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他就是它的伴侣了。
小伴侣是香香的,又小又易折,它必须小心翼翼的,让触手不会伤害到他。
至于房间里的其他两个人类,它很不喜欢。
最小的触手压在被子边缘。
这是一只年轻的触手,它的腕足根处还有曾经断掉的伤痕,殷红的新肉从那里长出来,它沉睡了相当久的时间来修复断掉的触手们。
久到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关系。
它只要它的伴侣。
低频神秘絮语€€€€
最年轻的触手,吸盘吐出一张三寸照片,边角皱巴巴的,塑封被水泡烂了,照片上的两个人面目有些模糊,但这是一张珍贵的彩印照片。
千烟岛上拍不到。
背面的小字刻着:京都五龙街头摄影馆。
明显是学生装扮的照片主人公。
眉眼漂亮的小男生,嘴角翘着,脸颊有一个小小的窝,和身旁比他高出将近一个头的男人,正装,气质沉稳温和,但还是带着面对初恋的青涩。
任谁见了,都会夸赞一句眷侣。
再一看男生澄€€€€的眼睛,语气又饱含惋惜。
它用触手尖尖把照片塞进枕头底下,又隔着被子轻轻拍着水鹊,粗劣地模仿人类之间哄睡的动作。
“bo€€€€bo€€€€”
小伴侣睡着了特别乖。
不会用石头砸它。
它好喜欢。
哪怕被石头砸也喜欢。
只是脑子里另外两个人的声音太吵了,一直在吵架。
“说了多少遍,你只是个NPC,水水没有和你谈过!那些都是游戏虚构的,自动编码的记忆,你懂吗?这个照片也是假的,他才不会和你拍大头照,要拍也是和我拍。什么恋爱,那只是你做的一场梦,明白?”
沉稳温和,但油盐不进:“不信。”
谢迁要被他逼疯了。
“这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你个曹贼!”
第43章 无限副本的盲眼寡夫(10)
它觉得他们实在是太吵了。
它只想看小伴侣。
哪怕知道这是心音,不会传到外界去。
当被子里的人翻了个身时,它还是感到紧张,年轻的触手,尖端如同含羞草一样微微蜷缩起来。
没有被吵醒。
睡梦中翻过身平躺的人类,终于让它能够看清正脸。
比失真的照片中还要好看。
原本夏夜就热,驱散热气全靠天花板的吊扇吱呀吱呀转,停电后,哪怕下雨天气转凉,也抵不过他习惯盖着被子睡觉。
闷得额头沁出一点汗,热得雪白的小脸粉粉,唇露出小小的缝,红洇洇的尖尖藏在里面,一吐息都是甜稠的香气。
脚也不安分地踹出被子去。
满屋的触手躁动不安,不再遮着窗台的月光,它们攒动着要往前靠近床铺。
年轻的触手停下了轻拍的动作。
它充满好奇。
腕足扭动了一阵,进一步贴到熟睡中的脸前面。
铁架子床沿滴滴答答的黏液流下来,在雨夜里和外面的雨声难辨。
触手比划了一阵,缩得更小,前沿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人的唇。
那里有一颗玲珑小巧的果子,缀在上唇。
柔软温热的触感从神经元传递而来,触手猛地缩回去。
小伴侣却感到不舒服一般,下意识舔了舔唇。
本就饱满的唇瓣覆上一层湿淋淋的透明水光,湿红的舌尖只出现了一秒,转瞬就藏回热热的口腔里。
它好想再多看看。
缩小得几乎和人类二指大小一般的触手尖端,趁着没有合上唇缝,挤开牙关,悄悄探入。
它战栗了一阵。
里面是湿热的,比它诞生之初的巢穴还要温暖,触手感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察觉到异物入侵,舌头不自觉地抵御,试图将触手推出去。
嫩滑的舌尖因此磨在触手表面,粗糙的触感让他皱起秀气的眉头,往回缩的同时,却受到了对方欣喜若狂的纠缠。
“bo€€€€bo€€€€”
它撩动着舌尖,发现只要一多动作,里面颊肉两侧就会细细分泌出透明的水来。
香甜的味道就是从那里来的。
明白了这件事之后,触手尖尖的吸盘亢奋痉挛,进入了捕猎状态。
“呜……”
人类的叫声和细弱的猫叫差不了多少。
“走开……”他如陷梦魇般呢喃着。
触手密密嘬吸着无法躲避的红舌,哪怕水鹊摆头也甩不开,涎水由鼓胀的唇缝之间满溢出来,沾湿了下巴。
其他的触手忍耐不住,攀到床边,贴在人类下巴和颈窝的位置,作器皿盛着一汪水。
它听到了心音中乱七八糟的话,大概是有人在骂它。
还有人严肃地规劝它,“五保,不可以这样。”
五保是人类称呼它的名讳。
它诞生于深海,无名无姓,只在海洋游荡。
他们不让它这么做,可是它能看到他们的记忆。
这两个人类男性明明也是这样的。
他们对着它的小伴侣说:“宝宝,嘴巴张开。”
哄得人张开唇之后就重重地舔舐,从小小的唇珠,淡红舌苔到颊肉,手捧着小伴侣的脸,直直舔到舌根。
把人家亲得好可怜。
眼尾红红的,沁出来的泪水和落到下巴的水痕混在一起,腰簌簌颤抖,脚尖就像现在这样,没有着力点,足背绷紧成一道弓。
“bo€€€€bo€€€€”
腕足抽出来,银丝在月光中黏连,沾满了暗红色粗糙的触手前沿。
铁架床已经用了许多年了,喷涂的绿漆随手抹一抹就会小块小块地掉下来,放着的木板也是,底面都裂了不明显的缝。
人只要有翻身、坐起来、上下床的动作,铁架和木板就会吱嘎吱嘎响。
元屿抓着栏杆从上铺下来,“水鹊?”
他是半夜热醒的,醒来后听到了异动,有人呼吸都带着压抑的轻泣,细细弱弱的。
他下床察看。
窗户仍然是紧闭的,估计是电路接上了,吊扇呼啦呼啦转,灯是统一由宿管掌控的开关,关上了所以宿舍还是暗的。
一切都相当正常,和入睡前没有什么两样。
元屿皱起眉,他掀开了被子的一角,原先蒙住的小脸露出来。
水鹊半梦半醒地睁开眼,他的睫毛都湿了,沾成一簇一簇的样子,他在晚上全然看不见,刚想说话却被自己酥麻甚至刺痛的嘴巴吓了一跳。
元屿扶着他坐起来,问道:“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听到你在哭。”
枕头都哭湿了,枕套皱起来,上面黑的地方是因为湿成一片了。
好多水。
警觉地看到什么,元屿的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水鹊揪住他的衣角,另一只手的手指碰到唇上,“我梦到……有东西在咬我嘴巴。”
他有些难以启齿,总感觉唇和舌头现在的状态像给人亲了很久。
元屿的手探到枕头边,顺着边角,抽出那张泡过水的照片。
他见过这张照片,哥哥出海的时候都会带上,放到衣服胸口的袋子里,贴近心脏的位置。
元屿捏住水鹊的脸,引导人做口型,“张嘴,啊€€€€”
“我看看。”他说。
唇饱胀得要出汁水,还有内部糜红的舌头。
元屿松开手,他展示那张照片,“这是你带过来的吗?”
因为水鹊看不见,他还需要给他形容:“彩色的照片,三寸,在京都五龙街头摄影馆拍的,你和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