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理查德费了好大的劲才让杰森对他没有坏点子这件事半信半疑。
其实更多是因为杰森在交谈的过程中察觉“夜翼”确实占据了人格上风,只是多了一点无伤大雅的，毛茸茸的小毛病罢了。
杰森：更糟糕了，我宁愿他用看坚果麦片的眼神盯着我的大动脉,至少还有正当理由打他一顿。
总之,杰森被说服了。
“行吧，撒旦教的消息我知道的也不多，也不确定上次是否将他们的全部底牌试探了出来,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们并不简单。”
“我和洛基的下场应该能让你认识到这一点，迪基。”
不可否认,这一次的确是他鲁莽了，这一世遇到赫莱尔之后一直顺风顺水,那些痛苦的过去已经比遥远更遥远，不再有一次次浸满血泪的理念与信念的互搏,他不再是无法落地不能回头的无脚鸟，注定在声嘶音哑后被荆棘贯穿出血花，这也许真的消磨掉了一点他作为战士应有的警惕和谨慎,因为不用孤身作战的感觉真的很好。
但是杰森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天知道当时他们身陷敌营时洛基一翻白眼倒了下去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永远摊上不靠谱的队友是他的宿命:)
€€€€甚至不如塑料结盟时的黑面具,至少被蝙蝠侠发现时西恩尼斯还能（被动）拉走一部分火力。
杰森总算照顾好了他的宝贝枪们,把它们插回了枪带里,然后开始回忆：
“其实我觉得最需要注意的只有一样东西，当时他们拿出了一个黑色小的盒子,只打开了一条微不可查的缝隙,洛基就直接失去了战斗力,而我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我听到他们称呼那个黑匣子里的东西为[朗基努斯之枪]。”
在角落研究自己□□的罗伊抬头：“嘿，我听过这个东西,这不是传说中曾刺穿耶稣基督的枪吗？”
理查德：“那这个名字取得还挺有逻辑的，撒旦和圣子作对很正常。”
“一群文盲。”杰森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后续记载是朗基努斯被耶稣感化成了他的信徒，撒旦知道€€的信徒们平均学历不到中学毕业吗？哦，撒旦本身可能还不如他们呢。”
“别听这个瞎起的名字，听好了，那个黑匣子里装的是[黄昏的余烬]，是诸神黄昏残留的痕迹，弑神的兵器，有对[神]特攻，邪神殿下被波及到了。”
这是萨麦尔告诉杰森的。
萨麦尔其实很久没有和他说过话了，也许是力量不足，也许只是单纯的沉默，杰森有的时候想要主动呼唤€€，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直到他们闯进那地下的巨大殿堂，那群黑袍教徒拿出黑匣子的时候。
萨麦尔出声了。
“毁掉这个盒子里的东西，杰森€€彼得€€陶德，这是你作为我继承人最后的考验，我不允许你有失败的可能。”
“那是什么？”杰森问，他从未见过萨麦尔如此认真。
“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彻底抹杀赫莱尔的武器。”
萨麦尔的语气没有分毫波澜，但作为[暴怒]继承人的杰森却能听到其中的暗流涌动，萨麦尔在愤怒，岩浆自深海的火山口迸发，却又冷却成无法动弹的黑色火山岩，滔天的愤怒迫于种种形式戛然而止，却阻止不了萨麦尔将这份感受传递给他。
“所以，这是一个只能由你们完成的任务。”
*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过他。”杰森说，他隐去了萨麦尔和他的对话，这没什么好说的，赫莱尔不会做自寻死路的事，那将撒旦教送入灭亡就理应是他们的责任。
“那晚之后理查德就再也没回过迦南。”
很好，毫无价值的答案，看起来杰森真的很认真地在迦南养伤，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最大的运动量就是花式调酒的时候把酒杯抛上天花板，赫莱尔觉得杰森可能还蛮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的，但也不排除后半部分日子的安分来源于金酒buff带来的人渣的自我叩问。
介于那个数字太离谱，完全可以排除全部出于一见钟情的顾客，赫莱尔觉得自己有理由怀疑罗伊在背地里做了什么。
他会被知道真相后的杰森打成七分死的。
赫莱尔默默哀悼了三秒，然后打开面板去找金酒的“解药”。
【限定€€火焰威士忌（品质：特殊）€€€€属性：与迷情金酒配对使用，可解除迷情buff】
