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第85章

“云叔,两个酸馅。”齐朝槿道。

“好嘞。”铺子老板从笼屉里拿出两个,用油纸包着递给齐朝槿,蒸气水雾缭绕,他多瞟了两眼跟着齐朝槿的人,“哎呦,水灵灵的俊后生。齐二郎,这是你家亲戚?瞧着面生啊。”

齐朝槿半敛眸,唇角板直如一根弦,否认了老板的猜测:“……不是。”

他离开了铺子门口,避免挡住生意人流,将油纸包着的两个酸馅递给水鹊手上。

酸馅刚从笼屉里拿出来,滚烫得冒白气。

水鹊刚要接过,碰了一下那油纸,马上像小猫烫了舌头一样收回来。

手指尖烫红了。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对上齐朝槿的视线。

“有点烫……”

齐朝槿:“……”

水鹊捏了一下还有包子余温的手指。

人家好心给他买的包子,还嫌烫,听起来好不识抬举……

齐朝槿还抬着手:“……吃吧。”

酸馅其实就是蔬菜包子,包子皮薄厚适中,里面的菜蒸得软烂,水鹊一边就着齐朝槿的手吃包子,一边还要吃两口就吹凉气。

……气都吹到他手上了。

温凉凉的像羽毛挠手心,犯痒。

齐朝槿眉峰压着,只能忍耐。

日光照下来,他们就躲在廊檐的遮挡下。

水鹊吃完了,舌尖探出来舔了舔唇,抬眼看他,“谢谢。”

一点湿红晃了瞬间。

像喂了一只走街窜巷的流浪小狸奴。

齐朝槿:“吃完酸馅了,别再跟着我。崴脚了就去对面巷子里,有家医馆。”

水鹊原本看他态度软化还以为男主终于走上剧情了,没想到是要跟他做一锤子买卖,想要摆脱他。

他又得急急忙忙跟着对方走。

这条街走完就是长州县西南门,除了西南门,两侧都是城郊的水田,起初土道平坦,再继续走,土路愈来愈崎岖狭窄,平整的水田甩在身后,仰面都是稀稀疏疏的山林。

齐朝槿走了这条道十几年,如履平地,快步流星。

水鹊只能望尘追迹。

下了一道坡,又迈了一条小河后,齐朝槿就听不到身后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了。

该是走了罢?

再继续往前走,就是九龙乡。

乡里比不上长州县,抬眼望山上看全是竹篱茅屋,连瓦房都少见。这人只要一看就应当知道他条件穷苦,行骗讹钱也不该找到他头上。

脚步声消失了。

齐朝槿顿了顿,回首。

方才跟着他的人远远落在小河里了。

水鹊摔得湿漉漉的。

这其实是条很浅的河,也不宽,水流量几乎只比小溪大,堪堪能称得上是河,前人挪来几颗大石头置于河道,水深才及膝,恰好就没到石头边沿,让过路人不至于湿了鞋袜。

但是年岁久了,石面上结满青苔。

他脚上没踩稳,一滑就扑通响摔河里了。

这下倒真的受伤了,他磕着了膝盖。

77号心疼得围着他团团转,【真是好狠心的男主!男主坏!】

水鹊倒吸了两口凉气,来不及顾忌伤口。

刚刚抓在手上的纱帽也脱手漂到水里了,他伸直了手臂去够,水流不停地往东,指尖刚刚一碰到帽沿,反倒让水冲得更远了。

这可是77号花了系统积分给他配的初始装备!

一只手将纱帽拾起。

骨节分明,中指上覆盖有厚厚的茧子。

书放在田埂上。

齐朝槿默不作声地甩了甩纱帽上的水,又提留着水鹊起来。

他问水鹊:“你家住何地?”

