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第110章

魏琰微躬身,将水鹊腰间宫绦中央的带钩,换成了他那沙枣青玉的,两端扣住时,这人的腰身细得好像他一只大掌就要圈过来了。

魏琰道:“聂修远不兴责打学生。”

他直起身了,细细端详了水鹊。

宫绦是他的,玉带钩也是他的,周身的衣衫是花他的金叶子买来的。

魏琰忽然耳根烫起来了。

投奔什么齐朝槿,一个穷乡僻壤的远房表哥,又没钱,好好的一个小郎君整日穿的和小村花似的。

合该认他做表哥。

魏琰大言不惭地想。

魏琰不是独子,他底下还有个窝囊废弟弟,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纨绔,仗着安远侯府的名义欺男霸女,提起来就叫人来气,每每回京都要让安远侯吊起来藤条抽一顿,魏琰就在一旁拍手叫好。

魏琰以为天底下的兄弟皆是如此。

这番给水鹊一打扮,叫魏琰也体验到了世人说的什么“兄友弟恭”。

魏琰咂咂嘴。

反正安远侯府人丁稀薄,他倒不如认水鹊作义弟。

第67章 嫌贫爱富的黑月光(16)

魏琰果真叫人连夜换了驼绒的双人马具,尤其是鞍上毯与鞍下毯,厚墩墩的软和,因为时节已经是仲秋,所以在秋凉的天气中,坐着这样的马€€也不会使人觉得闷热。

水鹊总算是能够好端端地坐在白龙驹上了。

从城西到城南的西江书院,魏琰不敢快马加鞭地赶,他怕水鹊刚吃完早食坐马上颠得胃不舒服,毕竟综合这人目前以来的表现,娇贵得不行。

虽说有些夸张,但魏琰生怕自己不留意将人给碰碎了。

在书院门口将人放下,魏琰要先牵着马到书院后方的马厩去拴着了,之后得再找聂修远议事,就不同水鹊一起进去了。

水鹊不明白这人做什么事无巨细地同他讲安排,魏琰只要负责把他全须全尾地送到书院来就好了吧?

……怎么说得好像他要黏着魏琰让人家送他进学堂似的。

他又不是什么黏人精,不熟。

水鹊抿了抿唇。

临分开时,他扯了扯宫绦的细带子,那还坠了玉佩和流苏,他抬眼问魏琰,“这身衣裳什么的……我要还你吗?”

价格格外惊人的。

他的软饭值将近翻了倍去。

要是还得话,水鹊瞧着那数值又挺舍不得的,但是这一身这么贵重……

魏琰见他双眸水灵灵地看着自己,目光接触后和烫着了一般,右手虚握成半拳,掩着下半张脸,清咳一声,撇开头去。

他说:“这衣裳本就是送给你的,你自己量量这尺寸,我哪里穿得上?”

先不谈魏琰一身多年行军铸练出来的劲实肌肉,就只是看骨架的差距,魏琰光是肩部都塞不下那衣衫,虽然大袖塞手臂没问题,但要是塞进去肩颈部分,立即就要把对襟撑坏了。

何况整身的衣裳,除了外衣,还有里头的中衣、亵衣,这还给他做什么?

染得全是小郎君肌肤上的甜香。

他也穿不上,能做什么?

“噢……”听到人家答应是送给他了,水鹊唇角弯弯,“谢谢你。”

魏琰诧异地瞥了人一眼,水鹊倒是少见同他这样温言软语地说话,之前不是在同他生气,就是直接上牙口咬他,总之对魏琰是没什么好颜色的。

是给他送东西就会这样?

魏琰好像明白那个胡人为何会天天凑到人面前送礼物了。

不对。

他不是那龌龊胡人。

魏琰心想。

他可没想和男的亲嘴。

魏琰再看。

那水蓝浮光的身影终究是和小蝴蝶一般,翩翩跹跹的,踱着轻快的步子,飞到书院里了。

水鹊在迈过二门后的亭子里,看到了低着头温书的齐朝槿。

他一般温书都是规规矩矩地坐在讲堂案几前,现在守在教学斋前头,想来是在等着水鹊的。

看他支着脑袋,似乎没留心到二门的动静,水鹊轻手轻脚地上前,从后面捂住他的眼睛。

齐朝槿如梦初醒,惊了一惊,抬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水鹊……”

一瞬间失声了一样。

水鹊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太对,赶紧松开了手。

齐朝槿转过身来,书躺到地上了,书页给秋风刷刷地翻阅,他只是箍着水鹊的肩头,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

他的眼底青黑,眼白处绕了红血丝。

像是彻夜未眠的样子。

水鹊担忧地问:“齐郎?你昨晚没睡好吗?”