【效果描述：我曾如此爱你，炽热的心脏承载灵魂的悸动，直到这心底的火焰将我吞噬，将这份爱情挫骨扬灰】
【使用条例：当单独使用[火焰威士忌]时，使用者将随机失去一样感情，时长未知】
【是否消耗巧克力*10/276兑换[火焰威士忌]*1】
这是活动板块新推出来的模块，在赫莱尔疯狂思考怎么解决迷情buff时出现的。
一瓶瓶口燃着一簇火苗的红色的酒瓶出现在他手中，赫莱尔将它丢给杰森，示意他喝下去，杰森看着这瓶酒感到很新奇，但是对于对着火焰瓶口喝酒却并没有犹豫，杰森太熟悉火焰了，他自绿色的幽冥鬼火中重焕生机，上一世无形的火焰至死都在焚烧他的骨血，这一世地狱的火焰在他手中化作永恒的火光，杰森拿起威士忌一饮而尽，很快，灼烧的感觉自腹部蔓延开。
虚假的爱情一触即碎，杰森的眼神重归清明，被上百个buff搅成浆糊的思维能力恢复到正常水平，很快注意到了记忆里罗伊鬼鬼祟祟地举动。
“我要把那个混蛋打成七分死！”
最惨的受害者满脸恶鬼般要杀人的神情，气势汹汹地从吧台下方把自己的装备都拿出来，发誓要将罪魁祸首挂在大都会最高的建筑上晒成干。
“冷静，冷静。”赫莱尔顺毛。
杰森被提醒了，罪魁祸首好像不止一人，于是皱眉抱臂气愤地看着他：“为什么罗伊会知道这瓶酒的效果，还是说只有我不知道？”
“不不不，你怎么会这么想！”赫莱尔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否认，可是杰森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点受伤，鲜血流干都不会发出一个音节的战士此刻却像弃犬一样垂下了眼。
“我以为我至少能得到你的信任……抱歉，我知道自己的定位了，我会是一个出色的士兵的。”
嘶！
救命啊家人们，话题究竟是怎么转到这一步的！
赫莱尔想要发出尖锐的爆鸣，除了蝙蝠侠谁会说自己的战友是士兵啊！虽然他们理论上是上下级关系，但是契约关系是世界上最密切而不可分割的关系，他们是一种无法用人类社会文明定义的特殊团体。
杰森和赫莱尔的渊源要追溯到时间未被回溯，也就是那个洛基死于紫薯精之手后的世界，赫莱尔被谎言之神自愿献出的灵魂力量唤醒，从星空深处回到了地球，见到了一个千疮百孔，无法挽救的世界。
€€€€至于造成这一切的灾难都是什么，目前不管是杰森洛基还是赫莱尔都没能想起来，杰森从刺客联盟的池子里满血复活后没有立刻回到赫莱尔身边，而是顺手拉着罗伊走了一趟宇宙，就是隐约记得敌人来自外星却想不起具体信息，想要去探查一二，可是结果显而易见，除了丢掉罗伊的快乐外他一无所获。未来是最多变且神秘的东西，重要的未来节点不可窥见是时间线的自我保护手段，所以就连赫莱尔的相关记忆也被抹去。
按照洛基的认知，他认识的存在中只有超人和至尊法师活了下来，其实不然，在接连遭受了几波敌人后，蝙蝠家依旧保持着全员未损的姿态隐藏于暗处，为超英们提供隐秘的支持，因为[大脑]的存在是至关重要的，在武力值没办法提供过多帮助的情况下，躲起来保全自己是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除了杰森。
红头罩作为游离于家族之外的黑羊，在这种时刻，依旧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
他和蝙蝠家其他人不一样，杰森是一个战士，也算半个法师，大种姓之刃认可了他纯洁高尚的灵魂，也给予了他向邪恶挥刀的能力，哪怕对手并非魔法侧的邪恶力量，只要他能坚定本心永不偏移，他的刀刃就永远锋利。
红头罩依旧游荡在哥谭。
罗伊死亡，法外者早已分崩离析，蝙蝠家族将目标指向来自宇宙的敌人，和所有超英一起努力守护世界。
而红头罩依旧游荡于失去蝙蝠侠注视的哥谭。
他是不被联盟信任，不被家族认可的反英雄，没有资格和他们站在同一片战场上。
他没有半神之躯，没有超能力和强大的魔法，没有办法左右战局的胜负。
但是他可以左右一场趁火打劫的反派势力暴动，左右一场黑一帮交易，左右一场抢劫一次偷窃，左右一个孩子是否会在犯罪巷里失去呼吸的命运。
外星人在入侵地球的同时，地球也从未停止自己转动，哥谭的疯子们也没有错过这场[末日狂欢]，蝙蝠家族无暇再去顾及这座城市，此时，犯罪巷的保护者站了出来。
杰森上不去天上。
但是没关系，他能走在地上。
只要还有一个枉死的冤魂在痛哭，红头罩就永远是弱者的保护墙。
哥谭还在，他就留在哥谭；哥谭毁了，他就自己建立起一个庇护所。
地球的颓势可以预见，所有人都清楚末日将至，接连的打击让这个星球到了强弩之末，也是在这个时候，赫莱尔的异世游荡回到了地球，也许是[罪恶之城]的名号和€€冥冥之中相契合，赫莱尔的第一选择并不是存在着最后希望的€€望塔，而是哥谭。
时间恰到好处，€€见证了这座城市的毁灭，也见到了一个人。
