”
布鲁斯记得其中不少人的脸。
他在调查失踪人口的时候收集到过他们的信息，有的人浑浑噩噩地躺在街角，得到怜悯便能多过一日，有人为了生存手染鲜血，只是为了一个廉价的面包，有人靠偷窃过活，却偶尔把自己不多的食物分给同样流浪的小猫。
我们没有办法去高高在上地评价他们的善恶，没有身处其中的人没有这种资格，这是一条一眼便能望向尽头的线，改变人生听起来更像个童话故事，现实就是，像垃圾一样出生的人终究会如垃圾一样死去，一生毫无价值，无片刻欢欣。
可是，就算是再普通的人，也应该有选择的权利才是，而不是像一次性用品一样被迷晕绑来这个无间地狱，用痛苦与尸骨来铺就上位者们的富贵荣华。
利益！利益！
凭什么要有无辜的人为他人的利益而死!
布鲁斯又想到了他的父母，他们不是死于一个抢劫犯的突发奇想，一个看似简单的案子，背后的推手却几乎囊括了整个哥谭。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是心系普通人的韦恩夫妇挡住了一些人的路。
挡住了路，就要被清除掉。
于是，官僚成了黑A帮的朋友，警察成了罪犯的帮凶，哥谭则是黑暗的围墙，筑成了犯罪巷的坟场。
“我会自己继续调查这件事，我要找到所有的罪魁祸首，让他们付出代价。”
布鲁斯下定了决心。
“我也一起吧。”赫莱尔耸了耸肩，看着布鲁斯望过来询问的视线，答道：“我感觉你现在有点糟糕，放你一个人会惹出乱子也说不定。”实际上是因为珍妮小姐的支线任务还没有完成的迹象，他只能继续深入，再加上布鲁斯身上也有一个支线。
“我会有自己的行动，不要跟着我。”布鲁斯冷漠地拒绝了他，但是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问道：“你觉得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呃，我向来不喜欢干涉他人的决定。”赫莱尔斟酌了一下用词：“但是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建议。”
“你必须做出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又或者，你必须为此接受这个决定所有可能的结果。”
“你觉得我会后悔？为了杀了几个人渣而后悔？”布鲁斯问。
赫莱尔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后悔。”反正他是从来不会后悔的。
赫莱尔的一个打岔，紧绷的气氛忽然莫名轻松起来，布鲁斯也慢慢放松了神经，只是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停留在那本实验册子上，心里想什么不得而知。
【支线任务€€€€如堕烟海（当前进度：30%）】
第16章
虽然重要的线索基本都被找到了，但是赫莱尔还是打算趁着剩下的时间再翻翻，万一有惊喜呢。
然而刚打算转身，赫莱尔忽然眸光微动，视线停留在了实验室的窗帘上。
“我想问一下，这种秘密修建的夹层，应该是建不了窗户的吧？”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布鲁斯神色一震，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没有过类似经验的人很容易在一些细节上出现纰漏，显然，布鲁斯和赫莱尔这次险些错过了这层楼中最大的秘密。
又或许不止。
布鲁斯快速上前，用力拉开了两侧的窗帘，刷的一声，一扇巨型落地单向玻璃窗出现在面前。
透过实验室的光线，可以隐约窥见里面的情形。
“是实验室。”赫莱尔此时指的当然不是普通的那种。可是布鲁斯没有搭话，而是露出难看的神情。
在他拉开帘子的一瞬间，有一道身影闪过去了。
“里面还有人。”布鲁斯皱着眉：“我们得找到暗门把他救出来。”赫莱尔一愣，回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有一道影子闪了过去，只是因为灯光和玻璃反光的缘故让他没反应过来。
可是一被提醒，赫莱尔就想起了了个大概，但是他没有和布鲁斯一起想办法把幸存者救出来。
“那不是幸存者，你忘了吗，那个册子上面的所有名字都被确认死亡了！”
“如果只是还没来得及登记呢？”布鲁斯不肯放弃，如果他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结论而让一个人白白丧命，他将为此负罪终生。
但是赫莱尔持有不同观点，他一直觉得这么保密这么严格的地方居然没有人值守很奇怪，他严重怀疑刚刚那个身影就是留在这间最重点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也许早在他们开锁的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动静，提前躲进了更里侧的房间。
但是他无法用这种理由来说服布鲁斯，赫莱尔看着男人紧抿双唇神情严肃，就知道布鲁斯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赫莱尔想过丢下他离开，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他们现在很危险，对方身上的支线任务也不是不能放弃，必须赶快离开才是。
但是在转身的一刹那，他犹豫了。
他不太想放弃布鲁斯身上的支线任务。
“我想等一个结局。”赫莱尔低声喃喃，他双眼缥缈，像是在看眼前物，又像是在看什么很远，很远的东西。
“我想知道，你最终会给自己找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会是如你所说的那样，成为一个暴君吗？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他调转步伐，抓住布鲁斯的手臂停住了他的动作。
“你……”做什么？
“是银橙色的防辐射服，对不对。”赫莱尔问。布鲁斯立刻反应了过来，他问的是自己看到的人的衣着。
“没错。”布鲁斯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这么亮眼的颜色即使是一瞬间也能记住。
赫莱尔：“首先，根据受害者一寸照中的样子，他们的衣服，至少上衣应该都是白色的。”
“这说明不了什么。”布鲁斯反驳。
赫莱尔点头：“我知道，但是还有一点就是，我在……嗯，那个男人叫什么又忘了，总之就是他的衣柜里见到过同样的衣服。”
“那不是幸存者，是留守实验室的工作人员。”
而这个镜子也许根本就不是单向镜，只是普通的玻璃，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在他们拉开帘子后会立刻躲开到视野的死角。
布鲁斯听懂了，赫莱尔告诉过他自己在劳拉女士的家中的所有线索，他不怀疑这件事的真假。
但是衣服这一点，有没有可能只是赫莱尔为了赶快离开而编出来的呢？
“相信我。”赫莱尔无比的认真，反倒是布鲁斯死死地盯着他，他用力闭了闭眼，随后抓住赫莱尔的手腕，平稳的脉搏不像是说谎的迹象。
但是可以控制自己心跳脉搏的人不在少数，布鲁斯知道，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掌握着些神奇的技能，他见过很多。
但是在僵持了几秒后，他先退了一步。
“我，相信你。”布鲁斯咬着牙，闭上了眼睛，不难看出他说出这句话用了多大的决心。
可是再怎么犹豫怀疑，他都做出了选择。
也许是因为他还不是蝙蝠侠，还没有见证过真正的黑暗，经历过无数欺骗与谎言，失去过数不胜数的东西，这让布鲁斯比未来的自己更有勇气去相信别人。
也许是他眼中的赫莱尔是一个称得上善良的人，会为了一面之缘的可怜女人不顾危险踏入泥潭，身处如今的境地，甚至还打算和他一起继续深入调查真相，只是因为他看起来很“糟糕”，担心发生意外。
又或许二者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