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色青黑,赤露上身,臂膀肌肉虬结,铜筋铁骨一般,下半身四足如同山中老虎,但又布着鳞片,锐爪是黑色的,尾部如鳄鱼尾。
四足沉甸甸,踏步往前,靠近水鹊的时候,阴影黑压压,完全笼罩住对方的伶仃身躯。
如果不看青黑渗人的肤色,其实平头正脸,五官端正。
前肢匍匐下来,嗅闻水鹊的行为带着明显的兽性。
水鹊吓得躲到伏断身后去。
魔将们面面相觑,魔尊分明是他们之中最可怕的那个,什么时候还能给小元君当起避风港来了?
伏断:“……”
打量了虎身魔将一眼。
他眉间骤寒,面色阴沉得能滴出墨来,“旱魃,没人告诉过你,应该穿衣服吗?”
旱魃不解,声音天生粗哑如虎啸,“回尊主,没有。”
他从出生起就是这幅模样,四百年来,也没见魔尊有过意见啊?
“有碍观瞻。”伏断皮笑肉不笑,“还不找衣服穿?指望我给你缝一身吗?”
旱魃一看伏断的表情,就暗道不好。
这时候指望魔尊将他拦腰剑斩更有可能。
旱魃赶紧夺过共事者的外衫,“青尸,你的衣服借我穿一穿!”
青尸是一千年僵尸,为了掩盖不能弯曲的膝盖,总是穿了一层又一层。
只是尸体干瘪瘦削,外衫尺寸明显合不来旱魃壮实的上身。
刺啦一声,衣帛撕裂。
肌肉起伏沟壑,从崩裂的衣衫底下暴露出来。
水鹊还没见过谁能将衣服撑裂的。
他小心地探出头,好奇地去看。
小脸俏生生,眉眼灵秀,从高大魔尊身后探出来。
引得其余的魔将也下意识学他探头,只不过是为了看他的。
伏断“啧”一声。
大手严严实实,盖住身后的脸。
“看什么?别人换衣服你也看?小色鬼你不怕长针眼。”
水鹊懵然,他往左挪,伏断的手也往左,他往右边,大手紧跟着遮住。
对方分明是背对他的,后背却长了眼睛一样,能够预料到他每一步动作。
水鹊不满地嘟囔:“为什么你们能看,我就会长针眼?”
都是男的,谁比谁还不一样了?
还说他是小色鬼,他就是没有见过旱魃这种魔族穿衣服而已。
水鹊感觉伏断也没有传闻和第一印象里那么坏,于是大着胆子和伏断唱反调,非要看,试探对方的底线。
伏断转过来,干脆捂住他眼睛,“别人穿个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你好奇心不要太旺盛。”
水鹊揪住他衣袖,眼睛看不见,只好仰起脸。
他大着胆子试探大魔头对自己的容忍度,信口胡诌:“噢……别人的不好看,你的好看吗?”
水鹊抿唇,回忆文学里那些惹人嫌的普信者。
从伏断的角度,只能见到下巴尖尖,细伶伶雪颈仰着,粉润润唇瓣开合道:“你是不是想让我看看你的?”
伏断额角青筋直跳,转头威胁旱魃,“你要么立刻滚,要么找新的衣服穿好!”
第151章 纯阴体质的少宗主(30)
旱魃慌里慌张地借了另一个魔将山魈的披风围上。
他一个魁梧高壮,虎身鳄尾的魔族,如今老实巴交地立在原地,围着披风不伦不类。
画面一眼看上去,甚至令人感到些许滑稽。
伏断冷冷瞥一眼,这才松开捂住水鹊眼睛的手。
视野忽而亮起来,看到旱魃这幅样子,水鹊有点想笑,险些噗嗤一下笑出来,但是感觉太不礼貌,最后紧紧压着上翘的唇角。
可那双眼弯成月牙状,笑意盈盈如水。
旱魃摆了摆鳄尾。
他这些座下魔将,怎么和狗一样?
伏断眉头紧皱。
水鹊扯了扯他的袖子,“我有点渴,你这里有茶水喝吗?”
他的魔宫是茶楼不成?
伏断讽刺:“你以为你是来做客的吗?”
