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晗峥只与他笑了下:“一切如你所闻,其余我不多解释。”
旁观的几名弟子纷纷讶然出声:“楼主果真是与咎通扯上了关系?为何做这种事情?”
“既如此,想必端州那边得到了咎通的消息,之后再去找却不见了咎通的影子,也是与楼主有关系的了。”
有人不解问道:“咎通还是被你揪出来的,你究竟图个什么呢?”
严正凯严肃道:“正如这几位弟子所言,还请楼主细细解释一番。否则的话……凭你和宫主的关系,浔渊宫亦是难逃其咎。”
便有人跟着附和了:“我之前听人说过,楼主行事惯于与宫主牵扯关联,还记得当初伏魔塔尚未倒塌,便是楼主要宫主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随他一同前往彤州城内。可朱阁主那时点人,自是不会专门点出宫主帮自己做事。”
“若楼主真不打算为自己辩解,那便是你与宫主存着何种图谋不轨的心思!如今咎通一事已去,整个大陆最大的危机已然解决,该是时候算清探星楼与浔渊宫之间到底有何联系了。”
易晗峥扫他一眼,见他竟还是最终之战时被自己怼过的其中一人。真是记仇,易晗峥没忍住笑出一声,看他的眼神略带鄙夷:“我也不瞒于你,图谋不轨这个词用的不错,只不过,心思不轨的只有我一个,宫主只是顺带着被我图谋罢了。”
“竖子敢尔,猖狂如斯!我瞧你怕不是在图谋一整个浔渊宫吧?!”
严正凯没听明白易晗峥这话的意思,皱了皱眉头,回问道:“楼主这是什么意思?我等也并非是要执意苛责,只是想征询你的想法而已,莫要轻易给自己树了敌。”
说着他思绪一转,干脆把事情推给身旁人,问季鸣霄道:“这般,宫主私底下可知晓楼主与咎通的联系?”
季鸣霄摇了摇头:“我不知。”
严正凯暗自思忖,嘴上当即道:“既是如此,楼主出于浔渊宫,宫主总得亲自过问一番此事罢?”
“?管什么?他做什么与我无关。”
严正凯:“…………”
这回易晗峥是真的又好气又好笑:“无关是吧,大人?你还不如怀疑我有问题呢!”
季鸣霄面无表情看他:“是吗?那你解释吧。”
……一副不想管省懒事的作派。
易晗峥静静看他两秒,突然眨了下眼睛:“也行啊,大人过来些,我悄悄解释给你听。”
季鸣霄点点头,从他眼里看见狡黠的光华一闪而逝。
他耍的不知什么把戏,严正凯自是分毫不让:“楼主说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是我等听不得的?更何况,我们又如何确信宫主与你不是一伙?”
易晗峥毫不退让与他对视:“除了大人以外的人我偏不告诉,怎么着?你们还能拦得住大人,让他不与我说话不成?”
如他所言确实不能,季鸣霄不发一言,绕开严正凯上前,掀过眼帘看他:“行了,你说吧。”
见他模样,易晗峥不由哑然失笑,语调都因这丝笑而带了些许颤音:“大人……你如今怎得这般好骗?”
“你不是要解释吗?”季鸣霄莫名着开口,“要说就说,这又是闹哪一,唔……”
他话还未尽,易晗峥笑盈盈着将他拥过,直接倾身吻下。
“…………???”旁边一众人已然惊到呆若木鸡的程度了。齐齐沉默片刻,才有人结结巴巴着出声:“不是,为什么他们两个亲上了?是不是我眼花了?”
“虽然没眼花,但我觉得我眼瞎了……”
众人在旁边的碎碎念叨,易晗峥全当没听见。他没忘记正事€€€€凭着自己手里掌握的天意,同化季鸣霄体内的天意。
他早先让季鸣霄尽快归来的用意,便是打着这个算盘,以免自己什么都未做,季鸣霄就被天意率先召了回去。现在,只要他主动将控制季鸣霄的天意同化成自己的那一部分,他就可以将其随意抽调而出。换言之就是,重还季鸣霄为人时的一切,包括七情六欲。
正当这时,他与季鸣霄纠缠的舌猝不及防被轻咬了一下。
他噙着季鸣霄的唇瓣,不由笑出声。真是那个被天意抹了感情的季鸣霄,要咬他早就咬了。看来,他同化天意的量已经足够了。
念及此,他及时收手将季鸣霄放开,看着身前人还含了些茫然的神色,他眼中笑意深邃:“大人,回来啦?”
