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忍耐住了,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如常。
李卓:“庄公子别来无恙。”
庄冬卿:“挺好的,劳三皇子记挂了。”
“不错,在岑砚身边久了,瞧起来还是有些长进。”
“……”
高看他了,除了不足为外人道的某些探索出来的技术,他啥长进都没有。
偏生面上绷得住,庄冬卿只点了点头。
李卓:“最近我又瞧了瞧,岑砚那个小崽子,确实和你有几分相似。”
笑着说的话,言语却笃定。
庄冬卿心头一跳,以不变应万变,“哦?”
李卓也不在意他回答什么,兀自道破:“你不止是王府的门客吧?”
不等庄冬卿回答,继续道:“你是不是有个表妹或者堂妹啥的姊妹?”
庄冬卿:“?”
李卓洋洋得意道:“给岑砚生孩子的爱妾,和你有血缘关系吧?”
庄冬卿:“……”
啊这,啊这,这个脑回路……
李卓瞧着庄冬卿变了神色,自诩捉住了关键道,“没想到被我猜了出来?其实……”
洋洋洒洒说了一大篇,庄冬卿一句都没听进去。
等李卓说完,得意的神色掩都掩不住的时候,庄冬卿沉默片刻,道:“我近来学了些医术,我观三皇子面色暗沉,双目无光,不然给您开副方子补补身吧。”
说着,背了一串药名,离开了。
且离开的时候,看着李卓的眼神很是奇怪。
李卓:“?”
李卓记忆也是相当好的,左思右想,觉得自己的推测不可能出问题,若是按庄冬卿当门客的时间算,这个孩子差不多能将将对上岁数,内宅又不同于其他,妇人不露面也很正常。
最终,李卓揪了个大夫,报出来那张方子,想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这方子……”老中医听了擦了擦汗。
李卓敏锐:“有问题?”
这些年来想害他的不计其数,庄冬卿这个方法他倒是闻所未闻。
不会真以为他还会按方子抓药来自己毒自己吧?
老中医:“倒是没有,就是一张补方,但是……”
“但是?”
老中医也奇怪,“但是是民间传说给小孩子补脑的方子,不知三皇子麟儿几岁,可是有什么不妥,缘何需要这药方。”
李卓:“?”
第79章 浮华
船只泊岸。
庄冬卿:“哇。”
岑安安:“哇€€€€”
岑砚:“……”
岑砚看向庄冬卿, 庄冬卿指着船下一排整齐的官服,正经道:“没见过。”
倒也不是没机会见,在上京的时候岑砚的名头不是这么用的, 而且上京官员又多, 就算是会欢迎, 也不至于一个官署所有的官员列队,夹道欢迎。
是的,看官服模样,看人头数, 庄冬卿觉得岸边站着的, 怕是杭州大大小小的官儿都来了个整齐。
岑砚接着看向岑安。
胖乎乎的小团子贴近庄冬卿, “爸拔在哇~”
“安安也要。”
懂了, 主打哇一个氛围。
岑砚好笑捏了捏岑安安的小脸蛋,柳七便进来了。
“六皇子那边来问, 要不要两只船搭起来,由王爷领头一起下去。”
怕是也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一直做实事的李央也有点慌。
岑砚想了下, 点头:“行, 去安排吧,晚点靠岸都行,先把板子搭了让人能过来。”
应当是想着李央也需要与人商议, 留了点靠岸的时间讨论对策。
岑砚料得不错,板子刚搭上, 李央带着老三李卓便往这只船来了,李央是真的没主意, 李卓嘛, 看起来更像是跟过来凑热闹。
岑砚:“三皇子有何高见?”
