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莱尔懒得挪凳子,就干脆抻着脖子看:“小心被反骇进来。”
“不会的,”布鲁斯专心致志地敲着键盘:“蝙蝠洞信号来源卫星是韦恩家所有,而且还有后备计划,就算真被人察觉到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有关系也没什么,我本就打算之后放出点消息说蝙蝠侠是韦恩资助的。”
金钱的气息捂得赫莱尔直翻白眼,“嘁”了一声就不再去看无趣的程序,而是继续道:“总之,你的行动对法尔科内的威严造成了严重打击,就算他能在短时间内挽回,也改变不了已经浮动的人心。”
“阿尔伯特早就坐不住了,这次正是时机。”
“嗯?”布鲁斯腾出一部分精力回想了一下他的资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问道:“怎么说?”
赫莱尔搭着手,露出神秘莫测的表情:“绝密情报,阿尔伯特已经干掉了三个私生子兄弟姐妹了,那还是罗马人势力如日中天的时候,你猜猜,他现在还坐不坐得住?”
【支线任务:黑暗更名(阶段一)】
【任务目标:使[阿尔伯特€€法尔科内]与[卡迈恩€€法尔科内]变为敌对状态】
*
厚重的铁锈味叠杂在一起发出浓烈的腥臭,包括各种垃圾污水一起腐烂发酵,四通八达的支路远远望去1一片黑暗,青年缓步走在其中,每一步踏出都溅起脏黑的水花。
下水道很安静,杰森很快停住了脚步,他看了眼定位,确定了自己的位置后,推开最近的井盖爬了出去。
这一年可算是风云际会,除了奥斯瓦尔德外,稻草人,小丑,谜语人,萤火虫等等这些超反都是这一年开始崭露头角的,似乎命中注定哥谭将要从黑一帮之城过渡到疯子的纪元,嗯,蝙蝠侠也算是疯子之一。
杰森擦了擦枪,好不容易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杰森却只是朝着一个方向看去。
那里是犯罪巷。
擅自干扰时间线不会有好下场的,杰森作为前任罗宾,知道布鲁斯对于改变过去这种事多么讳莫如深,他也理解这其中的种种说法,自然不会鲁莽行事。
毕竟时间已经被逆流过一次了,谁知道再来点磕磕碰碰会不会直接让它崩盘。
把子弹上好,杰森收回视线,就好像此刻在犯罪巷被酒鬼父亲和瘾君子母亲包围的不是过去的自己一样,他眉眼坚定,没有一丝一毫动摇,手下的动作愈发利落。
没什么好改变的,构成现在的杰森€€陶德的正是他的过去,无论何等不堪,那都是他的一部分。
“嘭!”“嘭!”
一发子弹正中眉心,送走了一个听到异响出来查看的男人,第二发子弹打断了他同伴的腿,可惜一声尖叫却因为抵在太阳穴的枪而卡在了嗓子里。
杰森半蹲下,手上用劲:“……耳语会,是吧,放心,我对你们没有兴趣,我只有一个问题,告诉我,萤火虫最近的动向。”
……
杰森离开了耳语会这个据点,将情报发给了赫莱尔。
他很快收到了回复:按兵不动。
啧,杰森挑眉,直接打了视频电话过去,对面秒接,视频中赫莱尔手边放着一杯咖啡,周围是各种高科技设备,身后的背景更是熟悉的要命,让杰森一时间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但是你永远可以相信红头罩的职业素养:“萤火虫确实为阿尔伯特工作,而且他的上一个东家是老法尔科内,阿尔伯特似乎还和最近新出现的稻草人有过交易,他正在逐渐扩大自己的势力网,我觉的可以调查一下罗布,那家伙最喜欢四处下注了,他暂时不会背叛和法尔科内的联盟,但是若说他一点都没和阿尔伯特接触过我是不信的……还有,老板,你是潜入蝙蝠洞调查了吗?”
杰森眼皮直跳,他以灵魂体跟在赫莱尔身边的时候就知道了他和布鲁斯关系不错,但是关系已经好到能坦明义警身份了吗?年轻的布鲁斯这么傻白甜吗?那后来变成阴郁老蝙蝠是因为和迪基正正得负了吗???
一看杰森灵魂出窍般的表情赫莱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可是凭本事看出来的,其实我更想问,你们想隐藏身份就不能戴个全脸面具吗?”
杰森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悲伤地发现赫莱尔说的没错,他后来也是呼吸面具加护目镜,或者直接戴头罩啊、
“唔……”说着,赫莱尔还往嘴里塞了块饼干:“奥斯瓦尔德那边进度也应该卡住了吧,还是得先想办法扳倒法尔科内才行,想吃胖也得现有蛋糕啊。”
“那边你不忙的话,和我一起?”
