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第124章

……

雪在晌午后停了,可到了晚上,又继续连绵地飞雪。

城南的花师每日会到崔府送可插瓶中养的鲜花,皆是由花铺子的地窖里昼夜燃€€火养出来的,不属于这个季节。

今夜暖阁的案桌上,摆着的细颈青釉瓶中是几枝玉兰。

窗外€€绵扯絮似的下着大雪,鹅毛雪压塌一树梅花枝头,簌簌地作响。

房内是暖融融的。

衔珠灯,织锦帐,玉面雪腮的小郎君懒倚在床头看话本。

崔时信知道水鹊喜欢,所以让人在市井里搜罗了各种各样的话本游记来。

他手中拿着一个黄梨木的小匣子进来。

听到脚步声,水鹊头也不抬,他已然熟悉了崔时信的步伐。

直到崔时信坐到床边,他才好奇地抬眼询问:“这是什么?”

雕着牡丹纹的匣子,只有手掌心的大小。

崔时信带他到照台前,按着坐好了。

推开小匣子的顶盖。

里面是金箔花钿。

水鹊没明白崔时信的意思,投以疑惑的眼神。

崔时信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是我娘叫人买的梅花妆花钿,我借一些来,瞧瞧好不好看,你且坐着,不要动。”

水鹊应了一声,倒真的坐好了。

他脸颊本就白嫩,在暖阁里温养,更是闷得粉粉的,天生好颜色。

用不上敷粉,口脂也不必。

只消那金箔花钿贴在额上,崔时信再让他闭眼,点了朱砂勾画,花钿间几笔描出燕尾来。

睁眼时,澄澈地映着灯火。

烛光下,一个眉黛唇朱,犀颅玉颊的小郎君。

“好了。”

崔时信让他去看照台上的铜镜。

新打磨的,很清楚。

水鹊其实看不出来好不好看的,只能看出来燕子尾画工巧妙。

崔时信却怔怔地盯着他瞧。

外面打更巡夜的人击柝,沿街而过叫火烛,他方反应过来。

水鹊眼珠子转一转,忽地问他:“好看吗?”

崔时信愣愣点头,“好看,乖乖,好看。”

他是真有些晕头了。

平日里只有杜四娘叫的称呼,他不经意间也喊出来。

水鹊勾勾手,让他在照台前的另一个圆凳上坐下。

这样两人便可并排坐了。

小郎君睫毛颤颤,抬眼问:“你可否为我宽衣?”

崔时信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嗯?”

水鹊忽地去衣柜里拿出一件银红色的锦袍,先挂在一根雕花横杆的衣架子上。

接着张开手,双目期待地看着崔时信,理直气壮地指使人,“我自己换衣服很慢,你要来帮我才行……”

红烛摇曳,双眸醉人。

崔三公子脑袋木木的,反应过来时已经和家中仆人一般,为水鹊宽衣解带了。

暖阁温暖如春,平日里待在里头,衣衫不必穿得太多。

只外面罩一件圆领袍,再往里头就是中衣了。

松了腰间的宫绦。

衣襟一散开,崔时信的手穿过那腰身,先从袍子的衣袖开始褪下。

水鹊的骨架比他的小上不少。

这样的姿势,几乎只要一收紧手臂,就可以将他整个人拢入怀中。

崔时信喉头发涩,“好了。”

圆领袍搭在一边的衣架子上。

只有一层单薄的中衣,恍惚间,他感觉水鹊身上的香气好似溢满了整间屋子似的。

如何也避不开。

崔时信真是神魂颠倒了。

连带着为水鹊穿上银红色锦袍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喏。”衣衫拢好,水鹊把宫绦递给他,“还有这个。”

竟然是娇气得连宫绦也要叫崔时信帮忙系上。

他只好依言,躬身为小郎君系宫绦。

腰怎么的这么细的一把?

最近吃得不少,却是不长肉的?

崔时信直起腰来。

水鹊唇角翘翘,“我贴梅花钿,再穿这个,是不是很好看?这颜色可衬我?”

银红衬得整个人愈加雪白,漂亮得晃人眼了。

崔三公子怔怔的,只会点头了。

趁着崔时信昏头转向的,水鹊小声说:“我先前看到府上有人送进来一匹漳绒,也是这个颜色……”

他话只说道一半,故意不往下说了。

崔时信顺着话题,道:“喜欢?”

水鹊点点头。

崔时信就自动自觉地说:“那拿去为你裁新衣如何?”

其实那是用来裁他的新衣的。

但是水鹊喜欢,那就没什么所谓了。

水鹊看他自己说出来,唇边旋出一个小梨涡。

唉,崔三看着就笨笨的,让他骗点软饭值怎么了?

得让他吃点教训!不能太大方了!

不然会叫他这种人连新衣服都骗走!

齐二肯定是没什么钱给他做过年的新衣了,但是崔三有啊。

他自己穿了新衣服回去,男主不用着急给他做新衣了。

水鹊美滋滋的,算盘打得可好。

崔时信看他高兴了,方才还白得了帮水鹊宽衣解带的机会,自己也美滋滋的。

……

腊月末,家家户户打尘埃,要将房舍中的尘埃污垢都清理干净了才好迎接新的一年。

今日烧松盆,满城青烟,天半白。

马蹄声阵阵,朱漆双辕马车停在青河村村口。

裘皮帷帐一掀,人穿得厚厚的团子一般,跳下马车来,绊绊磕磕地要往齐家走。

马车上有人伸出手来,抓住他白狐裘皮斗篷的后沿。

崔时信不满道:“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真不留崔府过年?”

水鹊被迫倒回来,他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留了,不留了。”

崔时信能和父母一起过年,男主可只有一个人。

水鹊见不得一个人孤零零过年的。

所以哪怕系统提醒他扣了十个点的人设分,他还是从靡衣玉食的崔府回来了。

崔时信再将落在软衾上的雪帽给他重新戴上,“好了,走慢点,你穿这么厚实,一会儿摔跤了,当心起都起不来。”

担心他再次让冷风吹了受凉,这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起来了。

罩着白狐裘斗篷,里头穿银红漳绒夹袄,足下踏羊皮小靴。

头上还要再戴个小兜帽。

水鹊:“嗯嗯。”

他往齐家走,因为穿得太厚实,所以只能小步子小步子地迈。

难得的晴日,齐朝槿打扫了庭院,正在晾晒用水冲洗过的竹椅木凳。

他要把冬青、柏枝插在屋檐上,有民间取“节节高”的意头在。

刚从屋里搬了梯子出来,调整位置。

水鹊和归巢的燕子似的,直冲冲的,埋进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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