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鬼祟祟的偷情模式,维持到了第二天。
时青禾本就敏锐,早餐时看见时冬暖面红耳赤盯着桌下像是给谁发消息,察觉到了不对劲。
“冬冬,你恋爱啦?”
时青禾冷不丁发声,吓了时冬暖一跳。
常温的手机如烫手山芋,在两片掌心互颠一轮,才勉强被他接住。
时冬暖惊恐状抬眸,看一眼好奇的时青禾,又看一眼旁边抿茶隔岸观火的韩嘉榆。
这一幕怎么莫名眼熟?
时青禾又开口:“哎呀,冬冬你都这么大了,哪怕真谈恋爱也很正常。甚至哪怕你没有,妈妈都要劝你考虑一下了。所以,有女朋友,记得带回家给妈妈看看哦!”
女朋友。
时冬暖双手捧起牛奶,斟酌着要怎么出柜。
对面本看戏的韩嘉榆却突然说:“万一不是女朋友呢?”
时冬暖:“?”
时青禾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 “男朋友也不是不行。但问题是冬冬恐同啊!”
韩嘉榆:“万一真爱治愈一切呢?”
时冬暖:“?!”
时青禾坦然, “那也好啊!冬冬刚好可以把男朋友带回来,我和你小舅都可以给你参谋一下。”
韩嘉榆:“万一……”
时冬暖放下牛奶杯,腾一下起身,打断了韩嘉榆的话。
他只是本能反应,等到时青禾和韩嘉榆都看向他,他才恍惚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
也是被打断了韩嘉榆的连招,时青禾才掌握思维的主动权,问:“所以,冬冬确实有个对象?而这对象,连韩嘉榆都知道?”
“刚交往而已,我也会担心你不接受……”
回想方才一系列的试探,时姐都很包容,时冬暖鼓起勇气,想顺势探探她对韩嘉榆的接受度。
结果不待他开口,时姐先警告似的点着韩嘉榆的鼻子,说:
“你小子帮我儿子瞒着我?哼,冬冬的对象怎样我都接受,但绝对不能是像你这样心眼密的人!”
韩嘉榆:“……”
时冬暖:“……”
*
本就心惊胆战的时冬暖,因为亲妈一句似是而非的玩笑话,直接钻回柜子并反锁了柜门。
三次元的世界太过危险,时冬暖重新披上九尾福的马甲,躲回漫画的乌托邦疗伤。
虚拟的平面世界对他而言,魅力就在于此。
他可以在其间自由徜徉,暂时忘却真实世界的烦恼,攒到足够的力量之后,再重新出发。
毕竟他的小世界里,有两个等待他丰满故事的主角,正全然信任地依赖着他。
先前取了诸多戏名的新作,正式以《寰宇失衡》为名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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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星际间的法则,由概念神维持。
张扬如“争战”,温和如“仁善” ;独善其身的“孤僻”,拉帮结派的“协作”……
掌管中庸概念的“序衡”,是其中最“小透明”的存在。
基本上只有两种极端的概念打得不可开交时,€€才会出现,不温不火地劝架。
诸概念皆有狂热信徒,建立星球,风格鲜明。
强力扩张的概念神甚至能因而建立星系,从而得到信徒群体有力的反哺,越来越强势。
被戏称“无聊之神”, “端水之神”, “没卵用的神”的小透明序衡,没有自己的星球。
但€€乐得清闲,借此随意在星际间遨游。
老旧概念被侵吞合并,新兴概念飞升崛起。
这样的循环在星际间循环往复。
直到一日,诸概念之基底“存在”,因“虚无”而动摇。
诸界出现了巨大的空洞,非得献祭一个概念神将其填补。
充斥着斗争的寰宇首次出现了大一统局面,小透明序衡几乎全票当选。
€€环视一圈光怪陆离的世界,平和地眨眼,呼出一口气,像是回以世界的笑。
€€阖眼,不抵抗不挣扎,主动跳进了黑洞里。
€€为诸界献祭了自己。
此后再无名为“序衡”的中庸之神。
2
千年之后,他睁开眼睛。