杰森不是很想见到布鲁斯,主要是和赫莱尔一起行动没办法和布鲁斯名正言顺地打架,但是的时机实在完美,大把大把的反派在上头顶着,他在怎么造作也不会让蝙蝠侠把目标提前锁定他这么个反英雄身上。
“我可以作为‘第三方’参入。”杰森的意思是作为一个蝙蝠侠不知道的场外辅助,赫莱尔脑子一转就懂了杰森的想法,欣然应允。
正事结束,杰森没按捺住好奇心:“他人呢?怎么留你一个在蝙蝠洞?”
赫莱尔:“噢,他好像饿了,上去拿夜宵。”
第57章
赫莱尔回到迦南就是一个饿虎扑食
“你是故意的!”赫莱尔抓着杰森的脖子大声控诉:“你是不是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才挂掉通讯的!”
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的杰森:我不是我没有。
“我是担心信号被蝙蝠洞截到。”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黑心老板手里抢救出来的杰森为自己辩解:“韦恩的通讯科技和斯塔克工业齐名,我最近在东区活动频繁,被B发现就难办了。”
“是啊,二代罗宾用了十分钟和我讨论怎么想办法踢法尔科内的屁股,然后才惊觉这一点,我都不知道该不该为蝙蝠侠的教导能力感到悲哀。”
赫莱尔满目凄凉:“他说他只是打开了微波炉热了一下,骗傻子吗?那东西别西卜都咽不下去,他是不是因为我识破了他的身份打算杀人灭口?”
杰森:“……嗯,我猜到那个时间阿福应该已经休息了,果然,想开点,至少韦恩宅的这次不用重装厨房,看起来老头子的厨艺是与年龄呈反比例增长的。”
“所以你果然是故意的!”赫莱尔猛甩头,之后随手从酒柜上抄了瓶酒开瓶猛灌,洗洗被荼毒的嗅觉,一整瓶伏特加就这么灌了下去,看得杰森心惊胆战。
“对了,你当罗宾的时候布鲁斯就这样了吗?”赫莱尔把空瓶子砸在吧台上,状态栏上挂了个醉酒buff,3min,赫莱尔没在意,而是看着坐在沙发边保养武器的杰森。
杰森不知道赫莱尔问的是哪一方面,但无论是哪一方面,答案都是通用的:“Always.”
他抬眼对赫莱尔说:“年幼时的心理创伤影响了他终生,之所以蝙蝠侠后来行动愈发冷酷,掌控欲越来越强,我认为是岁月的流逝扎穿了他疲惫的对抗,彻底杀死了自己,让布鲁斯€€韦恩从此成为蝙蝠侠的面具。”
“你要是好奇,哥谭大学哲学系专门为蝙蝠侠开设了一门课程,任课的几名教授专业解读蝙蝠侠三十年,还上过不少顶刊,你可以让罗伊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份。”
“算了,不感兴趣。”
蝙蝠洞之旅除了让他的地图探索度提了一截之外,没什么其他收获,赫莱尔对重工业风和科技风都不感兴趣,反而那天然形成的洞穴悬崖让他很喜欢,如果活动出类似的家具套装他会考虑兑换的。
但是翻来覆去,还是有些话不吐不快。
“你不觉得他内心太矛盾了吗?”赫莱尔提出疑问:“他一边因为被我识破身份不得不接纳我,一边因为信任我而接纳我,但是与此同时他在对自己的接纳表示出一种诡异的抗拒和窘迫,见鬼啊他为什么会因为自己想要相信一个人而感到恐惧?
我不信他昨天晚上一定要吃那份夜宵,但他就是这么做了,把我一个人仍在塞满监控和遍地防御工事的蝙蝠洞,他在期待我做点什么好和我绝交吗?”
赫莱尔无法理解这一切,他打开npc图鉴,明晃晃的五星好感度挂着呢,仅次于六星的同生共死€€€€最后这一级他是不指望了,这么一个把余生奉献给打击罪恶事业的超英怎么可能会和他同生共死。
但是其实赫莱尔又能理解这一切。
布鲁斯是个清醒的聪明人,又具有优秀侦探所有的一切素质,甚至过了头,而聪明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看得更远,在还没有完全融入蝙蝠侠这个角色的时候,布鲁斯就已经猜到了自己的未来,那将是一片无光的荒原,锈死的铁桩插进大地,流出汩汩汇成河流的鲜血。
所以他抗拒且恐惧着亲密关系,可是年幼时失去双亲又让他无比渴望这一切,这也许就是布鲁斯后来身边出现一任又一任罗宾的原因
赫莱尔在纽约这个未来时间线查到过这些内容,对号入座后很轻易联系起这一切线索。
但是,但是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么内耗的人啊?!心里有问题为什么不去看心理医生?有病就去治啊折腾他干什么?天知道赫莱尔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刷够了新手npc的好感度,结果一扭头人家就在暗搓搓地想办法把他踢走!
