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他时,韩嘉榆抬手在他头顶揉了一下,而后紧接着进了淋浴间。
一套动作下来并没有什么语言交流,却让时冬暖浮想联翩€€€€
方才倚靠床头时,男人饱满的胸膛撑开浴袍领子,露出几道明显的肌肉纹路。
似是无意的慵懒姿态更具蛊惑的吸引力,以至于人走了,那画面还留在时冬暖的脑子里。
身后传来淋浴间的水流声,细密的水柱砸在地上,被一门之隔封得沉闷。
时冬暖胡思乱想着,吹干头发后,自觉滚进床内侧,用被子把自己裹紧。
虽然韩嘉榆事先保证过,什么也不会发生……
但如果对方耍赖撒娇非要试试,时冬暖确信,自己没有负隅顽抗的信心。
身心都没有。
所以时冬暖只能用被子这种实物,封锁自己乱七八糟的想象力。
他躲在光线昏暗的角落,视野收到了阻碍。
但也因此,听觉,嗅觉和触觉都更加灵敏。
他听见门开,他听见韩嘉榆走出来的脚步声,嗅到其身上浓郁的香气。
他听见电吹风嗡鸣的声响,他听见对方走到床侧沉默片刻,似是打量,随后好像轻笑了一声。
他感觉床侧一重,有人坐在了他的身边。
他察觉后背的体温微高,是同床人的体温染了过来。
时冬暖紧张得攥紧了拳头。
直到韩嘉榆突然倾身,贴到他耳侧,问:“要关灯睡觉吗?”
他一抖,忙不迭点头, “好。”
啪嗒。
室内的灯熄灭,万物显得平静。
与韩嘉榆共卧一处的时冬暖的心脏却更加不安分。
就这样吗?
时冬暖忐忑地想。
这人真的什么也不做吗?
静静等候片刻,身边的人确实一动不动。
甚至连翻身的动作都没有,像是真的睡着了。
时冬暖略感遗憾,第一次共枕,兴奋的却只有他自己。
转身,却在黑暗中,视线对上韩嘉榆明亮的眸光。
时冬暖呼吸一滞,蜷进被子深处。
“你看我干什么……”他闷闷地问。
“看你什么时候转过来面对我。”韩嘉榆侧卧着,手肘斜撑着上身。
“不是要睡觉吗……”
“睡啊。”韩嘉榆手指点点被子, “你霸占了我的被子,我有点冷。”
“……”
时冬暖在被子里蛄蛹蛄蛹,把被单角从身下揪出来,分给对方一点。
结果韩嘉榆没接,还说:“你可以霸占被子。”
“那你不冷吗?”
“我趁你睡着抱着你睡。”
轰。
脑子爆炸!
时冬暖嗖一下把被子抽回来,躲在里头瞪着韩嘉榆。
怎么这么犯规!
做坏事还明目张胆宣告,这样他阻止也不是,不阻止也不是!
时冬暖琢磨片刻,主动问:“要不,你现在就抱着我睡吧?”
“……”韩嘉榆停顿片刻,问, “不怕我了?”
“本来就没怕过你,我只是紧张。”
话音刚落,韩嘉榆的手臂就揽了过来。
连被子裹着人,将时冬暖一起拥进怀里,像抱着一个巨大的毛绒玩具。
果然,肢体接触的瞬间,时冬暖全身都绷紧了。
好在,隔着被子,刺激被削弱,加之慢慢适应,他很快习惯了被抱着的感受。
男人身上与自己一样的沐浴露清香混在一起。
连同彼此不太一致的呼吸频率,都交错成一片。
时冬暖突然有点心痒痒的。
第一次和男朋友躺在一块,对方什么也不做,他感到安心。
可对方真什么也不做,他又觉得委屈。
纠结了小半会儿,时冬暖看着韩嘉榆近在咫尺的眼睫,呼唤:
“韩嘉榆。”
“嗯?”韩嘉榆闭着眼,轻声应。
“你睡觉,有没有什么特殊习惯呀?”
“我习惯裸睡。”
“……”时冬暖耳朵一热。
一上来就听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韩嘉榆又笑着补充, “今晚不脱,怕吓到你。”
“唔……”时冬暖咕哝一声,又问, “还有别的吗?”
“怎么?”韩嘉榆知道这小子有心事,反问, “你有特殊习惯?”
“也不是。”时冬暖扭捏。
“要听睡前故事?”
“才不是。”
“所以,怎么了?”
“你……”时冬暖酝酿片刻,终于鼓起勇气, “要不要晚安吻呀?”
软乎乎的语气,嘴上问着对方想不想要。
话里话外却分明彰显自己的贪心。
韩嘉榆喉结一滚,呼吸声骤重。
但很快,就又调整回平时的状态,将人抱得更紧,下巴在人头顶磨了磨,一个不痛不痒的惩罚€€€€
“今晚先不亲了。”
“为什么?”
“在同一张床上接吻,容易擦枪走火。”
时冬暖闭嘴了。
虽说是邀吻被拒,但他却得逞般,感到满足。
嘿嘿,原来紧张的不仅是他自己。
他男朋友比自己还兴奋,但又疼他,所以忍着呢。
“韩嘉榆。”
“嗯。”
“我会快点准备好的,你再等等我。”
“好。”
*
次日一早,时冬暖睁眼时,韩嘉榆正穿上风衣外套,脖子上挂着耳机,显然要出门。
他匆匆坐起,问对方要去哪儿,得来韩嘉榆要去病院看母亲的回应。
“我能一起去吗?五分钟!五分钟我就能收拾好!”
“倒是不急。只是你确定要去?她状态不好,我担心你会怕。”
“不怕。”时冬暖摇头, “你能去,我也能去。我想陪你一起。”
韩嘉榆莞尔看他,点头, “好。”
韩嘉榆的担心,来源于寻常人对精神病院的刻板印象。
多数人会误会病院里到处都是疯癫不可控的定时炸弹。
实地考察后才会发现,病院的绿化景观与普通医院并无二致,而院区也会根据病人的特性和程度,划分出不同的活动区域。
至少时冬暖进入大门后,发现休闲区跟着护工一起练操的病号们,神态与普通人没什么差别。
只有细看才会发现这些人肢体动作有点僵硬,病情终究还是影响到了他们的躯体。
韩嘉榆母亲所在的病区,并非森严的禁入区。
时冬暖见到她时,她正坐在单独病房套间的沙发上,像一座雕像,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