水鹊犹豫了一会儿,“不是吗?那实在是叨扰了,我还是先回去吧……”
他一点点往外挪着步子,想要神不知鬼不觉逃走。
伏断扯住他后衣领子,“你准备走回去?幽都距离魔界边缘,要行走十万里,这里可没有灵气,等你丹田里的灵气全因为御剑耗尽了,准备堕魔再飞回去么?”
“何况,”伏断觉得他天真可怜得好笑,“魔界可到处都是魔族,茹毛饮血,生啖人肉,可比方才你踩到的骷髅可怕多了。”
伏断掰住水鹊肩头,转过来强硬地与之对视,眼中漆黑一片。
“他们最喜欢吃的,就是你这样……”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养得一身娇皮嫩肉,但是体内又有些低微的灵力,尝起来滑腻温香。”
伏断继续道:“那些魔族,光是见到你就垂涎三尺了,烧一锅热水,潦草地清洗干净,就能开始品尝。”
“到时候,你就是哭啊,叫啊,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舔你、咬你身上的每一寸嫩肉。”
幽都山没有白天,除却天上一弦月,时不时翻滚乌云,仅剩地下的纸扎红灯笼亮澄澄。
伏断半张脸的花纹,在暗淡红光下愈加怪异。
他此刻看起来更像是会突然开始品尝美味小元君的魔族。
从颊肉软嫩的脸蛋,先如同对待珍馐般轻轻抿汁,再到小巧圆润的肩头,整个肩尖都要被他纳入黑暗口腔。
水鹊听他一番话,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吃人族的故事,他有点儿胆怯,缩了缩脖子。
这个表现成功取悦了伏断。
为了彻底打消水鹊出逃的念头,伏断蹲下来。
“咔”的一小声响。
水鹊脚踝凉丝丝的,隐约有什么玉质温润的物件禁锢住。
他好奇地低头,抬了抬右脚。
原来是被伏断撩起了裤腿,束上了两个晴水绿的玉镯,是叮当镯,细细的,一上一下堆在一起。
不难想到要是走起路来,长罗裳底下,会有玉石相撞般环佩作响。
水鹊方才分明看到那镯子是开圈的,有个开口才扣进去的。
伏断手一抚,叮当镯化水般,马上变幻成了完整一个圈,大小也根据水鹊的脚踝而调整成形。
他仰头对水鹊道:“除非我大发慈悲放人,否则你别想逃出去。不论你到天涯海角,这玉镯摘不下来一日,你的踪迹我就了如指掌一日。”
那岂不就是在他身上装了定位器?
怎么这么坏心?
水鹊苦恼地盯着那对玉镯看,晃了晃右脚。
清润之声,叮叮当当响。
完全束住白皙脚踝。
伏断直起身,凭借优势居高临下,恫吓道:“别说到御剑十万里到魔界边缘,你就是踏出这魔宫一步,我也会直接将你捉回来。”
玉镯还有一个用处,魔域内唯有魔气,而无灵气,这玉镯能够滋生灵气,补养人修佩戴者,只不过伏断没有说明出来。
“你不会想知道被我捉到的后果。”
他冷声威胁。
水鹊不敢和他呛声,无措地站在原地。
半阖眼,纤长睫毛垂覆下来。
伏断眼神淡漠地看着,对殿外的伥鬼道:“沏壶茶来。”
魔域内所说的伥鬼全是些低阶魔族,皮糙肉厚,脑子也不灵光,但胜在忠诚认主。
是稍微有些地位的魔头都喜欢招来作仆役的种族。
魔尊实在太过反常。
十二魔将们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
他们当中有的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元君不是来做客的。
而是被魔尊强取豪夺,掳掠过来。
如今还被迫要套上监视行踪用的叮当镯。
想起魔尊方才对水鹊说的话,他们更是面有异样。
他们的魔尊,说不定还会恨不得将对方拆吃入腹,一点点嫩肉都细舔烂吸地抿出汁水来。
到时候,整个万魔窟里都是小元君无助的泣音,还有足踝玉镯叮当。
魔将想要为自己这带领魔界反抗天道的尊主找出合适的理由来。