“你……”季鸣霄抬手摸了摸唇瓣,后知后觉还被一群人围观着,易晗峥果真是个胆大又胡来的……他觉得无奈,但也确实是亏得易晗峥,说没半点触动与喜悦是假的。须臾他放下手,低声道:“是回来了。”
易晗峥垂下眼帘轻笑:“有这一天,我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
“……惯会胡闹,你知道这样很危险。”季鸣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严门主等人这一关就够难过的了。”
易晗峥抬眼看他:“反正,大人也不是陪我胡闹一次了。”
季鸣霄摇头:“所以,他们说的,你与咎通究竟是做了什么?”
易晗峥正待出言,只听头顶上方“轰隆”一声巨响。
短短时间,原本阳光明媚的大好天色逐渐阴沉下来,高天上黑云堆积。季鸣霄抬头看一眼便道:“你此次闹得很大。”
易晗峥道:“确实很大,详细的之后我再与大人解释,只不过如今看来,老天怕是不悦于我将你从它那里夺了回来。”
天空中的黑云仍在不断聚集,将其后的太阳挡了个严严实实。易晗峥向已然怔愣许久的严正凯等人喊话:“严门主,你领着人尽快走罢,可别又给我加一重罪名,说是我连累了你们。”
严正凯眼神复杂着看他一眼,轻重缓急分得清,他立即回身吩咐几名弟子:“去统合门内弟子,我们尽快从此处撤离,以免受到天劫波及。”
季鸣霄问道:“这场天劫不是针对我的,你怎得也遭了天劫,你有渡劫期的修为么?”
“当然没有。”易晗峥说道,“封神本就是将自身与天意同化,我投机取巧走了些捷径,所以才没遭天雷劈。”
“……现在它补给你了。”
“补就补吧,该占的便宜我已经占完了。”易晗峥道,“其实不该有的天意本源,我还给它也无所谓,只不过看样子它绝不会放过我了。”
季鸣霄抬头望了眼天际,思索着道:“你这场天劫……看着比我那个还要难渡。”
“是的吧?”易晗峥笑了下,“老天爷怎能容忍我这般投机取巧?定是要以劈死我的势头往下降雷。所以大人……要不要同我冒个险?”
季鸣霄莞尔:“与你一同,生死无惧。”
易晗峥低头有些脸红:“有大人这句,渡不过去心甘情愿了。”
季鸣霄看他一眼,手里凝了把冰剑出来:“别贫嘴,专心护好自己。”
周身的温度骤降,易晗峥按他说的运起灵流周转体内,还是冷得牙齿打颤:“大、大人,你不会把我冻死吧?”
季鸣霄道:“你护仔细了就不会。”
正当易晗峥要再说什么之时,只听震耳欲聋的轰然炸响从九天传来,雷电划破天际。二人脑海中直接接引天意不起波澜的意念:“你二人违逆天意,此间不容。”
季鸣霄不动声色,冰剑抛出与天雷相接,复又凝滞高空空气直接阻挡天雷冲势。
易晗峥一个辅助型的修者,如此天劫降下就是要将他灰飞烟灭的势头。他便不动手,与天意回话道:“这话说得不中听,别忘了,严格来说我二人也算天意的一部分。”
数道劫雷再度劈下,仿若传达天意怒火震耳欲聋。
季鸣霄在一旁不慌不乱做下反击与防守,抽得出空来瞥他一眼:“你到底做什么了?”
季鸣霄已经积累了对抗天劫的经验,而现下他封神成功,实力大涨一截的同时自身灵流更是源源不断,各种攻势悍猛的招数齐出,完全不在意灵流的消耗量,要抵抗九天劫雷,其实并不算难。
易晗峥大致与他解释:“我封神的原因,就是用暗灵根将天意侵蚀转化成了自己的东西。因此,我能操控着天意,将大人那里的部分天意洗出去。这样,天意的总量不足,便不能将大人一步步向着它靠齐。大人就当是走独木桥,一端推着你向天意发展,一端则向大人本身发展。”
季鸣霄沉默着想了想,又是几支冰剑掷出。
因着他与劫雷互不收敛的攻击,对战的这些时间里,天地间的灵流波动都为之紊乱,竟是隐隐有了形成如地动之类的天地灾劫的迹象。
易晗峥感觉着疑惑出声:“方才地面是不是晃了几下?”
季鸣霄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可这时,高天上雷动歇止,天意的警告声出现在二人脑海:“劝你二人住手!”
易晗峥回过意思来,天意执掌天地众生,自不会让它们崩溃毁坏,可双方同时驱使天地间的灵流发起攻击,导致各方面的灵流紊乱与不平衡,再这么下去的话,倒霉的就不止是他二人了。
看来,天意不会拿天地本源与他二人下赌注。念及此,易晗峥说道:“我们这般对峙下去无用,彼此势均力敌,反倒苦了尘世间的生灵。而且……这雷你都劈过了,就当是天劫已过,不若将劫云撤了,我二人与你约法三章,彼此互不干涉如何?”
