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为他枯萎 第39章

“阿青……”

“回去吧,孩子要紧。”

高毅抱住苏雪青,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话虽如此,这一刻苏雪青还是觉得扫兴。他不忍心留下高毅过夜,但至少期望能一起吃个晚餐,“我送你下楼。”

“不,别送……”高毅又用力亲了一下他的额头,“我会更舍不得。”

苏雪青笑着推开他:“去吧,需要帮忙给我打电话。”

两人像是相反的磁极,在近距离相互吸引着,难舍难分。等正在分开后,又会好一点,把过去的温存时间当做记忆留存,用以缓解下次见面前焦灼的思念。

坐上车,高毅满心担忧起女儿。下午他出门时,丫头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烧到四十度。

他又想起那整宿整宿在儿童医院的急症度过的夜晚。早几年女儿刚来时,身体瘦弱,年纪也小,总是动不动就生病,一病就发烧,一发烧就跑医院。夫妻俩对儿童医院的路熟得不能再熟。这两年孩子大了一些,高毅也带着她做锻炼,皮实了不少,已经很久没有烧到四十度了。

路上他给余曼丽打电话,对方不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高毅急得隐隐有了些怒气。

等他心急火燎赶回家,打开门,和正在客厅看动画片的女儿四目相对:“爸爸,你回来啦。”

高毅上前摸了一把女儿的额头,一切正常。

“你没发烧?”

“没有啊。爸爸,我饿了,我还没吃饭。”

高毅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你妈呢,没给你做饭吃?”

“妈妈回来就去房间锁了门,我叫她也不理我。”

高毅摸摸女儿的头:“我先去看妈妈,马上给你做饭吃,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可乐鸡翅。”

“好,你去把冰箱的冻的鸡翅拿出来。知道是哪个吧?”

“我知道。”小姑娘从沙发上蹦下来,一跳一跳地去了厨房。

余曼丽今天很反常,高毅得去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第47章

坐在客户小区的花坛边,催促的电话已经响了两三遍。余曼丽干活的原则是从不迟到,也从不甩单。有回生病烧到三十八度,也不顾劝阻,让高毅把她送去客户家里。

今天已经到了门口,就剩最后的距离,她却没有力气上楼。视线被泪水模糊,她划了好几次才把手机按钮划开,那头问她怎么还没来。

她吸吸鼻子,抹了把眼泪:“今天来不了。”

客户很不满意,大声问她为什么这时候才说来不了,早干嘛去了。余曼丽没别的话,只说来不了,气得对方留下一句要去给她打差评挂了电话。

她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握着一沓照片。照片里是高毅和苏雪青,看拍摄时间是在高毅受伤之前。

高毅多次去大学门口等苏雪青,苏雪青上他的车,两人一块儿进酒店。到这儿余曼丽还能说服自己这只是好朋友的交往,但那张模糊的、车窗缝隙里脖颈相交的照片,傻子都能看出是在接吻。

她看不出另一个人是不是苏雪青。但哪怕只是一个影子,她也不会认错自己的丈夫。

丈夫真的出轨了,还和一个男人搞在一起。

余曼丽完全搞不懂。搞不懂高毅对她有什么不满,更搞不懂他出轨了一个男人。是自己管他和女人交往管得太紧,他只能去和男人交朋友,才发展到这种地步?

还有那个苏雪青,明明也是个男人,为什么要来勾引自己老公。而告知她这一切的陌生男人,他说苏雪青是他老婆。为什么这些男人会搞在一起,难道不觉得自己很脏很变态?光是想想,简直就让人起鸡皮疙瘩。

她也真是蠢,苏雪青都找上门来了,她还以为对方是个来帮助他们的好人。

前一秒还觉得圆满有奔头的生活,在这一瞬间,全毁了。

像是被老鼠掏了洞的谷仓,看起来还是满的,实际底下全是稻壳和老鼠屎。而混在空壳和老鼠屎里的每一粒粮食,都是她不辞辛劳,一点一点攒下的。

苏雪青是那不知廉耻偷窃的老鼠,高毅更是那没用的门板。

越想越气愤,更气的是,她回家发现人不在。一打电话,高毅竟还和那贱人在一起。

等他回家,刚敲开卧室的房门,余曼丽就把这一沓照片,狠狠摔到他脸上,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高毅愣了愣。

余曼丽双眼通红,像烧红的炭,含着怒火和悲愤。她咬牙切齿,压着声音:“这是不是真的?”

高毅弯腰将照片捡起来,一张一张看过去,顿时明白了这一切。苏雪青一语成谶,纸包不住火,他的侥幸只是一时,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终将落下。

他握着照片,默默将门关上,他知道余曼丽压着声音的原因,女儿还在外面。

余曼丽紧盯着他,期望他说点什么狡辩的话,最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到现在仍无法相信一向老实保守的丈夫会出轨,更不相信他会出轨一个男人。

然而高毅只是低着头,不发一语。

他不知道说什么,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苏雪青说过“代价还未付出的时候,都觉得那可以承受”。高毅却不知道是否能够承受,因为他自始至终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只盲目地沉溺于和苏雪青的日日欢愉,沉溺于此刻,从不去想未来。

他知道他们没有未来,却还是要为此付出代价。

余曼丽极力隐忍着,克制着大喊大叫的冲动,快要咬碎了牙齿:“高毅,我问你,这是不是真的?你和那个苏雪青,到底什么关系?你说话。”

“……是真的。”

“轰隆”一声,如惊雷劈在头顶,余曼丽顿时有些晕眩。

她以为至少丈夫会狡辩,会解释,会一口咬定说这都是误会。却没想到他就如此直白地承认。

一个耳光甩在高毅脸上,眼泪却从余曼丽脸颊滑落。

“你要不要脸……你们到哪一步了?”余曼丽抓着他的手臂使劲摇晃,“我问你们到哪一步了?”

