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不在意,是因为知道丁当当在胡说八道。
今晚很介意,是因为丁当当差点并非胡说八道!
村中的烟花仍喧嚣地放着。
丁当当似乎也听到了动静,疑惑地问:“时冬冬你不在家啊?”
“对,我在外边。”
“啊?!”丁当当音量飙高, “你在扌丁里予占戈啊!”
“丁!灵!笙!”
时冬暖吼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心脏仍有余悸地跳动着,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意外,还是因为损友的胡话。
心理学中有个认知疗法,大概是通过纠正行为,从而影响认知。
所以,行为可以改变认知。
时冬暖此时就在想:
人体的荷尔蒙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滚在一起暧昧久了,真就连心思都会变得意乱情迷。
“时冬暖?”韩嘉榆突然呼唤。
“嗯!”时冬暖身子一弹,连忙回应。
“电话打完了?”
“嗯。”时冬暖端坐,不敢看对方。
韩嘉榆继续说:“新年快乐,时冬暖。”
“新,新年快乐。”
互贺新年的二人,声音皆染了闷闷的哑。
*
大年夜的烟火声彻夜,轰得人难眠。
而刚经历过一场缱-绻意外的时冬暖,更是辗转难眠。
在半崖上与韩嘉榆叠坐时的所见,不断在他眼前复现。
他自我安慰:这样也好,不用急着把那一幕画下来。
毕竟印象太深刻,一时半会儿忘不掉。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时冬暖纠结到深夜好不容易睡着,素材就入了梦。
梦里,他是一个摄像头。
镜头推进一间宽敞的卧室,画面对焦于特大号的床面。
两抹白皙的颜色一横一竖交错。
似有若无的水汽在室内蔓延,而一旁的加湿器早已关闭,并未运行。
醒目的是一人后颈鲜艳的绯色。
抓耳是的一人喉间压抑的呼吸。
摄像头视角推进,对准了主角。
肆意坐落,沉溺其中的一位,竟赫然出现了时冬暖的脸!
目睹自己的五官,掌管摄像头的人心脏狠狠一沉。
如果上面的人是自己……
那么下面的人会是……
摄像头随即转移向下。
然而,不待看清,时冬暖就猛地坐起€€€€
结束了那场荒诞的梦。
顺理成章地,时冬暖后半夜根本没睡着。
终于熬到窗外隐隐透进鱼肚白色,时冬暖干脆起床觅食。
结果一出门,就撞见了韩嘉榆。
本来就害羞的时冬暖更加慌乱,差点找个地方要躲起来。
好在理智控制住他,没让他做出这般欲盖弥彰的行为。
因此他没错过韩嘉榆问候的那句, “早安”。
男人虚披着一件浴袍,此时头上盖着条毛巾,闲闲擦着湿发。
看见他起得早,表情微微惊讶, “你这是早醒,还是没睡?”
“算是没睡吧……”
“失眠?为什么?”
时冬暖没好意思坦白昨晚的梦,抬眼看去时,却见韩嘉榆眼下也略显青黑色疲态。
大概和他一样,也是一夜没睡。
是因为外面在放鞭炮,出于恐音症的缘故吗?
时冬暖猜测。
可比起是否没睡好,眼前这人显然刚冲完澡出来,身上却毫无热乎气的细节,更令时冬暖在意。
他现在的心情,大概就像€€€€
有些人说的:“妈,我点个外卖。”
妈妈听到的:“老太婆我就要浪费你煮的粮食,我就要吃地沟油然后比你先死!”
韩嘉榆做的:冬天,失眠,一大早,冷水澡。
时冬暖看到的:小家伙还记得我高烧不退的样子吗?我嫌那不够快,现在要挑战极限猝死啦!
“你为什么要洗冷水澡啊!”时冬暖叫出声。
听到发问,韩嘉榆眉眼尴尬一瞬,借毛巾抖动掩饰着表情, “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
时冬暖为什么一整晚没睡,还起了个大早呢?
韩嘉榆为什么一晚上未眠,特地洗了冷水澡呢?
为什么呢?
两个人都不说。
两个人便都假装各自的发问没有产生过。
*
这天是初一,是预计返程的日子。
时青禾的假期尚有余额,有,但不多,全消耗在金陵村也是浪费。
于是早上,她请俩男士吃了顿当地特色土家宴后,就载着二人驱车回家。
路上,时冬暖仍与韩嘉榆坐在后座。
可相比于出发时二人絮絮叨叨闲聊的状态,此时,他俩安静得有些蹊跷。
时青禾注意到了€€€€
得了厌音症的那位没戴耳机,闭着眼养神。
反正这人本来就不爱说话,没什么奇怪。
倒是没得厌音症的那位居然戴了耳机,口中振振有词地碎碎念。
“冬冬,你晕车了?”时青禾关心地问。
“唔,嗯……”时冬暖含糊其辞。
时青禾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他身体没事,只是心里有事。
孩子大了有秘密也正常,包容的时女士并没有继续追究。
不过,紧挨着时冬暖坐着的韩嘉榆,听到了点异常。
大概是患病后的人本就对声音敏感,韩嘉榆耳朵捕捉到了身侧人耳机里泄漏的些许声响。
是他本人非常熟悉的节拍。
韩嘉榆凝神又听了听,随后确定€€€€
时冬暖耳机里,在循环播放他的那首《复活》。
韩嘉榆眸光晃了晃。
他随即看向时冬暖,对方还毫无察觉,专注地碎碎念着。
韩嘉榆问:“你听的这首歌里……有rap?”
“嗯?”时冬暖摘下一边耳机,回答, “没有。”
“那你在念什么?”
“背诵文天祥的《正气歌》。”
“……”
韩嘉榆一时无语,片刻才追问:“那你为什么循环播放这首歌?”
“啊?你居然能听见?很响吗?会吵到你吗?”
韩嘉榆摇头, “不会。”
关心完,时冬暖才回答问题,一脸正气凛然, “因为这首歌能帮助我摒弃一些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