李卓:“巡盐一贯是王爷和六弟办的, 按你们的惯例来便好。”
岑砚默了下,李卓推辞,他也不惯着李卓打太极,极快提了一套方案,李央答应了。
李卓瞧出了点什么,但只在一旁独自打量,岑砚知晓,却并不在意。
于是靠了岸,岑砚抱着岑安安下了船,李央紧跟着他,李卓落后一步,这才和庄冬卿有了些许说话时间。
当然,脑洞很大,奈何一个都没猜对,庄冬卿觉得……很满意。
希望大盛多几个脑子如李卓一般的人,他能藏得越久越好。
不得不说岑砚这招很绝,午时的时候,抱着昏昏欲睡的岑安安下了船,岑安安一直揉眼睛,见过各位官员,岑砚便以世子还小,经不住劳累为由,带着王府一干人物,丢下李央和李卓,半道回了他们在杭州的宅子。
这座宅子,也挺大的。
但不及苏州那座。
苏州的那座宅邸修建得更为用心,有种闹中取静的豪阔做派,可遇不可求,杭州这一座,更像是上京的王府,一看就知道里面住着贵人,中规中矩。
但换了房子,庄冬卿还是好奇的,外加一个小崽子。
于是在众人收拾的时候,一大一小就撒欢似的在宅子里跑,且……两个人还不一道路,往往看到了这个,又找不到那个,庄冬卿还好,精力有限,小崽子就那么点儿大,大家对宅子不熟悉,很快会在各种地方,在视线范围内突然“遗失”小崽子,但是扯着嗓子喊一圈,又会发现岑安安其实很乖,压根就没走远过。
问为什么喊不答应?
哦,是沉迷于新鲜事物的岑安安啊,那听不见就太正常了。
一天下来,庄冬卿小崽子尽了兴,六福和阿嬷精疲力竭。
但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杭州官员们的邀约又来了,说是要给钦差们接风洗尘,早间收的帖子,知道岑砚爱护世子,还贴心的只占用一顿饭的时间,把岑砚的借口都给避开了。
岑砚看过帖子,扬了扬眉,觉得有点意思。
这般热络,自然是要去的。
不为别的,单想着他要收拾的人就在这一帮子青天大老爷里,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不过岑砚还是低估了官员们花样百出的行贿手段。
帖子分了几处不说,“招待”他们的方式还各有不同。
倒是不敢在他头上造次。
但是,
柳七滴着汗,走到岑砚身边,低语道:“主子,那个,咳,六皇子被他们引上了画舫。”
岑砚挑眉:“李央还有这个爱好?”
据他所知,今日西湖上飘的这几艘画舫,可不是什么正经勾当的,都是养着瘦马,供达官显贵取乐的。
柳七再度擦汗,“主子,那什么,方才小少爷去找六皇子说话了。”
“?”
岑砚笑意淡了:“他们把庄冬卿也带上去了。”
“不,不止。”
“什么意思?”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心念百转,柳七闭目道:“您知道的,小少爷肯定不愿意六皇子去这些地方,所以,当时就帮六皇子回绝了。”
“就是,回绝的方式,不太对。”
“比如?”
岑砚脸色冷了,他并不觉得庄冬卿不能说什么,相反的,作为他的心上人,庄冬卿没什么不能说的。
柳七一瞧就知道岑砚想岔了。
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一鼓作气道:“差了六福回来报信,小少爷怕是想拒绝得彻底点儿,当时接了一句,‘六皇子不好女子’,没想到,那边还给接上了。”
“说,说瘦马也不全是少女,俊朗少年也是有的,诚邀六皇子上船一探究竟。”
岑砚愣了下。
柳七视死如归道:“估计是想看看能奢靡笼络到何种程度,六皇子他,他答应了。”
岑砚:“……”
岑砚捋了捋:“所以,卿卿被那傻子一道带了过去?上面还是一船俊朗瘦马?”
柳七崩溃点头,死活也想不到杭州这种产业也如此发达。
好半晌,岑砚愣是什么话都没说。
当然,要是柳七看不懂岑砚脸色,听不到那暗暗的磨牙声,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