此时的他只是孤星上醒来的一个流浪者,他便以此为自称。
但蹊跷是的,他还留有前世的记忆。
他记得他上辈子曾上升为“中庸之神”,化名序衡。
他记得他上辈子最后被诸神诸界献祭,灰飞烟灭。
他无悲无喜地探索起这个星球。
从仅存的遗民口中,他得知,这颗星球曾经是千年前最强星系的主星,概念之神为“争战”。
而五百年前, “争战”被更激进的“屠戮”吞并,正式消散,信徒沦为俘虏,处境糟糕。
一切只因万物失序,宇宙失衡。
在极端分化的混沌里,旧寰宇都后悔背叛序衡。
在€€死后,全宇宙都开始爱€€。
例如这颗荒废的星球,它的居民曾是咒骂序衡的主力。
可如今尝遍了失衡之苦后,旧神的信徒纷纷信仰起“中庸救主”。
流浪者被一名好心的老人邀请去避难窟坐坐。
窟中瑟缩着数不清的衣着褴褛的难民,但唯独正中一尊拟序衡的神像干净明亮,被难民们敬奉为“中庸救主”。
角落里,还能找到旧神争战的雕塑残渣,被经年累月的积灰掩埋,大抵是被忽略而未被清理。
流浪者并不言语,他只是平静地见证着这一切。
老人体内残留着旧神争战的余力和新神屠戮的洗脑,浑身的血脉都在躁动不安,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的杀戮。
可老人身体渐颓,因渴望和平产生了与肉-体相悖的理念,每天都在遭受矛盾的折磨。
这也正是整片避难窟中难民的共同现状。
流浪者在此处小憩一晚,与所有人共同饮着掺泥沙的水,吃干瘪的植物根,在漏风的深夜靠彼此的体温取暖。
第二天日出东方,难民们醒来,赫然发现身体里的矛盾感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地,旧神新神的激进化为求生的战斗欲,对和平的渴望又完美融合为彼此协作的克制。
难民们兴奋地探讨着要如何奋斗改善生活时,只有那老人思考着突然的变化来源于何等变数。
老人想起昨日遇见的那名流浪者,青年被兜帽遮蔽的眉眼,依稀有古书记载的序衡的神性。
老人环视四周一圈,那流浪青年早已不知去向。
老人一惊,当即跪在中庸救主的神像前,虔诚叩拜€€€€
“救主显灵了!神仍爱世人!”
3
身披长袍的高大男人漫步于黄沙之间。
他身后跟着数位跋涉的难民,都是其他星球战败后转信序衡的新信徒。
前方一处破败部落,断壁残垣间有老弱病残的身影。
男人低语:“我们去前方停留。”
身后的信徒纷纷应和:“皆听衡生神父安排。”
被称作衡生的男人,带着那队信徒进了旧部落,暂时安营扎寨。
并不意外,这里也残余着被概念神争端迫害的矛盾症患者,他们都在徒劳地祈祷序衡能重返于世。
衡生看似冷淡,却主张要为大家医治矛盾病。
患者们大喜,本以为衡生是某个概念神的化身,可追问之后,又得到了对方只是凡人的答案。
患者们:“肉体凡胎,凭什么能为我们救治?”
新信徒:“他虽是凡人,却从千年前中庸救主陨落后,就在践行€€的道路。衡生能在世上活千年,除了受€€护佑,受中庸之信仰保佑,还能是什么原因?”
患者们:“那他救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新信徒:“和我们一样,平衡体内的矛盾,虔诚者可追随他,一同去新星球,开拓属于序衡的概念。”
患者们:“虽然我们还在祈祷序衡,但序衡不是已经殁吗?”
新信徒:“衡生神父企图以这样的传教方式,重新开拓出序衡的概念,将€€复活。神父曾有无数次可以上升成神的机会,但他都凭凡人意志成功抵抗了。甚至这样的复活之策也只是上古传说,他并不确认是否有效,依旧如此坚持了千年。”
“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因为衡生是序衡最忠诚的信徒。千年之前便是如此,从始至终,由生到死,从未变过。
“若他也上升成神,他不信世上还有别人比他更虔诚,还能再这样走上复苏序衡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