“你们是不是上过床了?那是个男人啊,你怎么能和一个男人……你怎么这么变态……这么恶心人……”

高毅沉默地,像一颗被摇来晃去的枯树干,再也不发一语。

余曼丽紧抓着他的手渐渐泄了力,她像一株被树干抛弃的藤蔓,再也无法凭自己的力量支撑,而缓缓缩在了地上,压抑着声音,嘤嘤哭泣。

她哭泣着,又挥着无力的拳头,捶打高毅的腿:“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对得起我,我十九岁跟你,不嫌你是孤儿,不嫌你没钱,我跟你十年,给你生孩子,你就这么对我……到头来你就这么对我?”锤不动了,她依然扯着他的裤腿,“我是做了什么孽?我是哪儿对不起你……你要这么折磨我……”

高毅喉咙像是堵着石头,沉重而干涩,让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弯腰将余曼丽拉起来:“曼丽,你冷静点……”

“……是我对不起你。”

余曼丽一把甩开他的手:“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做了这种事……你不是人,你是畜生啊……”

她哭着骂着,坐在床头,抓了枕巾捂住嘴,无声嚎啕起来,泪如泉涌。高毅从没见她如此痛哭过,有些发慌,胸口充满了内疚和苦涩。他挪过去,也在床边坐下,试图去楼余曼丽的肩膀,被不留情面地推开。

余曼丽哭得快喘不过气,怕她窒息,他扯下妻子堵嘴的枕巾。

终于得以喘气的余曼丽,扭头对他怒吼:“滚,你滚……”

高毅坐在一旁,不知所措。

房门敲响,高雅歌一边拍门,一边喊:“妈妈,爸爸,我煮了面,我们吃饭吧。”

两人一齐看向房门,余曼丽短暂地止住了哭,只是哽咽。

女儿脆生生的声音:“我饿了,你们也出来吃饭吧。”

见房间里没反应,高雅歌拉长了声音:“妈妈……爸爸……”

高毅拉开房门,低头看到女儿茫然懵懂的小脸:“走吧,吃饭。”“你煮的面?”

“嗯,煮的方便面。”

高毅已经看到了桌上三碗面糊。他赶紧去厨房,灶台一塌糊涂,但煤气好歹是关好的。

高雅歌已经坐下吃了起来,高毅也坐下,将孩子做的面糊扒进嘴里,心头的酸楚顿时蔓延到鼻腔。

“妈妈呢?她不吃吗?”

“妈妈不舒服,让她休息。”

“哦,你把她那碗也吃了吧。”

吃过晚饭,收拾了厨房,高毅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间门:“丫头,今晚我跟你睡?”

闻言,高雅歌开心地挪到了床最里边,给高毅留出位置:“爸爸,今天晚上你给我讲故事。”

“想听什么故事?”

“小美人鱼的故事。”

“又听美人鱼?”

“嗯。”

高毅又讲一遍已经讲过无数遍的故事,讲完了胳膊上的女孩还双眼大睁着。

“你怎么还不困?”他把手掌盖在女儿眼睛上:“闭上眼,睡觉。”

女孩揭开父亲的手掌:“你是不是和妈妈吵架了?”

“你听到了?”

“我听到妈妈在哭。”女孩忧伤地,“妈妈只有跟你吵架的时候才哭。爸爸,你去跟她和好吧。”

高毅摸着女儿的头发,心里很难过,安慰着:“我和妈妈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过了一会儿,“我会和她和好的。”

“你们明天和好吧,今天你再给我讲个故事。”高雅歌打了个呵欠。

女儿睡着后,高毅一夜都没怎么睡。像是想了很多东西,又像什么都没有想。第二天一早他就起床做了早饭,并把女儿叫起床穿衣洗漱。

到了超市早班的点,余曼丽也起床了。

高毅叫她吃早饭,她没有搭理,洗漱完就出了门,连女儿叫她也没有回应。

高雅歌受了挫折,有点难过,高毅给她拿了奶塞进书包:“快吃,今天我送你去上学。”

“可是你的脚还没好。”

“没事。”

上了公交车,高雅歌问:“为什么今天妈妈不送我啊,是不是生我气了?”

“不关你的事,妈妈在是生我的气。”

余曼丽生他的气是一方面,今年开学女儿终于转去了他们家附近最好的公立小学,而这一切都是苏雪青帮忙办妥的。

余曼丽那样强硬的性格,一定受不了承了苏雪青的情,所以才不愿意送女儿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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