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椅和三脚小凳整整齐齐,全铺着色彩温暖的软布或披巾。
工作桌之上的橱柜放了彩色的瓶瓶罐罐,贴了标签,字迹端端正正的。
桌面摆放了清新的花束,上面还滴着晶莹晨露。
屋里是雪松、丁香根和安息香等药草的淡香。
赏金猎人余光瞥见水鹊正踮脚把灰斗篷挂到门边的树状挂衣架上。
一只小精灵守在脚边对水鹊叽叽咕咕地说话,时不时警觉地看房屋内陌生的男人一眼。
搞什么?
赏金猎人皱眉。
“你是公主吗?”
住的小房子这么……
总之不像那些阴暗的巫师会住的。
他这次仍旧说得低声又迅速。
没让水鹊听清楚。
水鹊从厨房里出来,递给他一杯柳橙酒,赏金猎人接过来,低声道谢后抿了一口。
酒味淡得尝不出来,只有酸涩微甜的果味。
赏金猎人低眸,盯着自己抿过的杯沿:“这杯子你用过?”
水鹊解释:“没有用过的,这是放在柜子里留给客人备用的。”
他担心赏金猎人有洁癖,会介意,还补充道:“之前没有人用过,我洗过了,是干净的。”
赏金猎人沉默了一瞬,“哦。”
他偏头,示意水鹊看屋内的阶梯,通往阁楼的。
赏金猎人淡声礼貌问道:“我能上去看看吗?”
水鹊点点头,“我要去准备一下材料,你可以随便转转的,屋子也不大。”
确实不大。
赏金猎人想。
生活设施什么的,应该只够水鹊一个人住。
哦,还有讨人烦的小精灵。
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上楼,监视着他,就好像他会做什么一样。
赏金猎人冷冷嗤笑一声,没有理会身后的小精灵,他环视了一圈阁楼的卧室。
木质百叶窗应该是雨过天晴后重新打开的。
因为卧室内没有斜雨飞入的痕迹。
靠着窗边的小床铺温暖干燥,羽绒蓬松,光是站在几步远的距离,也能闻到干净被子里全是小梦魔的味道。
赏金猎人目测了一下,这张床换做他平躺,估计不仅放不下脚,而且翻个身就会掉下去。
两个人睡大概就只能叠着抱着睡了。
小木屋内也没有客房。
看起来房子的主人不会留约会对象过夜。
“哈。”赏金猎人扯了扯嘴角,提眉朝身后监视自己的小精灵看去,突然发问,“我不会是你家主人带回来的第一个……客人吧?”
大约是察觉到自己的语调暗含的得意将要明摆出来,赏金猎人又重新压下嘴角,沉声得像是自言自语,“毕竟你家主人,看起来人缘也不是太好的样子。”
整天披着个灰色斗篷,躲着在小木屋里生活,只有小精灵和花草当朋友,甚至之前没有人帮他收集魔物材料。
也没有人会在雨天背他淌过泥潭。
人缘估计挺糟糕的,真可怜。
赏金猎人的想法有些奇怪了。
他一边想着作为梦魔的小巫师之前不知道会有多少约会对象,一边又想着人家没朋友,可怜巴巴的。
水鹊正在捣鼓他的配方。
之前增智香膏因为材料总用别的替代,这次他准备改良一下,按照正统的药剂配方来做。
“叩叩。”
有人敲门。
谁会来找他?
炼金术士?
可是他们明明在城里告别过了的。
水鹊拍拍手,放下手上的活。
连连的敲门声,好像有急事。
水鹊:“来啦。”
他从里拉开门,侧着探出脑袋,“谁啊?”
一只毛毛虫摊开在来者的手掌中。
水鹊眉头蹙起,小脸染上愠色,“特恩?!”
又是村庄里那群特别无聊的青年。
几个高大黝黑的青年堵在门口,眼中只见到那张雪白小脸一闪,小木屋的门就又要关上了。
为首的特恩手疾眼快,虫子往外一抛,手堵住那扇门。
水鹊看见门缝的那只手,有点害怕直接关上会夹到,他就这犹豫的一瞬间,抵不过人家的力量,被迫往后退了两步。
小木屋的门大咧咧敞开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水鹊,和他身边晾在挂衣架上的灰斗篷。
特恩的另一只手上,还拿着在村庄揭下来的羊皮纸。
是圣廷张贴的告示。
抬头是“辨认巫师的常用方法”。
他看了看手上的羊皮纸,又诧异地看了看水鹊。
第一,丧偶。
虽然对方看起来那么年轻,但是……谁知道有没有、有多少死去的亡夫?
第二,话多、爱吵架。
好吧,对方连被他用毛毛虫吓唬了两次,都不会骂人的。
只像现在这样……
气得小脸粉洇洇,瞪他。
特恩猛地晃了晃脑袋,清醒了。
第三,长相奇怪。
是、是挺奇怪的,睫毛好像有点太长,嘴唇好像有点太红了……
第四,因滥交或不道德行为而闻名。
还好吧?
特恩想,他每次见到小巫师,人家都是一个人的。
木质阶梯吱嘎吱嘎,承受了比往日要重的重量。
赏金猎人缓步下楼,冷声问:“水鹊,有人来了?”
不安的小巫师听见问话,跟看到救星一样,一溜烟跑到赏金猎人身后藏起来。
特恩和他的同伴们哑然。
清早出去了一趟的小巫师,从城里钓了一个男人回来。
第117章 骗氪养崽游戏里的崽(34)
“不、不要在我的房子里打架!”
只是电光火石间的,水鹊反应过来的时候,赏金猎人已经像是怒发冲冠的鬃狮一样,揪住了为首者的衣领。
拳头高高扬起€€€€
被水鹊抓住了手肘。
他瞬间松了力道,顺从地任由水鹊的动作,把自己的手臂扯下来抱住。
水鹊死死抱紧了赏金猎人的右侧手臂,闷闷地说:“不要打架,更不要在我的房子里打架。”
手臂被抱着,初夏的衣物料子又薄,严丝合缝地贴着,赏金猎人不确定自己发力紧绷的肌肉是不是……
压迫到了一点点柔软的小弧。
这个猜想让他浑身像是碰过维斯山脉的雷电草一般,酥麻的通电感从手臂一路窜上头顶。
气血上涌,赏金猎人的喉结不自觉地下压一瞬。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强装镇定地松开提着特恩衣领的手,推了这个村庄青年一把。
转而低头,清了清嗓子,“我不打架,现在能松开了吧?”
“嗯?噢。”
水鹊好好地松开了,不再挟抱着赏金猎人的手臂。
惘然若失,赏金猎人觉得又有点心里不太是滋味,“真是的,你刚刚扯住我,让我侧身听你讲悄悄话,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出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