果不其然,两人头顶上方的阴云仅仅盘踞须臾,逐渐有了消散的迹象。
见状,二人不由对了对视线。
天意的意念再次传来:“并非不可,但你必须将你侵蚀的天意统统交还回来。”
易晗峥当然不敢交,冷静道:“我若是交回去了,等哪天你心血来潮,故技重施,我二人不就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吗?不若这样,从此以后我停止侵蚀天意,也绝不随意调用它们跟你对着干。你也别再为难我二人了,我们互不相干,当事情从未发生过。”
从根本上来看,老天要对付他们不过想以防万一,抹消一切不确定因素,但当做到这一点需要付出巨大代价……天意自会知晓,跟他们继续杠上,只会给彼此带去相当多的坏处。
天意沉默半晌,终是认可他的说法,不甘不愿着允了。
乌云彻底退散,明媚日光复又铺洒,一切尘埃落定。
第106章
两人刚刚回到浔渊宫,众人早已等候多时,团团围聚上前。
易晗峥没想到今日一战,消息传得这样迅速,算起来也不过半个时辰,但看如今的情形,整个浔州怕是已经把事情传遍了。他们庆祝二人平安归来,欢喜地庆贺两人此行的功劳,一时间所有的声音叠加在一块,要听多么仔细不容易,但能看清每一个人面上难得开怀与放松的笑意。
这样的日子,以后或许会有很多?入了夜后,平素冷清少人的浔渊峰上难得热闹一回,连董梦晴一个年纪尚小的孩子都跑来跑去地忙着张罗庆功的宴席,说是犒劳两位大哥的事情不能少她一份功劳。
“而且晗峥哥哥做饭太难吃了,”董梦晴与众人控诉说,“他把糖放在鸡蛋里面,炒熟了给晴儿吃!他浪费很多很多鸡蛋,晴儿只能忍着吃掉,所以晴儿以后都要好好学习做饭,再也不要吃晗峥哥哥做的东西了!!”
几个人都笑出声来,唯有季鸣霄赞同说:“是的,他做什么吃的基本都会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易晗峥闷头嘀咕说:“不就是把糖和盐弄混了吗……”
“明明不是这样的!”董梦晴反驳说,“晗峥哥哥就是故意的,我都告诉他那个鸡蛋是甜的了,他根本不听,你们不要相信他!”
易晗峥:“…………”
季鸣霄瞥他一眼:“虽然乱七八糟,但偶尔尝一尝很有新鲜感,挺好的。”
易晗峥立时抬了头来,明显是得意起来了:“看吧,我做的是对的!”
“……”季鸣霄沉默了下,“但不要回回都是甜的,一两次顶多了。”
“……哦。”
€€€€
宴席后,易晗峥黏着季鸣霄一同回了他的屋子,二话不说便合了门将人抵在门板吻了下来。
季鸣霄先是惊讶了一下,尽管他面上反应得不会很明显,易晗峥还是从他眼中细微的波澜中察觉他略略的紧张与不知所措。吻的节奏放慢了下来,但仍如细细密密的雨点落在他的唇边,他的颊侧,与他的脖颈。稍稍缓解之后,季鸣霄也试着与易晗峥回应。
易晗峥尝着他口中的酒香,垂下眼眸见他的面上隐有薄红,低声问他;“大人,可是又喝得多了?”
季鸣霄轻轻摇头:“应当没有,我没觉得醉。”
看样子确实不像是醉了,他的模样还算清醒,眼里只有浅薄的水意。易晗峥与他相处的时日已久,早就分辨得清他到底是醉了还是微醺,听他此言不由打趣笑说:“其实不该问你的,醉了你也不知道,你醉得一塌糊涂只会睡到昏迷。”
“……”听上去很像是嘲笑,但归根结底也不是假话。季鸣霄沉默着没说话,掀起他一条胳膊从门板边走开了,才说道:“醉了又不是傻了,倒也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睡醒自然就知道了。”
易晗峥对他的说法并不很在意:“睡醒还不知道就坏了。大人,下次我一定要趁你酒醉了跟你做,我非得看看你能知道多少。”
做什么?季鸣霄反应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含义,当即要开口责他没有廉耻心,临要开口又不太好意思,话卡在嘴边险些咬了舌头。
他回头斜一眼易晗峥,转移话题道:“转换天意的事情,你做得还是太过了,下次无论你想怎样,关于我的事情,不用你付出这种危机莫测的代价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