素色凉衫还在滴滴答答坠着水滴的人,摇摇脑袋。

“我、我没有家……”

这次不是骗他的。

水鹊在这个世界里的角色,剧情从头到尾都没有解释他的身世,好像就是凭空冒出来的,没有来处,出场就是被男主收留接济了。

为了使自己的说法更加有信服力,他还补充:“撞到脑袋了,我只记得自己叫水鹊,其余的都不记得了。”

眼神澄澈,不似说假话。

水鹊就这么看着他。

这条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男主总不能这么狠心把他扔下吧?

齐朝槿眉头紧锁,最终妥协,“随我走吧。”

“不行。”水鹊说,见齐朝槿回过头来,似是因为他反复无常的态度不耐烦了,他慢声细气地说:“我摔到了……这次没有骗你,左右两边都摔到了。”

他说着想要去提起裤袜,卷上膝盖去展示。

齐朝槿:“……”

“上来。”他背对着水鹊蹲下。

瘦削的年轻人,但是葛衫下背阔肩宽的。

水鹊拧了拧衣裳,出了一手河水,他犹犹豫豫道:“我衣裳全湿了,要不你扶着我走吧?”

齐朝槿太阳穴青筋突突,忍耐着道:“上来,否则走到日头西斜。”

水鹊嘟嘟囔囔:“我也没有你说的走得那般慢。”

反正人家都同意了,那他也就趴上齐朝槿的背脊。

对方反手将纱帽递给他,说:“自己拿。”

水鹊:“嗯嗯。”

齐朝槿一手提着书,另一只手要托稳水鹊就不可避免地落在绵绵软软的部位。

齐朝槿无所适从。

水鹊好像看出来他的苦恼。

单手的话肯定背不动他。

他在齐朝槿后背的衣衫处擦了擦手,一边擦还一边说:“我的衣衫湿了,越擦越湿,你的衣衫是干的……对不起哦。”

才伸出擦干净的手去,“我给你提着书。”

擦完水就不会把书弄湿了。

齐朝槿:“……”

无言半晌,书还是提在了水鹊手上。

齐朝槿家住在九龙乡青河村,从长州县里走回去腿脚快的也得半个时辰,冬日下雪时还得再多走上几炷香的功夫。

山路蜿蜒盘桓,来往不便。

到了青河村的地界,视野才豁然开朗起来。

屋舍俨然,翠樾照水,沿江一片橘林,想来是有附近的人家做橘子生意送到长州县去的。

齐朝槿家在山脚下,有一条小河绕着院落外。

院落四周围用篱笆圈起来,大门是竹编,落了青漆铜锁。

院子里一进去对着大门的是敞亮主屋,一左一右又有两间打寮小屋。

都是泥筑的土墙,顶部由稻草芦苇麦秆编织物覆盖,虽然是茅草结庐,但胜在窗户整洁,藩篱坚壮爽丽。

主屋进门的厅堂,齐朝槿在门边的藤编圆凳上放他下来坐着。

村户农家基本每家每户都浸了一些跌打的药酒,他从橱柜里找到,让水鹊将裤腿撩起来。

他上个世界摔伤的愈合脱痂了,但是还留着一点点红,今天又这么一摔,没有渗血,但是青青紫紫的,特别骇人。

齐朝槿将药酒倒在自己手上,摁着水鹊的膝盖揉开了。

期间水鹊不停地在颤抖,他只能箍住他的腿,否则发挥不了药酒的功效。

皮肤细滑。

想来不是农家出身。

齐朝槿断定。

小腿的其他肤肉是和阳春雪似的白,蹬开了鞋袜,脚趾头圆圆的小巧,指甲肉色均匀像山野里淡粉的花。

他让水鹊把湿了的衣裳换了,换上他的旧衣。

家里衣衫本来就少,那件还是齐朝槿翻出衣箱底下,是他身体没抽条时穿的,还算合身。

明明葛麻衫穿得都柔了透了。

水鹊的皮肤还是给磨得泛红。

就是地主老爷家的老来子,也没养得这般娇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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