杰森则表示这些理所当然。
“老头子的信任危机严重到会给自己做反制预案,这不稀奇,我唯一赞同的小丑的观点就是,他们确实没什么不同。”
蝙蝠侠的本质就是一个疯子,一个足以和小丑匹敌的疯子。
自我保护机制罢了,布鲁斯甚至自己可能都没意识潜意识中对赫莱尔的防备和拒绝。
赫莱尔又叹了一口气,但这次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年轻的义警无用的挣扎。
防备又如何,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赫莱尔托着下巴眼神漫无目的地乱飞,酒瓶的倒影中,空洞的瞳孔没有映入任何东西。
布鲁斯真正打心里拒绝的人,要么形同陌路,要么打一顿扔进黑门和阿卡姆。
相反,布鲁斯越是本能地防备他,越是证明他对他的信任度在提高。
别说是年轻的蝙蝠侠了,就算是二十年后的蝙蝠侠又怎么样呢?
就算是二十年后的,有过变成双面人的朋友,有过反目成仇变成缄默的朋友,有过一个死去的罗宾,有过一个因为小丑再也站不起来的蝙蝠少女,有经历过这一切一切残忍,痛苦,自我怀疑的孤独的旅程的蝙蝠侠,又能怎么样呢?
他同样拒绝不了赫莱尔,拒绝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可疑之处,没有任何特殊能力,和他从青涩走到老练,从刚刚成年走到正义联盟顾问,从未背叛且永不死亡的朋友。
赫莱尔就是这样一个bug,他通透于人类的劣根性,自然也对其操纵自如。
再怎么接近神明,只要布鲁斯€€韦恩还是一个血肉之躯的人类,就无法摆脱人类的种种桎梏,就仍会无药可救地趋光趋暖,踏入这个温水浇筑的陷阱。
这甚至算不上是一个阳谋,杰森也清楚这一点,因为赫莱尔确实永远不会伤害布鲁。
他图的,不过是那点世界支柱的认可罢了,一个在他升到满级之前,支撑他的身体不被宏伟浩瀚的世界之力直接扯碎的依凭。
不是布鲁斯,也可以是钢铁侠,也可以是超人,亦或是其他人。
€€€€当然,赫莱尔其实也可以谁都不选,多付出点代价罢了,天之骄子有任性的资本。
回想起游戏开局时面临的三个选项,赫莱尔磨了磨牙尖,眼里流露出锁定逃跑的猎物时才会有的锋芒。
不愧是地狱模式,可惜,这场游戏我既然选择了你,就没办法逃掉了哦。
尤其是不要在“骑士”这个词前面加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前缀,因为你永远不是知道那个前缀会不会有一天活过来找你。
对不对,黑暗骑士?
*
“先生,关系已经打点好了,要派人去把他处理掉吗?”来人对着脖子比划了一下,满是对人命的漠然,他问候的姿势很恭谨,倾着身子。
站在大厦顶楼的落地窗前,男人叼着根烟,烟雾缭绕遮掩住了落地窗中他的倒影,很快,他将未抽完的烟夹在指尖,将带有火星的那一头按在窗上,烟雾散尽,年轻的影子右眼上还有点点金红闪烁,但很快化作灰烬。
而来人就这么一直微微低头,没有半分逾越。
“卡罗尔那个废物。”男人冷冷道:“闹得动静太大了,父亲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不管他能给我带来怎样的价值。”
“是他辜负了您的仁慈。”手下态度依旧恭敬。
“哼。”阿尔伯特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我,卡罗尔十年前就该成为哥谭湾底的石雕了,是我对他太纵容了,当街用火箭筒轰炸?而且还是白天?GCPD总部就在两条街外!谁给他的胆子!”
他的声音随之拔高,最后怒不可遏,胸膛不断起伏,发泄般踹向了旁边的沙发,而用料厚实重达几百斤沙发竟被他踢得一歪。
“人已经联系好了,只要您开口,一分钟后卡罗尔€€布莱恩就会心脏衰竭死在GCPD的拘留室。”下属道。
“不用了。”
“是,我这就……嗯?”下属通讯器都握在手里了,闻言却愕然抬头:“为什么……”
而阿尔伯特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淡淡的样子,好像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至少不是现在,卡罗尔……他确实很有用,他的手段为我笼络了不少家族的支持,虽然都是一些小家族,但是都卓有成效。”
“可是,老爷那里……”没法交代,一句话没说完,下属就被飞来的烟灰缸砸破了头,白玉烟灰缸在地毯上滚了两圈,毫发无损,下属的额角却被烟灰缸的浮雕划开鲜血直流。
下属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一声没敢吭,手背青筋鼓胀,强忍疼痛。
“没有下次,滚吧。”阿尔伯特睨了他一眼,下属连声道谢,赶快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室内重归安静。
阿尔伯特缓步走进,捡起白烟灰缸,然后坐在沙发上把玩,手指一寸一寸摸过玫瑰浮雕,而后把它完整地放回原位,动作间,眼神扫过桌面上新送来的资料。
纸张上赫然是前夜的法尔科内庄园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