齐朝槿看他周身完好,没有伤痕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他昨日傍晚从城北书画铺出来,往坝子桥走,却惊闻鼓腹楼走了水,那鼓腹楼离西大街的梅家食铺也算不得远,就两条巷子,走水了街上人潮涌动,很容易发生踩踏。

他挤到梅家食铺去,店家却告诉他没见过水鹊来,齐朝槿和冷水浇头似的,秋日里感到寒风刺骨。

再从梅家食铺一路挤到鼓腹楼,楼前的彩棚架子依已然都烧成焦灰的废木头了。

军巡捕的兵正在回收救火的洒子、水桶和麻搭,见他要往楼里冲,还以为他不要命了,问清楚了才同他说,拱卫司的梁百户捉了纵火的吴王幕僚,背后牵扯要案,齐朝槿要寻的什么郎君,给那个和梁百户同行的安远侯世子带走讯问了。

随后才有安远侯世子的家僮,从梅家食铺问了人找过来,寻到他,传了话,说主子请小水郎君做客留宿,今夜不便回青河村了。

齐朝槿没听闻水鹊提过这个打京城来的世子,一头说是讯问,另一头说是朋友家做客。

他放不下心来,走到半路硬是拐道寻至城北,但安远侯世子在江南落脚的宅子,护院怎么可能放他进去?

无奈,齐朝槿还是只得打道回青河村。

翻来覆去,担心水鹊吃不好睡不好,竟是彻夜未眠。

水鹊看他状态糟糕,脸色憔悴,于是靠前去抱了抱齐朝槿,小声问他:“是不是昨夜看书看太晚了?”

他昨天让魏琰派人传话传的是到朋友家做客,应当没什么问题啊。

不靠那么近还好,一靠近了齐朝槿直接搂住他,好像要将水鹊整个人捧着揉进骨血里。

水鹊拍了拍他的背,挣扎两下,“有点喘不过气了……”

温凉濡湿的触感却一下一下触碰着他的耳垂。

水鹊拍着齐朝槿脊背的手指,立刻就蜷缩了。

他的耳垂是雪白的,只有根部一点点粉,像软软的垂珠子,齐朝槿就连续不断地用薄唇触碰那上边。

水鹊的睫毛颤颤,手心攥住了齐朝槿后背的衣料,“不、不要在这里亲我。”

虽然亭外有丛芭蕉掩着,但好歹是教学斋附近,容易给人发现他们躲在这儿搂搂抱抱的。

特别是齐朝槿还一直亲他耳朵。

这家伙是黏人精吗?

明明才分开一个晚上。

水鹊没见过这么黏糊的男主。

他要推,齐朝槿便松开他。

情绪稳定下来,两个人终于就昨天的事情开始解释。

水鹊这下知道了家僮晚齐朝槿一步,还是让男主担心他涉及危机了,他好好地和齐朝槿把事情全须全尾地说明清楚。

“不要担心,乌淳的事,我已经摆脱嫌疑了。”他还转了一圈,得意洋洋地展示自己骗回来的新衣裳,“齐郎,我穿这个怎么样?”

他天生一副好颜色,眉黛唇朱,犀颅玉颊的,就是穿麻布衣也好看。

浮光锦的圆领袍就更衬他了。

“好看。”齐朝槿自然是夸他,半阖下眼,视线落到了沙枣青玉带钩上。

无论是浮光锦,还是珍珠琉璃的璎珞圈,亦或是这月白宫绦玉带钩。

都是如今的他没办法给水鹊带来的。

但眼前的小郎君生来就是该披罗戴翠,让人锦衣华食地供养起来的。

现在却是在那穷乡僻壤的茅草村屋,陪着他粗茶淡饭。

齐朝槿牵着他的手,没再说话。

书院的田漏箭尺上浮,第一堂课的上课时刻到了,有人负责敲锣打钟。

崔时信支着脑袋温书,见水鹊进来,案几上立着的书本倒下了。

这堂课的先生还没来。

他卷起书,伸出手去,从后面轻轻敲了敲水鹊的肩。

“齐郎发达了?买得起这般衣衫给你?”崔时信丹凤眼一眯,新奇道。

浮光锦的衣裳对崔家来说倒算不得什么,只是那宫绦和玉带钩,皆不似凡物,不应当出现在长州县甚至苏吴府的任何一家展示售卖珍宝的银楼里。

崔时信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观这沙枣青玉的成色,应当上京城买。

而那宫绦……像皇城大内天子之所里流落出来的。

不可能是齐朝槿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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