永不绝望，永不动摇的灵魂是由什么塑造的？
如果是在神代，赫莱尔可以很容易地回答：用一捧圣水，一簇狱火，和望不见尽头的苦难。或者简单点，让雅威直接设置好程序。
但是现在，赫莱尔并没有答案，€€只是消耗了一点力量，把差点死在哥谭的杰森救了下来，然后给了自己一个虚幻的影子€€€€只能被杰森看到。
此时距离世界毁灭还有三十天。
杰森起初以为自己疯了，出现了幻视，这个幻影一直跟着他，救援，建立，作战，他做每一件事时都在静静看着他，可神奇的是，杰森并没有感觉到不适，因为那份注视中什么多余的感情都没有，只是单纯的，透过这具残破的皮囊注视着他。
直到有一次杰森因为疲劳过度作战时出现了失误差点被炸飞半个身子，结果千钧一发之际，他被拉离了敌人的攻击范围，杰森这才发现，自己所以为的幻视居然是真实的存在。
“你是谁？”杰森握住大种姓之刃，他已经连续高度集中注意力超过72小时，现在连握刀的手都在抖，可是他的眼神依旧尖锐，像一颗一往无前的子弹。
“世界要毁灭了。”赫莱尔说。
“……嗯，所以你想表达什么？让我买诺亚方舟的船票吗？都这种时候了不会还有诈骗的存在吧，这玩意的生命力怎么比蟑螂还强？”
面前的黑发黑眼的男性（应该？）幻影又问了些奇怪的问题，杰森能感到大种姓之刃没有发散出面对邪恶特有的力量，而且这玩意跟着他这么久，要杀他早就杀了，是不是友不好说，但八成非敌，做了一些基础的判定之后杰森也懒得打机锋，都这个时候了弄这些没有必要。
“停，我还要去接收一批物资然后把那些聚成团体的抢劫犯赶出我的地盘，没时间回答你这些没营养的问题，如果需要特殊帮助去找蝙蝠侠€€€€你可以通过超人联系他，超人就在上面。”杰森指了指天上，人间之神无时无刻不守在人类展现的最前线。
在一通混乱的交流后杰森决定忽略掉€€，由此达成了一个诡异的平衡，赫莱尔还是默默地假装一个幻视，但不再毫无动作，世界越来越危险了，杰森在之后的日子里死亡危机越来越多每一次都是赫莱尔出手救了他，杰森很奇怪，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开始偶尔主动和赫莱尔进行交流了。
距离世界毁灭还有一天的时候，赫莱尔终于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世界快要毁灭了，你不会感到绝望吗？”€€问。
€€能感觉到这个地球上到处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无论是普通人还是超级英雄，蝙蝠侠也绝望了，虽然他仍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但是在无数个计划都惨遭折戟，就连向平行世界求助都失败的情况下，蝙蝠侠再不情愿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们必将迎来覆灭。
这没什么可耻的，任何人面对这样一番末日都会难免产生这种情感，这不会影响他们的选择，不会打击到他们的信念，但是面对终局时感到的无能为力是必然会存在的。
但是有一个例外。
腹部被一根钢管穿过的年轻战士跌坐在废墟里，最后一轮进攻毁掉了庇护所，也杀死了世界上九成九的人类，放眼望去唯一还会呼吸的生物只剩下了他。
“只要我还活着，就说明我还能做些什么，那就没必要绝望。如果我死了，那就谈不上绝望不绝望了吧。”杰森喘着粗气答道，他捂着伤口处还不忘挑起眉，以表达自己的疑惑，对为什么有人不明白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确实是显而易见的。
赫莱尔想。
就像€€当年面对诸神黄昏那般。
只要€€还能思考，还有力量反抗，那就没什么好绝望的。
虚幻的影子蹲下去，面对着濒死的人类战士，发出了来自恶魔的邀请。
“你想要拯救世界吗？”
“……又是这种废话一样的问题，谁不想？还活着的想，已经死掉的也想，超级英雄们想，还没疯掉的恶人们也想，咳咳，咳，说实话，我觉得你的形象更像是想要毁灭世界的样子。”
如果只是地球的话确实无所谓，但是世界毁灭€€也要跟着GG，不过现在，赫莱尔有了新的想法。
战士已经垂死，失血过多和发炎的伤口在吞噬他的生命，恶魔本可以循循善诱，却在此时发出了更诚挚邀请。
“我允许你创造你所希冀的一切。”
世界也好，未来也好，世间的光暗力量必将接近平等，任何一方的优势过大都将引起毁灭，而以苦难与灾祸为食的[黑暗神明]做出了小小的退让，允许人类战士继续奋斗向他毕生的信仰。
杰森的瞳孔开始涣散了，他看着铁灰色的天空，只剩下半口气也要怼一怼莫名其妙的虚影：“你们魔法侧向来都不会说人话。”
“我要你。”恶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